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朝着哥德式建筑前进,我看着一起奔跑的花菱。
「魔术侦探啊……」
「不、不要一直盯着我啦。」
自称侦探的小姐察觉我的视线而别开脸。
「没、没办法啊,这是祖先代代相传下来的啊!」
「我也没说什么啊……不过,家业啊,真厉害。」
花菱家好像代代都是以处理魔术相关事件为业。绅士杖也不是从学园得到的,而是从游形家继承而来的灵剑。虽然很令人难以置信,但刚刚都见识到那么华丽演出了,实在很难否认。
「该不会,你来学园也跟工作有关吧?」
「………………」
「诶?猜错了吗?」
「没有,差不多就是那回事。」
花菱一脸不悦地垂下眼帘。啊,这就是那个吧?不该深究的话题。
根据花菱的推测,学园内除了她之外,肯定还有一些原本就是魔术器、幻兽的相关人士,或是来自特殊机关的密探。先不论真伪,那些人也不太会大肆宣扬他们的工作吧。
而我们也没有时间去追根究柢。
我们来到哥德式建筑前停下脚步。约有五六层楼的高度,加上石造的厚实感,近距离往上看有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
建筑物底下有三座相连而去的高耸拱门大开着,可以看到里面的昏暗深处中,有疑似入口的铁门。
穿过拱门后,是一间天花板挑高、左右狭长,类似长方形小房间的空地,除了拱门正面的铁门外没什么显眼的地方。可是——
「好森严的锁……」
我走近铁门,小声低喃。
铁门的把手一圈圈地缠满坚固的锁炼,上面还挂着不少金属锁头。从崭新情况看来,应该是风纪委员会为了防止有人入侵而设的。
牢牢缠绕住的锁炼,和别说一个都没打开,甚至连强行撬开的迹象都没有的金属锁头。很理所当然地,紧闭的铁门。我知道了,这表示——
「没有人从这里进去吧——啊人咧,花菱?」
花菱不知啥时从我身旁消失。四处张望一下后,发现她躲在其中一根柱子后,露出一张困窘的小脸窥视我。
「因、因为啊,怎么想都是跑进这栋建筑物……吧?」
花菱躲在柱子后莫名地开始辩解。是她说,之前的人影逃到这里面来的。如果最后是空无一人的话,就算不是小嫩菱也会想躲起来了。
我也觉得花菱的推测是对的。这种状况下想要趁我们不注意逃走,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没有离开』的这个想法,应该是对的……」
「晃、晃路,怎么办?我们可是把风纪委员长给击倒了喔,很快地学生会长也会过来……我们是不是也逃跑会比较好?」
我缓缓地环视四周。虽然建得像间横长的小房间,但应该是玄关的前廊吧,除了拱门外没有其他出入口,也没有任何人影。
「……嗯?」
我交错地看了一下前廊的两端后,皱起眉。
「晃、晃路,不要无视我啦。」
「……果然,那家伙哪都没去,而是进去里面了。」
「呣?可是一点那种迹象也没——」
「在穿过拱门之前,这个铁门看起来应该是在建筑物的正中间吧?可是这个前廊却左右不等长,左边的距离比较近。也就是说……」
「等、晃路!」
我离开铁门,跑到左前廊的尽头。
当花菱跟着跑过来时,我正在轻敲墙壁,然后又环视一下四周。跟拱门同侧的墙上,稍高的位置,发现烛台的雕像。
「绅士杖借我一下。」
「可以是可以……你在做什么?」
花菱轻轻歪着头,似乎想不透我在做什么。我用借来的绅士杖勾住石烛台。
「从敲的感觉来看,应该是没猜错。如果是这样,这附近应该……」
试着勾了一下烛台,顺着手烛台往前倾斜。
前廊尽头的墙壁传来拉开的声音,缓缓滑开。
「什……!」
花菱倒抽一口气。墙壁就这样收进建筑物内,但打开后的景色却不是室内。
墙壁里面还是墙壁。但新出现的墙壁大约在可动式墙壁后一步深的地方。中间的「差距」——有座阶梯。
隐藏在建筑物内的细小通道,那是勉强只够一个人走的上楼楼梯。
「学生会还风纪委员是从那边的铁门进去,结果什么都没发现对吧?也就是说那边是诱饵、陷阱——这边才是真正的入口。」
「咦?不对啊……咦?」
花菱不断地来回看着我和入口,伸手接下我还给她的绅士杖后,愕然的说:
「你、你怎么会知道?」
「该怎么说呢……以前的兴趣吧?」
也算宝刀未老啦,我也有过充满梦想的少年时代啊。
「总、总而言之,那家伙应该是从这里进去了。」
「这、这样啊……没时间了,也只能进去看看了。」
「喔。」
「我先进去,晃路,不要跟丢啰。」
花菱将绅士杖覆上宛若冰晶般地透明剑刃。
我们依序进入入口直到深处。虽然楼梯很陡又很暗,不过出口——已经可以看见楼上传来的微弱光芒。
