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到白色房间,珠树便抱住了我。她的双手环上我的后颈,身体跟我紧紧相贴。
「我做到了,赢了!我赢了!阿和学长,谢谢你!我办到了对吧。我没有背叛阿和学长的信赖。」
「嗯、嗯,做得好,珠树做得很好……」
要是被亚理栖看到这一幕——一想到这里,我赶紧环顾白色房间……
亚理栖不在,也没看到观阿的身影。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队伍成员一旦距离太远,就无法分享经验值,这次的情况就符合那个条件吧。
我和珠树在与将军半兽人战斗时,与其他人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咦、奇怪?大家都不在耶。」
直到此时才注意到的珠树左顾右盼,我向她说明详情。
珠树睁大眼睛,惊讶过后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既然这样,我现在就可以尽情跟阿和学长约会了!」
「喂。」
珠树天真无邪地紧紧抱住我。胸部碰到了,碰到了啦。不过,没有亚理栖那么大。
「吶——阿和学长,可以跟你撒娇吧?」
珠树的脸颊磨蹭着我。总觉得这样比较像是在跟猫嬉闹,根本不像在面对恋人。事实上,说不定就是这么回事。珠树想要的是类似可靠支柱般的存在,而我只是恰巧扮演那个角色。
我想起上午时亚理栖说过的话、珠树的疯狂和之后发生的事情。亚理栖连我们会像这样单独待在一起的状况都设想到了吗?
万一,珠树的精神状况失控的话——
如果出了什么事,请拥抱珠树,不要顾虑我。无论如何,都要两人一起活下去。
亚理栖的话语之中,莫非也包含了这样的意思?还是说,只是我想太多了呢?
唉,算了。我们两人背靠着白色房间的墙壁,并肩坐在一起。
有段时间,我们只是聊着琐碎的话题,就这样说了很久很久。
总觉得有聊不完的话题,像是亚理栖的事、珠树的事以及同学们的事。
还有刚才救出的少女——菫。她的全名为杉之宫菫,性格温顺,喜欢阅读。
「如果喜欢阅读的话,那她跟亚理栖的感情很好啰?」
(插图)
「嗯,她们常常在图书室聊天。还有伊砂和月见……」
珠树的表情转为阴郁,话只说到一半。
「她们两人……」
「月见在女生宿舍,伊砂在刚刚1楼的教室里。」
这样啊——我点点头。在话题中提到她们,并不是她们还活着的意思。而且生还者中若有自己的朋友,亚理栖和珠树一定会更高兴吧。
在女生宿舍时,亚理栖只是一心帮助活着的人,对已经死去的人毫不理睬。
在那当中,原来有个叫做伊砂的女孩啊。
亚理栖有治疗魔法,她能够用这份力量去救人。她应该是下定决心了吧,如果有时间看着朋友的尸体哭泣,不如拿来为生还者尽心儘力。
真是凄惨的觉悟,而我则对她的这份觉悟推波助澜。
但我并不后悔。
既然亚理栖愿意支持我,那我也会反过来支持她。不,不光是亚理栖,就算对象是珠树或观阿也一样。
我们是一体的。
正因为我们齐心协力,互相支持,才能打赢将军半兽人。事实上,这是大家的胜利。
不过,这点我知道就够了。现在,我希望珠树能保持愉快的心情,自信是她目前最需要的事物。
我抚摸珠树的金髮,她羞怯地笑了。
「只要现在就好。」
珠树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只要现在,让我靠一下。亚理栖在的时候,以亚理栖为最优先就好。可是,偶尔也分一点点给我吧。」
我继续默默地抚摸珠树的头。
和久:个人等级12 辅助魔法6/召唤魔法3 技能点数3
◆ ◆ ◆
我们回到原先的场所。
在接下来的30分钟内,我都会被《排力球》的屏障包围着动弹不得。我们在白色房间里商量过,决定让珠树先回去。
珠树连忙捡起即将滚落平缓山崖的4个蓝宝石。
在那之后,她攀爬斜坡。抵达山崖后,往我的方向看了一下……
然后疑惑地歪起头。
啊,对喔,距离那么远就看不见了吧。
这个屏障的变色效果非常强。不过珠树似乎也想起了这件事,马上随意地挥了挥手,转过身沖了出去。
金髮少女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野中。真是的——我背靠着屏障的墙面,放心地用力吐了口气。我是有要珠树在30分钟后再回来一趟啦,但是……
回得来吗?毕竟珠树很冒失,她会不会迷路啊?
算了,就算面临那种状况,只要召唤出几只使魔,我应该还能够保护自己的安全,到时候再走回去就好了。我放鬆肩膀,继续等待。
直到夕阳西下的此时,我才终于有了可以喘息的时间。今天从早到晚,好像一直在战斗。事实上,我有稍微小睡一下,也做了很多别的事情,但感觉自己好像一直站在战场上。
好累,打从心底感到疲累,稍不注意就会精神恍惚。
眼皮快要闭上了……
被晚霞染红的山崖上,出现了一道人影。
我吓了一跳,因为那是一名男性。
那名少年有双猫一般的细长眼睛,高瘦却驼背的身材,高挺的鼻子配上不怀好意的笑容,形成了一副独特的表情。
是佐宗芝。
我不可能看错,那是曾经霸凌过我的男人。阿芝以愉悦的表情环顾四周,接着轻轻耸了耸肩。
我知道他没察觉到我的存在。
可是,全身却不断地淌下油汗。
牙齿不停打颤,发出扰人的声音,心脏宛如警钟般跳动着。
啊,原来我竟然这么怕他啊?我如此畏惧自己本来打算杀害的对象吗?
