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事前就已考虑过前往志木同学家的风险与效益。
志木同学的家人或许会去报警。
毕竟我们这个团体里有很多可疑的人,像是露西雅跟伽耶。感觉很危险的剑和长枪都藏到附近公园的草丛里了。
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让科乌尔在志木同学家的大宅外待命。因为目前与公权力接触只会带来风险。
「阿和同学,快去吧。」
依旧坐着的志木同学用严厉的声音跟我说。
事情都变成这样,就不是悠哉收集情报的时候了。
「去做你该做的事。」
「我知道了,之后的事就交给你了。露西雅,走吧。」
「等、等等。」
我跟露西雅一同站起来后,志木同学的爷爷就急忙叫住我们。
「我打电话的对象不是警察,但瞒着你们的事我道歉……是对方先来拜託我们的。」
「对方过来拜託?等等,爷爷,那是什么……」
玄关的门铃响起,志木同学的奶奶则边叫着「好好好,马上就来~」边快步奔去。
啊、嗯──以她散发出的氛围,感觉的确不像是警察……吧。
玄关的门打开,接着是一道有如老人般的沙哑嗓音。
有人进了家门,脚步声……咦,没有脚步声?
「对方是相当厉害的高手。阿和,你要小心。」
露西雅小声地说,她的表情非常地紧张。
要是她脸颊没有沾到鲜奶油,想必会更有紧张感。
「高手?咦?」
「总之,就先见对方一面吧。」
志木同学这么说,我也没有异议。不管怎样,我们只要认真起来,就算面对的是奥运的柔道或剑道冠军,应该也能杀出重围。
最后进入客厅的,是个身穿西装的老人。
他的身材比我还矮一个头,背脊却挺得笔直,双手则摆在身后。
头髮已经剃光,却留着很茂密的落腮鬍。
他有张精悍的面容,额头有道深深的伤痕。双眼带着些许赤红,目不转睛地瞪着我们。之后,老人立刻把目光转向我们身后。
我转过头,发现亚里栖、珠树和伽耶正好回到了房间……
亚里栖与珠树有些紧张,看来是在提防老人。
然后伽耶用力指向老人。
「忍者!」
「不,我不是喔。」
老人张开嘴,愉快地笑了笑。
「只是我徒弟如此自称罢了。」
「那,忍者专家——!」
「嗯,真是个不错的称呼。」
总觉得他笑的时候,给人的感觉一下子就变成和蔼的老爷爷了……
是说,难道他其实是个挺快活的人……?
嗅,话说,等等,从刚刚这段对话可以断定……
「请问……您刚刚、说了、忍者、是吗9」
会是偶然吗?
会有这样的偶然吗?那、可是、到底是为什么、这究竟是怎么……
我脑中一片混乱,满脑子疑惑。旁边的志木同学碰一声敲了下桌子,并站起身。
「欸,等一下,爷爷、奶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用强硬的口吻,询问对老人及伽耶的对话感到傻眼的两位家主。
「为什么启子学姐的师父会在这里?你们两个跟他认识吗?为什么这个人一副很清楚我们会到这里来的样子!」
她这些提问宛如一阵悲鸣。
◆◆◆
老人悠哉地笑了笑,说了句「好了,坐下吧」,自己也坐到桌子的另一边。
正坐在座垫上的他纵使挺直背脊,身高也比志木同学矮。
忍者专家的身形还挺娇小的耶……
他啜饮起志木同学的奶奶端来的茶。
然后表情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看来茶相当地好喝。
这个人是怎样……跟事前的印象截然不同啊。他真的是启子学姐的师父吗?虽然他的日文说得超级流利,但应该是中国人吧?
如果启子学姐说得没错,那他就是中国人,还是「合气道」的专家了。
志木同学的爷爷奶奶留下一句「那接下来就麻烦你了」后便离开房间,于是老人缓缓开口问道:
「启子过得好吗?」
这个人果然就是启子学姐口中的师父吧……
怎么办?面对这样的人,该谈什么样的话题?