喔喔……该怎么说呢,这真的会让人雀跃不已啊!要是这个学园儘是像这种充满机关的建筑物的话,我也可以理解茉琉的心情——
「不对不对不对,我怎么可以理解!我早就……那些挥着自製鞭子,像个笨蛋似的在荒山里跑来跑去什么的……早就是过往云烟了啊——」
「嘘!晃路,安静点。」
花菱轻声制止不禁抱头懊恼的我。楼梯的出口近在眼前了。
花菱率先踏进房内,我也紧接着跟上。这时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间宽敞的房间。
有点类似礼拜堂的地方,紧贴墙缘排列的柱子支撑起高耸的圆形天花板,而房间正中间伫立着一个勉强可以称得上是人型的胖嘟嘟石像。光线是从房间深处传来,但不是照明器具的亮光。
房间深处的墙壁上刻着一个由圆与十字组成的纹章,正微微散发着光辉。
我皱起眉。
「那是——」
「晃路。」
花菱打断我的思绪。虽然侦探跟我同时紧盯着房间深处,但她的视线是纹章的下方,从地板上突起的一块类似祭坛的地方。
祭坛前站了一个人影,是全身包着长袍的家伙。
「茉琉、吗……?」
长袍人背对着我们,我语带疑惑地低喃。但对我那称不上呼唤的声音产生回应的,不是那抹人影。
「呣……!」
「喂、喂喂。」
才刚觉得坐镇于房间正中央的石像好像缓缓动了一下时,它就往我们的方向踏出了一步。圆滚滚的肚子配上短腿,可是手臂却长到几乎拖地,小巧的头则塞在肩膀中间。
「魔像……!」
「原来如此。由于风纪委员尚未确认,有可能会野放了这种东西。幻兽……还是魔术器?无论是哪个,看来是对入侵者产生反应而动的。」
花菱一副了然于心地仰视魔像。不对,这不是很奇怪吗?
「为什么那家伙进来就没事,我们一进来马上就动了?」
「那种事直接问本人不就清楚了,顺便确认一下是不是你妹。」
花菱瞪着长袍人举起绅士杖剑。魔像朝着我们,逐渐加快脚步。这时,花菱踏地冲出。
「在那之前,魔像就交给你了!」
「诶?」
花菱脚步流畅地掠过魔像身旁。
留下孤零零的我。
「…………诶?」
才觉得头上一片黑影,魔像已经跑到我面前举起巨大的手臂。
「唔喔喔喔喔喔喔!这不可能啦!」
我往旁跳闪的同时,魔像也挥拳而下。伴随着巨大爆音,石板地裂了开来。
「等、等一下!不可能!我不可能办得到啦,花菱小姐!」
无视我的悲痛的惨叫,花菱头也不回地逼近长袍人的背后——高举不知何时解开光刃的绅士杖。但是——
长袍人顺速转过身,突地朝花菱伸出手。
掌心出现光芒的涡流。
「咦?呀啊!」
从光芒的涡流中飞出一抹黑色物体。黑色物体掠过花菱的身旁,在花菱身后一个迴旋展开羽翼,再次朝侦探袭击而去。
那是只有三只脚的乌鸦。
「这家伙也会用幻兽!这间学校到底是怎么搞的啊!」
「竟敢对我游形花菱用八咫鸟……好大的胆子!」
看见花菱挥着绅士杖一个旋身,乌鸦立刻拍着翅膀从上躲过。当花菱和乌鸦缠斗、我闪躲着魔像的攻击期间,长袍人又有动作了。
他将手伸入长袍内,拿出略闪着光芒的物品,我一边躲开魔像豪迈的挥拳攻势,一边聚精会神地看向他的手。
「硬币?不对,那是——」
大了一圈的硬币,上面刻有跟墙壁纹章相同的图腾,不过我也只有一瞬间可以确认而已。
长袍人将硬币嵌入祭坛。倏地,祭坛沉入地板之中,房间深处的墙壁也因此打开,形成入口。喔~原来如此。
「居然是这样机关啊,还满精细的嘛。」
「糟……站住!」
长袍人冲进刚刚出现的通道。花菱大喊出声,但因为被乌鸦幻兽挡住而无法追上。当长袍背影消失在通道的黑暗之中后,入口也开始关闭。
「给我,闪开!」
花菱大喝一声,使出多重突刺,总算削到了乌鸦,绅士杖的前端划过羽毛根部,乌鸦高鸣一声,螺旋飞行般的急速飞离。
眼看就要撞上墙壁——前一瞬间,乌鸦的像是融入空气中地消失无蹤。
「呣,逃走了吗……」
不知道花菱是在说乌鸦还是指穿着长袍的入侵者。不管怎么样,这时入侵者冲进去的通道已经变回原本的墙壁。
「没关係,还可以追上的,花菱!只要有那个圣——哇喔好险!」
我惊险地闪过不断袭来的巨大拳头。宛如攻城车般地强力一击贯穿圆柱,石砾四处飞散。
「晃路!」
「放心,我没事。」
我伸手制止想跑来我身旁的花菱后,指着侦探的脚下。
「比起我,快把那个『圣牌』拿起来!」
「圣……什么?」
「圣牌,刚刚那家伙嵌上去的硬币!他之所以没被袭击就是因为拿着那个圣牌。」
没错,知道隐藏门的机关,不过是进入这栋建筑物的必要条件罢了,而充分条件是——没有那枚圣牌,就会受到魔像的袭击。
就是这样的双重机关。
没猜错的话,只要拿到那枚圣牌就不会被攻击了才是——
「不、不行,它卡死了拿不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