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终于完成了从南边的海洋国家莱登沙佛特里黑通往北方诸国的铁路。薇尔莉特‧伊芙加登
公共交通设施对在广阔大陆中的移动起到非常大的作用,横贯大陆蒸汽火车不仅限于载人,在物流方面也对社会有极大的贡献。此次的成果可以说正是由于南北之间的不和在表面上告一段落才能实现。
横贯大陆蒸汽火车将要举办启程仪式的消息一下子就在首都莱顿扩散开来,想购买首次运行乘车券的人们蜂拥而至。等待第二天的启程仪式,刊登那个情景的晨报不仅在国内发行也运送到了国外。
虽然对于没有兴趣的人是一些不值一提的事情,但是刊登着购买乘车券人们的照片中一位女子的姿态在认识她的人群中不好不坏地悄悄扩散着。
早上,C‧H邮便社第一个上班的拉克丝‧希比拉看到自己美丽友人的身影自豪地笑了。在山中静静地编织着故事的小说家看到报纸上的照片像是看到了宝贝一样,非常高兴地把照片裁下来装饰在墙上。旅行途中的年轻天文学家在一瞬见獃滞了之后将同样的报纸又买了一份,在远离本部的地方执行代笔任务的卡特蕾雅用单手指着报纸,向男性委託人询问自己和她谁更可爱。
许久未曾见到那张面孔的人任由指尖描摹着报纸。
虽然不过只是一张照片,对于和薇尔莉特‧伊芙加登有关的人们来说,却好像在心中印象深刻地刻下了将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即将发生的启示,就是这样的一个清晨。
午后两点在莱登沙佛特里黑站举行启程典礼结束之后,午后三点横贯大陆蒸汽火车将载着乘客从城镇出发。第一次坐蒸汽火车的孩子们从窗户探出身体称讚着景色,为能够乘上开始运行的第一班车彼此间骄傲地自夸着。
因为工作上移动而搭乘的客人满足于周到的会客和安全的行驶,预约到卧铺车厢的人被舒适侵袭身心迅速地陷入梦乡。
大体上毫不耽搁地行进着。
行李搬运工不小心将客人的行李搬到别的房间去了,在餐厅车厢点了不要洋葱的料理的客人因为发现了小小的洋葱碎片而发怒,虽然有像这样的的小问题发生,但是却并不重要。
窗外飞逝的景色渐渐染上暗红色,从出发过了一个小时后,夜晚的氛围开始包裹起世界。
蒸汽火车每隔一小时必须进行一次补水作业。
『列车即将到达补水地点短暂停车,稍微会有些晃动请在座位上坐好。』
各车厢的乘务员进到车厢向乘客们如此传达到。已经完全被这趟旅行所吸引的人们就那样站着,甚至没有注意到要他们坐下来。
一边看着风景一边喝酒的人非常多,心情不错的人不太能听得进旁人的话。
想着真是令人困扰的乘客,注意到这个情形的搬运工满盈着笑容,热心肠地靠近这边礼貌地请乘客坐下来。真的是非常棒的旅途。谁都没有想到会有悲剧发生。任谁都没有想到,搬运工的脖子被架上小刀,然后就那样被割断。
那一天真的是,对众多的人来说,本该是非常棒的一天。
《下午四时三十分》
层云遍布的秋空下,一具尸体像垃圾一般从铁道上被抛出。
尸体在地面翻转数次后,在被乌鸦贪婪地啃食之前被路过的牧场主发现了。
有什么巨大的事件像是倾注在湖面的雨滴一般扩散开来。
最初的一滴是一具尸体。从天空中又降下一滴,然后又是一滴,现在正在发生的问题渐渐浮出水面。通过了本该停车的车站,就那样载着乘客不知道一直向着何处行驶的异常行动引起了众多人们的注意,甚至成为了让陆军开始行动的状况。
首先是向军警察联络报案的是车站工作人员和市民。
军警察的主要职责是守护市民的生活安全,虽然和陆军一样有军字在里面但是是不同的存在。军警察向莱顿沙佛特里黑陆军部致电通报的时候已经收到了来自莱顿沙佛特里黑国有铁道对这个事态的救援请求。
一言蔽之,莱顿沙佛特里黑陆军部本部即为要塞。
很难说那只是单纯建筑物的风貌。首先是了望楼那样的建筑物,在其周边有着两重的石壁存在。
石壁的外面有着空壕,空壕外面为了开阔视界,树木一个不剩地被砍倒。不存在可以隐蔽行军的地方。
『想要被击溃的话,就来试试吧。』,这种已经可以说是威吓一般的做派。这种对暴力敏感的体质应该是在无数侵略战争中取得了胜利的证据吧。