过去的景象一幕幕地闪现在我眼前。
在柔道课上,阿芝朝我突击,然后将我拉倒在地,整个人压在我身上。我发出像青蛙被压扁的叫声,所有人都在笑,就连体育老师也在笑。
我想要反击,但阿芝忠实的手下踩住我的手。太狂妄了——阿芝以此为理由,继续欺辱我。
轮到我打扫教室时,我的双手双脚被绑在身后,犹如蝴蝶幼虫般倒在地上。他要我以这副模样打扫教室。我嘴里咬着抹布,擦拭地板与墙壁。表现不好,他就对我又踢又打,围观的同学们都在笑。志木同学则是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就走出教室。
阿芝用湿抹布丢我,最后大家开始踹我的身体。
放学后,我浑身赤裸地趴在走廊上,阿芝骑在我身上,让我在学生和老师的注视下,像马一样地走路。我一停下来,阿芝就会打我屁股。他拉扯我的头髮,笑着要我学马叫,我顺从地照做。年轻的女老师和阿芝一个样,见到我的惨状只是露出笑容。我四肢破皮,还流血。他却生气地说我这样会弄髒地板,用脚踢我,搞得我浑身都是瘀青。
过去的经历接连涌现,没完没了。就算我试着停止思考,也停不下来。我发出悲鸣。
这是※PTSD的一种吗?我一边在球体中翻滚,一边冷静地思考自己的癥状。(译注:创伤后压力症候群的英文缩写。)
哈哈,什么嘛,我根本没资格笑珠树,我的创伤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
幸好我在《排力球》的内部。阿芝手里拿着猎枪,现在的我甚至没有召唤使魔,完全无法对抗他。
没错,赢不了,凭我一个人是赢不了那家伙的。所以拜託,不要让他找到我。
然后……我停止滚动。
阿芝突然转过身去。怎么了?有谁在那里吗?
另一道人影出现,并肩站在阿芝的身旁。
那个人影似乎也没注意到我。
但是在看到那个人影的瞬间,我的呼吸停止了。
是亚理栖,站在阿芝身旁的就是下园亚理栖。
亚理栖看着阿芝,好像低声说了些什么。两人之间大约距离5步左右。
亚理栖有一瞬间持枪备战,阿芝对她开口说话。
亚理栖放下了枪,阿芝也将猎枪放到地面上。
亚理栖困惑地摇了摇头,阿芝则慢慢地靠近亚理栖。
亚理栖茫然地站着。阿芝他……啊,阿芝——
他紧紧地抱住了亚理栖。
亚理栖放鬆身体,两人静静地维持着这个姿势好一会儿,不知在说什么悄悄话。
太阳已经下山,我看不到两人的表情。任何声响都传不进《排力球》,因此我也听不见话声。但他们两人之间是可以沟通的。
最后,阿芝牵起了亚理栖的手。
亚理栖温顺地低着头,并未反抗。阿芝捡起猎枪,拉着亚理栖的手迈开步伐。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森林的另一边。
◆ ◆ ◆
周围完全被黑暗包围,我僵在原地。
一动也不动。
想动也动不了。
《排力球》解除了。
我的身体滚下陡峭的山坡,没有被途中的树枝卡住,就这么不停地滚着。
浑身无力,头脑也无法运作。
我的身体总算到达平坦的地面,整个人摔入草丛里。
我站起身。头脑有如笼罩着雾般,无法好好思索,也整理不清思绪。我看着左手的手指,代表队伍的红色圆圈已经消失。
现在的我没有同伴,孤独一人。
伤脑筋,该做什么,又该怎么做呢?
对了,要保护自己。
我施展了4次《灰狼召唤》,4匹灰狼并排在我眼前。辅助魔法只要施展《武器强化》就可以了吧,《加速》则视情况再加上。
然后,呃……要去哪里?我看着自己滚落的山崖。
好暗,看不清楚,我根本不知道育艺馆在哪。
嗯,算了。
够了,我不想回去,也不想思考任何事。
我脚步蹒跚地往下山的方向走去。路上很暗,我的脚绊到突出的树根,跌了一跤。啊,这样下去不行。
「《夜视》。」
我朝自己施展辅助魔法等级5的夜视魔法,视野顿时变得跟黄昏差不多明亮。
我摇摇晃晃地行走过草地,途中还发现半兽人集团。只见3只半兽人散落在类似石柱的东西周围,迷迷糊糊地发着呆。
这是什么啊?嗯,管他的。
就杀吧。
我替自己加上《魔法偏转》后,使出《加速》。因为效果转为全体的《加速》,所有的狼和我都发出了红光。我让那些狼对半兽人集团进行突击。
等半兽人注意到时,我的狼已经各自压住它们,瞄準颈部咬下。不久,被咬断喉管的半兽人便气绝身亡。
所以,这石柱……是什么?
嗯,管他的。去下一个地方吧,下一个地方。
走了一段路之后,又出现了石柱。那里也有3只半兽人,而我一样杀了它们。
下一根石柱有4只半兽人,有1只来不及解决,朝我沖了过来,挥下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