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好了!」
我和探泽在谈话室中商量今后的对策,大惊失色的最上沖了进来。
「马田君和鹿野君不见了!」
马田刃矢士和鹿野加梦意是淘气的气味相投的九岁男孩。对扳手腕和猜拳不感兴趣,想逃出食堂的那两个人不见了?
「怎么回事?你们没有好好盯着食堂的出口吗?」
探泽对着年长四岁的最上仍然使用了训斥的口吻,我感到有些背脊发凉。但最上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地回答到:
「当、当然盯好了啊。但那两个孩子似乎是悄悄的从厨房的窗户出去的。」
「窗户!确实厨房和食堂是连着的,但没想到居然从窗户逃出去。该说不愧是淘气的小鬼吗。」
不说缘由地就要将正值贪玩年纪的两人关在食堂,想必非常的按捺不住吧。
「他们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吗?」
「两人都不在多人间。」
「可外面挂着风暴吧。」
「现在雨已经停了,只是刮着风而已,反而让他们兴趣高涨,甚至可能去很远的地方玩了。你看,小孩子不就是这样的吗!」
「确实颱风天什么的反而显得更加有趣吧。」
我和最上如此说着,探泽啧了啧舌。
「真麻烦,这样一来不得不去找他们了啊!」
「已经去了。」
「你说什么?」
探泽像看见了无法相信的东西一般看着最上。我非常明白探泽的心情,但最上似乎误解成了单纯的没听清,笨蛋似的老老实实地重複又说了一遍:
「已经去找了。御坊君、饭盛君、镜宫桑和足原桑现在正在岛内搜寻他们。」
「喂,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不过那四个人不会是各自行动吧?」
此时最上似乎也终于明白了探泽想说的东西。有点内疚似的低着头:
「确、确实是四人分头搜索的……也就是说是各自行动吧。」
机会!我在心中摆了个胜利的姿势。
另一方面探泽用义大利语说着似乎是骂人的髒话。
「混账东西!才刚发生了杀人案,为什么要单独行动?这不是正中兇手的下怀吗!为什么不拦着他们?最上,还是说是你提议单独行动的吗?」
「不、不是我。我让他们两人一组行动来着……」
「那是谁?是谁最先提出单独行动的?」
探泽纠缠着不放,是怀疑那个人就是兇手吧。
「是、是镜宫桑。她说如果两人一组行动,对方是兇手的话非常恐怖。」
「愚蠢!如果杀了对方就会暴露自己兇手的身份,所以是不会被杀的。」
探泽好像此时镜宫也在场似的反驳着,最上代替镜宫说:
「我也是这么说的啊。然后镜宫说,这是侦探的理论不是被害者的理论。如果兇手早就有着被抓的觉悟进行杀人的话,之后就算兇手被抓,对于被害者来说也只是事后的祭奠罢了。」
「唔……」
意外地有说服力的说法,探泽也沉默了。
或许的确镜宫的想法是更加自然的人类的心理。与其和可能是兇手的人两人一组行动,不如单独行动,对所有接近的人都加以警戒来的让人心安吧。
探泽从沉默中缓过神来:
「这样的话所有人一起行动就行了吧。最上,你作为领导应该这样指示才对!」
「对不起,可能确实是我草率了。」
最上首先进行道歉,然后以似乎无法接受似的开始反驳。
「但、但是,如果这样做的话马田君和鹿野君怎么办?现在如果不分头赶紧找到他们的话,下次有可能会成为兇手的目标吧。」
「你说反了,单独行动才反而是给了兇手作案的机会。」
「那是兇手在我们之中的情况吧。虽然探泽君是这么主张的,但我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果然从外部入侵的可疑人物才是兇手吧!」
「你不想相信是你的自由,但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年长组的人作案的可能性最高。不继续有牺牲者出现你不能明白吗?」
探泽直直地盯着最上,最上似乎屈服于他的视线似的看向右下。无论如何,这有些太过了。看不下去的我强行介入: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吧!探泽,不想给兇手作案机会的话,我们也去搜索吧!当然,两人一起!」
探泽好像回过神来似的说:
「啊啊,是啊。但是所谓的两人是?最上也一起来比较好吧!」
「不,虽然马田君和鹿野君似乎是不在自己房间,但仍然留在这种建筑物的可能是有的吧。基于此,最上君就留在这栋建筑物里搜索吧!」
「知、知道了!」
如此一来,监视我的人就成功减少了一个。之后只要在搜索过程中想个办法支开探泽,再遇上下一个目标——御坊,作案的机会就来了。虽然光是前者估计就很困难……
但是为了儘可能地增加幸运降临的几率,先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吧。我向最上问到:
「他们四人的负责範围是?」
「御坊君是北边,饭盛君是南边,镜宫桑是东边,足原桑是西边……似乎是这么说的吧。」
好,接下来就努力诱导探泽,尽量让他靠近北侧吧!
