第5話 只有我們繞過青春的海邊

「快点。离出发的预定时刻只剩四分二十三秒喔。没时间让你们这些蛆虫拖拖拉拉。」

七月的最后一天。蔚青的晴空与灿烂的骄阳。

啪！乙挥动教鞭发号施令。我和彩羽、堇则乖乖照着他的指示，把海水浴用的道具全塞进车子里。

游泳圈、充气艇、海滩球、大型阳伞、太阳眼镜、装着泳装的旅行箱以及垫得超高的海滩凉鞋。虽然最后一项似乎与海边无关，但是堇说，为了不让冲浪的小混混们看扁，被带到礁岩的暗处这样那样，所以要假扮成超高䠷的美女，增加自己的魄力。妳白痴啊？

我们如奴隶般汗流浃背地工作着，堇在车子后方，悄悄对我说道：

「吶，乙马同学的人设是不是变了！？」

「嗯？有吗？」

「他不是清爽温柔的帅哥王子吗！为什么变成虐待菜鸟新兵的美军魔鬼教官啊！？」

「但是表情和说话口气都还是清爽的王子喔。」

「所以才更可怕啊！！他笑着说『蛆虫』耶！」

「喔，堇老师大概不知道吧。平常我委託乙写游戏规格书时，他都是这个样子喔。而他对进度和排程比我还啰唆，所以啊，幸好妳的稿子还没有拖到要他出面。」

「假、假如我拖稿拖到连你都hold不住的话……？」

「乙应该会使尽各种手段，逼妳把稿子交出来吧。到时候与他的残忍手法一比，妳会觉得我不过是小儿科。」

「我、我都不知道……就算打倒你，还有隐藏魔王……」

「那边的猪猡们，别窃窃私语。」

啪教鞭响了起来。

「呜噫噫！？他笑着说『猪猡』耶！好恐怖！」

「这说法真是过分。挑选妈妈不在家的日子，分析海水浴场的混乱情况，选择玩水时最能感到幸福的时段……我综合了各种要素，模拟出最完美的行程。而且是熬夜弄的喔。希望自己的苦心不会化为泡影，有什么错吗？」

