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诺艾露队获得了他们的第一次任务。虽说是任务,但这当然不是侦查之类的重要的工作,而只是谁都能做的传达命令的工作罢了。
现在的洛库贝鲁的街道都沦陷在敌人的手上。通向州都马德雷斯的一条叫做卡兰的街道的附近,有一些小村庄散落着。诺艾露队的任务是向村庄们告知叛乱军正在接近的事实,同时敦促他们要小心谨慎。但传达了危险警报之后他们也不会留下来一起参与战斗,因为大多数村子都没有配备民兵的余裕。
作为奎英布拉首脑的古罗鲁一行人,预料到叛乱军会以洛库贝鲁作为据点,不断向四面八方扩大其势力範围。叛乱髮起之后他们不会停留在原本的据点,而是纠合对统治不满的人南下进发,直到到达某处才停下脚步,奎英布拉方面推测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叛乱的长期化。
更何况巴哈鲁有可能也参与在其中,那么他们的目的也就一目了然了。事态泥沼化的话会大大降低奎英布拉的权威,太守古罗鲁也会被追究责任。就这样下去的话米鲁特获得皇位这件事也就十拿九稳了,未来的政敌也会被彻底葬送,这简直就是一石二鸟。
明白了这点的古罗鲁对此十分厌恶,却只能在心底里咬牙切齿。但是现在终于徵集好了军队,只要控制住零星的攻击,直接与他们进行决战,只要在短时间内将他们击溃,就能够洗脱污名。但过于轻敌而打了败仗的也会成为致命伤。
「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接下来的路线的引导就交给我吧!」
一个拿着地图的士兵如此向诺艾露接话道。
「啊哈哈、不知不觉就变得有板有眼了呢。」
「慢慢地就习惯了呢,不过米鲁特那家伙好像一直都不能习惯呢。」
「真是啰嗦呀。」
米鲁特一直都不能捨弃掉自己对军队的偏见,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家伙在这种情况还能笑得出来。
诺艾露他们的任务名义上是阻止敌人势力圈的扩大,但其实只是个简单至极的任务罢了。
『敌人正在迫近,感到危险的话就赶紧逃跑』、『奎英布拉的士兵们要行动了,加入叛乱军就是死罪』
他们只需要传达这两个命令。听到这些话的民众们都会很不友好,经常在离开的时候听到村民们的骂声,有一次甚至有人用泥块之类的东西砸过来。儘管是为了帮助他们,但用这种措辞说话的话,激怒他们是当然的吧。
「虽然我们这样做了,但大家听到以后都十分愤怒呢。刚才的那个老爷爷甚至口吐白沫地晕倒了。」
「就是这样的啊。这个州的税金高得不行,却完全不能保护好民众,在这样的时候还有谁会给州兵好脸色看啊。」
米鲁特发出了叹息。如果州兵有好好履行职责的话,自己也不会想这样站在这里了。佐伊姆村的大家都没事吗,现在只能默默祈祷了。
可是完全没想到诺艾露会这样想着:
「不过打泥巴战真的是很快乐呢。」
「快乐的只有队长你一个人而已吧!都把配给的盔甲给弄髒了啊,啊~都被泥给弄髒了,真的是太糟糕了。」
米鲁特咂着嘴看着自己身体。崭新的铠甲――用来守护胸口的那部分被泥砸得惨兮兮的。甚至泥土渗进内衣里,这种感觉让米鲁特感到十分噁心。
为了不让村民受到伤害,所以一直在拚命地用声音制止着那些冲动的士兵。所以诺艾露队里全部人全身都沾满了泥土,除了一个单纯至极的女人。
只有诺艾露维持着和往常那样的姿态,一点污渍都没有沾在身上。她用华丽的身法躲避着村民们投出的泥球,甚至能乘着间隙狠狠地攻击着泥球,当然,因为这样做了,所以她的枪和铁鎚都沾满了泥土。
过了一小时,累了的村民们都解散了、只剩下一些小孩子和诺艾露还在玩耍。听到这些的辛西娅果然又被激怒了,这哪是指挥官做的事啊。
「所以呢,那种东西不是能避开吗? 那么为什么他们会全身沾满了泥土?」