伽耶边叫「爸爸~」边走来,很熟练地滑到我腿上坐着。亚里栖和珠树则在我身后目不转睛地观察老人的举动。
志木同学用目光制止正準备先说点什么来试探的我,开始说道:
「她过得很好,明明没有学到战斗类的技能,却还在跟结城学长两人一同扫蕩怪物。」
「是吗是吗,我是不太清楚『技能』是什么,但真是太好了。不枉我之前对她的锻炼。」
她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确认老人晓不晓得怪物和技能这部分的事情。
「我就单刀直入地问了,老爷爷,您是我们的敌人?还是同伴?」
「是同伴喔。」
面对志木同学直白的问题,老人果断地如此回答。
老人露出和蔼可亲的笑脸。
我们僵硬的身体一下子就放鬆了。
「正因如此,我才会来到这里,因为我知道你们在这几天内肯定会过来的。啊啊,叫什么缘子的小姑娘,不需要怀疑你的家人喔。」
虽然嘴上要怎么说都可以,但老人的话拥有很不可思议的说服力,会让人觉得应该能直接相信他。
但志木同学依旧是一脸不满。
「为什么您会知道我们会来?」
「有巫女过来,事前预言了。对了对了,请称呼我为王吧。」
王是……王子的王吗?以中国人的名字来说,大概是很普遍的名字之一吧。
这个……感觉很像是假名耶。
其实也无所谓,我也不认为他的本名有多重要。
不,比起这个,预言跟巫女是怎样……有关我们世界的常识已逐渐变得不堪一击了。
「那么,王先生,关于我们遇上什么事,还有目前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事,您知道多少?」
「就算问我知道多少,也很难一语概括哪。简单来说,我知道的就是这个世界目前正在遭受侵略,而元兇就是飘在东京湾的那个黑色球体……」
世界正在遭到侵略────这是个很重要的认知。也就是说,他对「异世界」这个存在有十足的把握。
「还有成了※吞世者的那个存在,很快就会吞噬这个世界,大概就这些吧。」(译注:出自桌上战棋游戏《战锤40000》系列。)
啊,又出现新的辞彙了。
吞世者。如字面所示,指的……应该就是吞噬世界的事物吧。
「那个存在应该来自于我们刚才还身处的世界,对那个世界好似已没有任何关注。可是它为何必须要吃掉这个世界?」
「那当然是,因为这里没有楔啊。」
楔。啊啊,这个词居然出现在这里。是说,那么楔……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我在无意间注意到,我们所有人是不是都彻底误会了?是不是完全深信那个世界的神话就是事实?
「楔,到底是什么?」
志木同学应该是跟我同时想到了这点,这么问道。老人扬起嘴角。
「正如字面上所示,是种维繫之物。维繫漂蕩在空虚之海的世界的拘束具,那就是楔。由于这个性质,它们拥有庞大的能量,同时也会被变换世界之物(旅法师)所利用。毕竟它们要移动到其他世界,需要使用非比寻常的能量。」
凭着气息,我能感觉到身后的亚里栖和珠树正感到困惑。露西雅也露出有些伤脑筋的表隋。
伽耶坐在我的大腿上,正悠哉地吃着年轮蛋糕。
「说到底,呃,变换世界之物(旅法师)又是什么?那个黑色球体……魔王……那个种族……就只有它们吗?」
「这就不清楚了。只是,这个世界过去曾几度迎来那种存在的来访。因为频率大概是几百年才有一次,到了近代,这还是头一回。每到这个时候,就会由我们这样的存在抵挡它们的侵略。」
「那……」
「但这次的那个实在太过特殊。究竟该如何成长,才会变成那种东西?我们完全束手无策。」
王老先生的语气在这时第一次透露出了困惑。
咦──等等,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
你不是被準备好要协助我们的支援角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