「Sir！No Sir！您没有任何错！！」

「而且事实上，乙的模拟非常完美。可以避开塞车，直达目的地。没有比这更有效率的计画了……喔，我的行李已经全装好了呢。」

我侧眼看着对乙敬礼的堇，以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

乙双手抱胸，嗯嗯嗯地点头。

「很好，我欣赏你。你可以FUC●K我妹妹。」

「不用了。」

「是啊哥哥～逊炮学长哪有胆子做那种事呢～」

从我身后咻地探头的，就是那个妹妹•小日向彩羽。

她穿着兼具夏日休閑运动感与JK（女高中生）风格的短袖与迷你裙，和平常泡在我家时一样，将耳机挂在脖子上。由于旅行时不必在意母亲的感受，所以她完全解放自我。

彩羽以指尖钻着我的脸颊，笑道：

「应该是我FUC●K学长才对喔！」

「喂，妳不要脸不红气不喘地讲那种单字啦……学校的家伙听到的话，可是会哭的喔。」

在休业式时代表全年级致词的清纯优等生，私底下是会说FUC●K的女人。

真是悲惨的现实。

「有什么关係？这里又不是学校，再说玩的时候本来就不必顾虑那么多啊。」

「是没错。不过也别因为放暑假就整个放飞自我喔。工作和念书也是很重要的。」

「没问题～没问题～虽然我看起来这个样子，不过成绩超好的。甚至比学长还要好呢。」

「是没错……虽然很不甘心。」

小日向彩羽是第一名入学，所以才能代表一年级致词。

而且期末考也是全年级第一名，佔尽同年级学生的羡慕眼神。

「是说妳什么时候变这么聪明啦？」

「因为我是天才啊！」

「屁啦。妳国中时的成绩只有在中段吧？听说妳考上我们学校时，我超惊讶的呢。」

我就读的，是偏差值颇高的升学学校。虽然说看全班同学平时的反应，感觉起来全是笨蛋，不过仍然有很多会念书的学生。

所以君临高二顶点的翠，或一年级第一名的彩羽，从全国角度来看，都是相当前段的超级资优生。

「因为有学长教我嘛☆让有经验的学长教，就像使用了可以提前得到诀窍的转生外挂一样嘛～呵呵呵，真是方便──真是可靠的学长呢☆」

「喂，妳刚才说了方便对吧？」

「好了好了，今后也请学长好好用功喔，为了让明年的我轻鬆念书！」

彩羽以亲戚的叔叔伯伯般的态度，大力拍着我的肩膀。

每个动作，每一句话，都令人无比烦躁。

「妳在说什么啊？妳根本是因为明进了升学学校，才连忙──」

「哇──！！STOP──！！STOP──！！」

彩羽连忙把手中的行李塞进正想说话的乙嘴里。

「那是妹妹的隐私！当哥哥的怎么可以随便说出来呢！！」

「彩羽，那是我的包包喔──！！」

「……噗啊！有什么关係？妳也该趁今年夏天猛攻，拉开自己和月之森同学之间的差距了。」

「……！要你多管閑事！我用我的步调来就行了！」

彩羽气呼呼地把脸撇向一旁。乙和妹妹吵架是难得见到的景象。虽然我不懂他们在吵啥。

「啊……」

别过头的彩羽，忽然露出寂寞的神色。

「说到真白学姐……这样真的好吗？不和我们一起去海边。」

「嗯……我也约了她好几次。」

「她明明说对大海很挑剔，很期待去海边玩的。」

没错。在场的，只有我、彩羽、堇和乙四人而已。

卷贝海参老师照惯例，不参加我们的线下活动。

原本想去的真白，昨天也突然取消预定。

『对不起。真白也很想去海边玩。虽然真白努力到最后一刻……』

隔着电话传来的消沉声音，如今也回蕩在我耳畔。

『还是……不能去……应该，整个暑假都……泡汤了……』

我当然有追问原因，但是真白除了道歉，完全不告诉我不能去的理由。

就算去敲五○一号室的门，也没有任何回应。

是打算关在房间里呢？或是根本不在家？总之，自从那通电话后，我完全联络不上她。

「真的可以不管真白学姐吗？如果是平常的学长，一定会强行拉走她的。」

「妳对我的印象到底是怎样啊？」

「是怎样，就是强盗或绑架犯那样啊。攻击村庄掳走良家妇女的土匪。」

太过分了。我哪有强硬到那种程度……应该没有吧？

回顾自己过去的作为，我逐渐失去信心。不过我还是坚定地说：

「如果本人其实很想去，我确实会强行拉走她；但是这次，真白似乎是以更重要的事为优先，所以才放弃去海边的。我有这种感觉。」

「学长……」

在教室时，疮痍满目的真白提到了「截稿日」这个词。假如真的和我猜想的一样，是新人奖的截稿日，就表示真白正在为了逐梦而努力。

假如因为和我们去海边玩而赶不上截稿日，就太没效率了。

就真白的幸福而言，太没效率了。

「虽然不知道真正的原因就是了。」

「这样真的好吗……呜哇！？」

正当彩羽仰望五楼边角的房间，垂下眉尾时，有人突然从身后抱住她，害她发出怪叫。

「哎唷！彩羽真是好孩子～！！不过再怎么关心不能去的人，也没有意义嘛！我们还是使出全力好好玩吧～！！」

「小堇老师！？」

「是不能参加的人不好！能参加的人自己玩得开心就可以了！」

「这么说是没错，但真白学姐是我的朋友，我没办法不关心她呀。」

「呜哇──这么认真──！彩羽果然是好孩子！赞赞！」

堇心情极好地揉着彩羽的头髮，接着竖起拇指宣言道：

「我欣赏妳。妳可以FUC●K我妹妹喔！」

「这句话是流行语吗！？」

就连彩羽也不禁吐槽了。

「彩羽和……堇老师的妹妹吗……」

在旁边听着对话的我，脑中浮现两名女孩的身影。

堇的妹妹，也就是翠吧。这样一来就会变成彩羽FUC●K翠……不对等一下，这不就是开满百合的那个吗？虽然我不愿用FUC●K那种粗鄙的辞彙形容百合花园，但是强势的彩羽把翠按倒在床上故意慢慢地一颗一颗解开制服扣子的场面也相当等一下快停下来到此为止了STOP停住！！

我用头猛撞附近的电线杆，让自己恢複理智。

「学、学长？你在做什么啊？」

「我正在修正本书的分级。」

「？？？」

彩羽头上冒出许多问号。嗯，妳还是永远别懂吧。

「好──！準备完毕！也没超过预定的时间！这样一来乙马同学也不会有异议了！」

不知何时回去进行行李装载作业的堇砰地关上车门，挺胸说道。

乙瞥了一眼手錶型装置，满意地点头。

「嗯。这样一来，预定就不会有偏差了。」

「喝啊！那我们就出发吧！」

得到乙的肯定，堇兴沖沖地坐上驾驶座，竖起拇指，以準备横跨USA广大国土做长距离旅行的司机般的样子指着座位。

「小子们上车吧。让我以高超的车技带你们到天国！！」

「……哎……」

彩羽看着生龙活虎的堇，叹了口气。

她以只有旁边的我听得到的音量，难得地口出抱怨：

「虽然早就知道小堇老师切换成式部模式时是废柴大人，但这次我还是觉得很微妙。她对真白学姐不来的事，没有任何感觉吗？」

「比起学生，更注重自己的享乐。就老师来说，确实不合格呢。」

「不过──」我继续说道：

「虽然那家伙是废柴大人没错，但并不是废柴老师。我认为，她是为了我们，故意装成那样的喔。」

「为了我们……？」

「一直在意真白的事，我们就没办法尽情地玩了。这样不是白白浪费旅行的时间吗？虽然真白不能来很可惜，可是一直在意这件事，就太没效率了──小堇老师应该是主动扮演小丑，好让我们可以放开心胸玩乐吧。当然也有因为太想去海边玩而嗨翻天的成分在内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