「如你所说呢,只是要避开真的是很简单的哟。」
「那么看见了的话,就让他们普普通通地避开就好了啊。」
「这样啊。虽然我能够用武器打落投掷物,但是大家好像都不行呢,所以这难道不是一个很好的练习机会吗?」
诺艾露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在她看来,那种动作并不难做到。
所以她觉得把泥团打掉不算什么。如果谁想要瞄準她,她就会看着手的动作进行躲避,这样的话不用看着泥团也能避开。但是,有时会有速度非常快的泥团,到那时就要好好地看着才行了。
「……按照那个想法的话,那么像箭矢什么的不是也能避开了吗?」
「是这样啊。那个啊、莫非其实我很厉害吗?」
「是啊是啊、好厉害啊。真不愧是诺艾露十人长啊。」
米鲁特拍了拍身子,把泥土打落,然后重新走了起来。诺艾露也在后面跟着他。
诺艾露在战斗的时候,感觉会异常地灵敏。但如果不在状态的话什么都感受不到。所以,仔细想想,她总能在危险的时候及时避开,或者是找到处理的对策,就这样她才能一直活到现在。这对诺艾露来说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很难用语言来表达。
所以说,只要好好看着就没问题了。
就这样,三天过去了,但诺艾露队依然继续做着那个相同的任务。地图上的村子已经一个个地拜访过了,骂声之类的也一早就听厌了,所以他们也早就厌倦了这个任务。不过现在他们正在走向任务中最后一个村子。
目的地在卡兰街道东边的小山丘的后面。山丘附近的景色很不错,往下看的话整个街道也一览无余。以前的这个街道总是人来人往,可现在只是偶尔有当地居民的马车经过。在现在这个叛乱横行的时候,真的是很难才能看见商人们跑生意。
从另一边看的话会发现树林在扩大着。米鲁特确认了只要穿过这里的麦田,就能够到达在那边了小村子。(注:大概是说越走越少树,证明了来到了有人烟的地方)
只要到达了目的地的话应该就能稍微清楚一下情况吧,米鲁特拿着地图,準备前进之前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对自己发出了警报。
「――危险!」
诺艾露果断地将一旁正在擦汗的米鲁特撞飞。事出突然,米鲁特没法做出反应,直接用脸撞在地上。幸亏现在的地面是柔软的泥土,除了撞到鼻子以外就没有别的大事了。
「好痛!! 突然这样干什么!」
「先别说了,把武器準备好,敌人来了。」
「敌人!? 在哪里啊!?」
诺艾露取出了枪,一个人从树上吹着口哨跳了下来。
那是一个手腕上缠着红布的男人,同时也是那个与米鲁特同村的年轻人――弗雷萨。
「嘿、能对老子的箭反应过来真了不起。这样的话就坦率地表扬一下你吧,诺艾露。」
「弗、弗雷萨!?」
「哟,米鲁特,其他家伙也一样在啊。本来是想着要射那些傻x州兵的,话说回来,你们穿着奎英布拉的铠甲是想干什么啊。要背叛咱们的赤轮军?」
「啊、不。这、这个是有原因的。」
「吶、弗雷萨。你刚才是真的想着要把米鲁特杀掉的吗?」
打断了米鲁特的辩解,诺艾露开始了发问。
米鲁特突然发现他原本站着的地方插上一支锐利的箭,要是没有诺艾露的帮助的话绝对会被杀掉。他现在才终于发现弗雷萨是认真地想把自己杀掉。
「如果是敌人的话就一定是要杀掉了啊,更何况他还是背叛者。」
弗雷萨淡然地说出了这番话。他手里握着的是狩猎时用着的弓,不过配备着的是新的箭,而他的背后出现了三十多个全副武装的男人。这些人的手腕上全部都绑着红布。其中还有一个高大的男人,那果然是同样认识的库拉夫特。
「确实,如果是敌人的话的确不能不杀呢。」
诺艾露把手贴近腰间,她后面的士兵们也都默默地拔出了剑。
「――喂、你们给我等下! 弗雷萨那边你们也给我等下! 我们并没有背叛啊。好了,给我冷静下来听着,这个叛乱是因为有巴哈鲁人从中作梗才发生的!」