正是这样的背景下,拜这个国家的体制所赐,虽然救援请求的案件『横贯大陆蒸汽火车劫持事件』很快就在陆军部对策本部立案了,但是被召集的军人们还没有察觉到这场暴乱之雨何等之大。
《午后五时二十分》
「将其解散是否妥当呢,善后处理的话希望能让我来决定接手人选。」
那一天,基尔伯特‧布根比利亚在陆军部的一间屋子里议论着自己统率的莱顿沙佛特里黑陆军特别攻击部队的状态。
曾是莱顿沙佛特里黑陆军少佐的基尔伯特‧布根比利亚理所当然地成为中佐,之后又将他统率的莱顿沙佛特里黑陆军特别攻击部队大战中的功绩作为立足点再上一级,允许佩戴被认可为大佐的阶级章。
成为了大佐的他主要的事务基本上是在陆军部内工作。
虽然战后也因为国内外需要武力介入的案子出动过,但是因为他的这次晋陞,他的部队变成了无所事事的状态。
「解散的话太可惜了,我是真的这么想啊。就算有想让晋陞的人,即便出现了空缺也是完成度颇高的部队。作为独立部队想要怎么活跃都是可能的。嘛,上面也不会简单的允许的……说不定会认为是你的私人军队吶。」
带点蓝色的黑髮男人对基尔伯特的话语表示赞同。桌子上的铭牌上写着罗拉斯‧施瓦茨曼。
对于同为大佐亦是曾经上司的人那里得到的意见,基尔伯特点了点头。
「说到底,允许训练那种独立部队的情况……这种自由度颇高的部队在管理者看来也是危险的,只有在特殊时期才会让他们去行动。但是不得不说现在已经不是那种时期了。所以才说,想要为了那种时期留下基石。……所以如果能让我处理的话就能关照他们每个人的特质给他们配备合适的接收人。而且都是会亲自关照他们的人。」
「推荐谁做后继者?」
「是伊德里斯。那个人的志向是指挥官。」
「不是既没有学识又没有后台的家伙么。简直和我一样。不推荐布根比利亚一族的么。明明分家的当家也在陆军里。」
「罗拉斯大佐……明明是讨厌派系的你推举的我,难道说让我去建立布根比利亚的派系么?伊德里斯虽然学识尚浅但是脑袋聪明,也有上进心。没有后盾的话,我来当就好了。」
「只是和你开玩笑啦,别那么生气。」
基尔伯特压低声音后罗拉斯立刻就笑着道歉了。年轻的时候还不具有的威严最近也开始具备了。
「那么,有关我的部队处理方法和后任者的委託方向……相关事宜的疏通就拜託了。」
「我的报酬呢?」
「妹妹说下次远行想要两个人一起骑马来着。」
看着罗拉斯满足地样子,基尔伯特也像是卸下了肩上的重担一样稍微吐了口气。基尔伯特在军人立场上看似坚定稳固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只要和布根比利亚扯上关係或者被提拔就会有人排斥。
现在,基尔伯特迎来必须去选择谁成为自己同伴的时期。
权利所在之处,必会衍生嫉妒和腐败。
将那种难对付的人物一点点地拉拢到自己的身边,稳定聚集起来的角色,这些对现在的基尔伯特来说是必要的。
罗拉斯是自己进入到军队起就一直望着其背后追逐的人物,现在终于和他站在了同样的地方。大佐之后是准将,准将之后晋陞为少将的人物屈指可数。
在基尔伯特看来,罗拉斯自己没有太多晋陞的慾望所以也没有在大佐的位置上更进一步。和基尔伯特一样,他的出身对出人头地的竞争也没有什么有利条件。
「虽然是你们二人的自由,但是也请不要让妹妹伤心,请和我约定。」
「我知道的。她对这样的我说也说喜欢啊。所以我可是打算进坟墓也和她在一起的。」
如果没有相互竞争的因素,便能够去相信对方。基尔伯特考虑到将妹妹託付给罗拉斯也无妨,是因为想要将对方纳于自己的势力下。
基尔伯特用机械的左手舒缓了一下皱着的眉间后伸手拿起与桌上资料无关的报纸。
早上,睁眼后就在看的报纸就那样带在身边开始工作。
无意识地看着横贯大陆蒸汽火车照片那一面。
「你啊,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看那一面。难道说喜欢蒸汽火车么。」
「……如果有机会视察的话想要试着坐坐而已。」
将刊载着照片的一面不自然地摺叠起来盖在下面。基尔伯特在大战之后将莱顿沙佛特里黑的战少女放开这件事,连罗拉斯都知道,也有被问过是为什么,基尔伯特不太想再谈及这个话题。
正当他们无心地聊着日常小事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施瓦茨曼大佐……啊啊,布根比利亚大佐正好也在。紧急会议。有大事件发生了。对策本部已经立案请来参加。现在,正在通知所有对策要求人员。」
事务官如此说道后,两人一度对视之后同时站了起来。
在对策本部的圆桌上召集的主要是大佐阶级的人。由少将主持对事件的概要进行说明。
「首先,下午二时莱登沙佛特里黑站举行了发车仪式的一小时后,蒸汽火车载着乘客从车站出发。经过了车站阿塔卡雷后继续行进。在阿塔卡雷附近的线路上有尸体被抛出。尸体被邻近的农夫所发现,随后通报。根据莱顿沙佛特里黑国有铁路的情报,蒸汽火车现在停在补水地点之一的拉乌休特。通过车站工作人员以乘客的人身安全向莱顿沙佛特里黑髮出交换要求的声明。」
在众人的注目下少将有些讽刺地说着。
「把北边康薇尔的牵牛花监狱里收容的政治犯释放,敌人如此要求。是在之前大战中北方联合一国罗哈德的政治犯。在国家发表战败宣言后对元首进行撤回恐吓,引发内乱而被逮捕。这起劫持案的主谋就是那个人的走狗,或者是他的同志。其他的主犯也儘是还不承认自己在战争中战败的人们。」
少将将对方认定为『敌人』的时候,紧张感充溢着全场。
对莱顿沙佛特里黑来说『敌人』便是国家有害之人。
那全部都是应当排除的对象,绝大部分不是通过对话而是要用武力镇压来解决的问题。
「以及敌人想要逃向其他大陆。蒸汽火车现在正驶向大陆最北端的港口城市。还让我们在那里给他们準备船只。他们的期望十分周到……」
将地图铺在圆桌之上,然后对着纸面上靠北的部分用拳头揍上去。围绕着圆桌的众人纹丝不动,但是,视线都固定在了少将身上。
「我们,我等莱顿沙佛特里黑陆军是,为了从他国那里保护国民,守卫土地而存在的。在战争之后容许这种事情发生有损莱顿沙佛特里黑之名。但是这不仅仅是名誉问题。已经有牺牲者出现了。儘管是必然的事,可以预想到他们在逃亡实现之前会带着我国国民顺着旅途一起行动。那里面也一定有没有抵抗能力的女人和小孩。不难想像他们会遭到怎样的对待。我们一定得阻止那样的事情。『敌人』蠢蠢欲动。关键是怎样镇压他们。做好最坏的打算来制定作战计画。现在开始准许所有人无论阶级上下关係发言。」
以少将的发言作为契机大家看着地图开始制定作战计画。蒸汽火车在运行着。如果要攻击的话就只能入侵内部。从外面攻击的话也会将里面的乘客置于险地。只能在补水地点埋伏一口气将其压制。怎样讨论怎样也无法得出方案。但是敌人应该也清楚吧。为了儆戒而杀掉人质如此,指出了担忧是否允许通过也是,连不允许对补水地点停车出手这一令人焦急的状况也不例外。
因为寻求着儘早得出对应方案。议论渐渐升温。
在那之中基尔伯特面色苍白地沉默不语。大家说的话他听在耳朵里。头脑中也在构思自己应该做出怎样的发言才是回应期望的。但是,只有一点支配着他全身上下让他身体的机能停止。
——薇尔莉特在那上面。
求购初次乘车券的人们的照片。在那上面看到的她的身影。那绝不可能看错。在世界中旅行的自动书记人偶利用蒸汽火车移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除她以外的人物才是不会去乘坐的吧。
——有向霍金斯联络,给他打电话没有呢。责备从薇尔莉特面前消失的自己,在最后一次会话中说到他改变想法为止和他断绝关係。
「基尔伯特……?你不说话是在考虑什么么?」
被旁边的罗拉斯搭话,基尔伯特看向他的方向。大概是自己露出了平时不会有的面容吧,罗拉斯吓了一跳。少将敏锐地察觉到了这边的举动。
「怎么了,罗拉斯。要发言的话不用谦让。」
「啊,不是……我的话……也是呢,我赞成在补水地点进行攻击。说是只能从途经的驻屯地即刻调动编成部队进行準备……我认为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将伏击攻略战所需的人员配备出来。不得不在补水地点停车,这也是蒸汽火车的特性。」
大概是觉得方法不太可行,在罗拉斯发言结束之后小声向基尔伯特询问道『不要紧么?』。基尔伯特不出声地点了点头。
少将也向基尔伯特寻求了意见,基尔伯特则是以『我对现在会议发言的流向表示赞同。』结束了发言。
担心着薇尔莉特平安与否,担心着乘客安危的基尔伯特赞成向着短期决战的方向行进。