「嘿,是这样啊。」
「所以赤轮军的领导者根本没有想过民众的事,他们全部都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发动这场叛乱的!」
「原来是这样啊,就这些的话你还是把嘴闭上比较好。所以说那又怎样呢?」
弗雷萨歪了歪头,笑得很是令人厌恶。而库拉夫特也是这样,根本想不到他其实以前总是为参加了叛军这件事惴惴不安着,现在的他正背着大剑,用锐利的眼神看着自己。
「什、什么怎么样啊!所以说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这个叛乱意味着什么啊! 你们几个赶紧脱身吧,被抓住的话就是死刑啊!」
「嘿嘿,我知道米鲁特你这家伙是怎么一回事了。你这家伙真是什么都不明白啊,不过你们几个也过来的话就能知道了,就能明白我们有多快乐了。」
弗雷萨说出了这句话,库拉夫特也不断点着头表示认同。
「快乐?」
「啊啊、是抢夺的快乐哟,把别人重要的东西强行抢走。在蹂躏弱者的过程中尽情展现自己的力量,那可真是令人愉悦的事啊,打心底里感觉到自己是真的在活着。」
「……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米鲁特啊,你猜一下我在洛库贝鲁里杀了多少个人?――三十个人啊。那些比我聪明的、比我有钱的人好像都被我轻易地用弓箭射穿、用剑刺穿了吧?」
「……弗、弗雷萨?」
「知道吗? 用剑把头砍掉的话、血就会以惊人的气势喷出来呢,在那之后,我还好好地享用了那家伙的财产和女人呢。嘿嘿、这种事做过一次就再也戒不掉了呢。」
弗雷萨用饿狼般的眼神盯着诺艾露,慾望沸腾了起来的他甚至还流出了口水。
「说什么笨蛋话啊,赶紧退出叛乱军吧! 现在的马德雷斯聚集了整个奎英布拉的州兵,你们一点胜算都没有啊!」
「那么我就一直疯狂到那个时候好了。我啊,不想再回到那种该死的悲惨生活了!拼了命猎取猎物的钱大部分都被那种愚蠢的家伙抢走,然后整天都在为那点零钱一惊一乍,我怎么可能回到那种生活中去?!要回到那种生活的话还不如那些死掉的家伙啊!」
「就是这样了,不过抱歉了呢,米鲁特还有大家。但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啊。我也拒绝回到那种无聊的、那种跟垃圾一样的生活。」
库拉夫特也跟着弗雷萨ニヤニヤ(niya niya)地奸笑着,以前他的那种朴素木讷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掉了。
和他们讲道理完全行不通,看着发生如此巨大变化的两人,米鲁特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话说回来,指挥着别动队的奈德队长是你们杀的吗? 格布先生一直为此叹息着呢。」
「嗯,没错,是我杀的。」
诺艾露老实地点了点头。
「作为女人的你做得了什么啊,原队长奈德他意外地很有感情嘛。还是说你是隐藏起来突然趁其不意偷袭了他?」
「嗯、好好地和他战斗过了哟,而且正面的战斗。」
「――嘛,随便你怎么说吧。毕竟只有格布先生很在意这件事呢。」
「…………」
「话说回来,诺艾露,我想再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来我这边? 来到这里可以做各种各样快乐的事,仔细想想吧?」
「和之前的回答相同,你也不用再问了。因为我觉得和现在的弗雷萨走在一起不会快乐呢。而且,现在我在这里还有着许多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