——但是对立意见的提出也只是时间问题。
基尔伯特如此考虑的同时,担心的事情立刻就成为了现实。
「我对这个方向感觉不太可行。如果追求确保成功的作战的话,不应该在北方的终点站的港口进行压製作战么?」
正在讨论罗拉斯、基尔伯特的意见途中,在那之前和基尔伯特一样沉默着的一位大佐发言道。
「阿佛马尔,提出异议的时候要说出详尽的对策。」
少佐催促阿佛马尔进一步的发言。罗拉斯清楚地露出一副看上去觉得很有趣的面容。满是鬍子的彪形大汉,这个名为阿佛马尔的男人和罗拉斯虽然是同期但是两人之间水火不容。直到刚才都没有发言也是,为了提出和罗拉斯相悖的反对意见,同时掌握在场人们的想法。
「正如之前提出的意见,即便在补水地点进行阻击,万一让他们通过了的话,死伤者的数量会增加的吧。犯人们因为愤怒杀死人质,对这边也应该会提出更过分的要求。当然赎金会包含在内。这样的话顺应对方的要求发展然后一口气将其击溃才是上策。将议论内容全部推翻非常抱歉,但是我认为正因为是非常事态才应该选择万无一失的计画。」
「说道的可能性的话到了终点站不也是一样的么。而且眼看着他们逃到海上。拜这所赐变成两方都不容让步的状态战斗,不是会出现更多的伤亡么。」
罗拉斯盯着阿佛马尔,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
「流血的话现今已然无法避免。问题是,在哪里流血。在终点站交战的话也有更多的时间编成部队。也没有对应这种劫持事件的专门部队。如果要临时编队的话简直是荒唐至极。对莱顿沙佛特里黑陆军来说这次绝不允许失败。如果时间充裕的话说不定也能够向西方或者南方的同盟国请求协助。」
『但是……』,欲言又止的罗拉斯被阿佛马尔用手表示『我的话还没说完』给制止了。
「已经没有制定详细计画的时间了。将牵牛花的犯人假装释放掉,让乘客逃走,在交还人质的时候準备好最大的武力狙击才是万全之策。这么决定好的话就向各国……」
支持在补水地点进行攻击的人打断道。
「请求他国的援助关係到我国的颜面。」
「这次的事件碰巧发生在莱顿沙佛特里黑,毫无疑问这是在大陆战争中败北遗留下的问题。那么同盟之间共同处理是理所应当的。当做责任问题分散开来。」
「不对!考虑国民安危的话应该儘早处理掉才是!你觉得现在待在火车上的人们是怎样的心情?你是在知道到终点站为止要花多长时间的情况下说的么?他们的家人也是,应该希望陆军立刻行动才对!」
「罗拉斯,你一直都声张着感情论,但是作战并不需要这些。结果便是一切,过程的话在结束之后粉饰就好。你是在预想到未来的状况下发言的么?已经有死者出现了,所以为了不再有更糟糕的事态发生只能让乘客们多忍耐一下。」
将国民救出放在第一位的罗拉斯,以及将事态的整顿放在第一位的阿佛马尔,二人将会议的话题分为两派。
在罗拉斯身边沉默着的基尔伯特都能感觉到自己动摇的内心在逐渐平息。比起动摇,更强烈的是因为得想办法处理现在会议上不希望看到的话题走向而焦躁。对基尔伯特来说无法赞成阿佛马尔的提案。
很难相信薇尔莉特‧伊芙加登会老老实实地一直坐到终点站。一定会做出什么行动的吧。她所乘坐在火车上一事,既是非常大的希望同时也是令人不安的要素。
——可以想像,一个人乱来的情形。
在不得不自卫的场合,一定会进行自卫的姑娘。基尔伯特就是那样教导她的。
——不去帮她的话。不去保护她的话。正因为强大,那个孩子才。
但是这么做的话,会将那一天流着眼泪下定的决心,做出与她分别的选择全部推翻。
如果知道基尔伯特的存在的话,薇尔莉特大概又会成为基尔伯特的道具的吧。
这是最让人害怕的。
——不想再一次,将自己深爱之人视作道具了。
基尔伯特自问道。
在现在的状况下,名为基尔伯特‧布根比利亚的男人最为害怕的事情是什么。
——是薇尔莉特的死。
基尔伯特自问道。现在的状况下最为渴求的是什么。
——她的安全。
将内心的纠葛理清之后,明白了自己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这是,命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