我们三个走出了谈话室。
下楼后窥视食堂,发现妃正一个人应付着年少组的孩子们。我们把她叫到了门口悄悄说到:
「说起来,你没去搜索啊!」
「当然的吧!翔君被杀——」
此时妃注意到年少组的孩子,改变了说法。
「——遇到了那种事之后,我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去转悠啊!也不知道兇手还藏在什么地方,我要一直待在这里!」
我打算在御坊之后杀掉妃,如此一来的话大概并没有机会吧。不过我打算在杀了御坊之后再考虑这件事。
「英明的决断!那小孩们就拜託你了!」
「那个那个,你们在说什么?」
叫做姬岛桐亚的九岁女孩介入了进来。以前被父母染成金色的头髮因为长长了,根部变成了黑色的她,有着被称为「小小」妃的强硬性格,支配着年少组的女孩子们。姬岛桐亚和妃极女,名字也有着相似之处。虽然因为是十五岁和九岁,外表看起来完全不同。
「大人说话,小孩子快去那边。」
妃「嘘嘘」地驱赶着姬岛,但动作中的温柔却隐约可见。就算是心术不正的不良少女,因为是小型版的自己,似乎也对她产生了感情。
但是,就算她给我看了这样的一面,也不能阻止我杀她。就因为妃他们把五味叫做「垃圾」欺负她,才导致五味至今仍徘徊在生死的边缘。绝对不能原谅!
我们告诉妃每个人的任务后,离开了食堂。
「那么最上前辈,建筑物内就麻烦你了。」
「知道了。你们也小心。」
出玄关的瞬间,一阵一不留神可能会被吹走的压力向全身袭来。耳边风呼呼地啸叫。抬头看向天空,深灰色的云重叠着似的以惊人的速度移动着。这座岛今天正处于巨大的风浪中。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马田和鹿野会那么兴高采烈也不是没有道理了,就连我也不知为何好像变的兴奋起来了。就是那种「好!鼓起干劲去杀人吧!」的感觉。大概我也仍然还是小孩吧。
从玄关一出来就能看见厨房的窗户。此时,注意到某件事的我,以盖过风的声音喊到:
「那个,说起来,马田君他们的鞋要怎么办?如果是在食堂的话,应该只穿着袜子吧。」
探泽也大声地回答:
「你好好看看!从厨房的窗户下到玄关,沿着外边墙壁留有两组小脚印。大概是穿着袜子走到玄关,然后从鞋柜里面拿的鞋子吧。」
「这样袜子就髒了吧。为了去外面玩居然做到这个地步吗。」
「小鬼的想法谁知道呢!」
自己明明就和他们年龄没什么大差距,探泽却如此吐槽到。
从玄关向外延伸着的,应该是马田和鹿野或者搜索队的脚印,但这些脚印在横切孤儿院门前的铺设道路处中断了,通过足迹来追蹤他们是行不通了。
「从哪里开始找?」
「首先往东侧的海边去看看吧,那边确实像是小孩子会去玩耍的地方。」
由于探泽的提议,我们从铺设的道路开始从东边往下走,以像是要撞向迎面向上吹来的风的姿势前进着。
但是御坊的搜索範围是北边。必须要找个时机将搜索的方向转向北边。
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沿着道路前进,恰巧看见一条岔进左手边森林里的小路。穿过这条小路就能到岛的北边,而且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也能在森林中假装和探泽走散。
我对旁边的探泽说:
「虽然只是我的想法,但是像东侧的海边这样的地方应该会最先被搜索吧,被负责东侧的镜宫前辈。或许我们这样出发更晚的,应该从顺位更后的地方开始搜索比较好吧。比如说这个森林里什么的。」
探泽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脸。糟了,诱导太过露骨而被怀疑了吗?
但结果探泽却表示赞同。
「知道了,就这么办吧!」
我们进入了小路。虽说风变弱了,取而代之树上积攒的雨滴向我们袭来。脚边的状态也一直很糟糕。黑亮的蜈蚣在泥泞上爬行,看了令人毛骨悚然。
「喂——马田君!」
「鹿野,你在吗?在的话就快回答!」
我们俩一边呼喊,一边在潮湿的森林中前进,但是完全没有回应。
在此过程中我逐渐疲惫,呼喊的频率也渐渐减少。探泽似乎也一样,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突然旁边传来一声呼气声,我看向那边,发现探泽脸上露着笑容。
「原来如此,确实是这么回事。」
「诶?什么?」
「镜宫的话,就是说那是侦探的理论不是被害者的理论那句。」
「哦哦,果然在怀疑她吗?」
「不,虽然他是很可疑,但并不是这句话。对于被害者来说一旦被杀了,之后兇手无论被不被抓都和他没关係了……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啊。我太过习惯用侦探的角度去看事情,或许已经忘了被害者的视角了。」
对于父母被杀害(他本人的说法)的他来说,这或许真是应该好好反省的事情。我鼓励低着头的他。
「但是探泽君也会因为『习惯尸体这种事,就等于是在说增加了很多牺牲者』这件事情而生气吧。只要不要忘了这种心情就没关係啦!」
「你能这么说真是谢谢。」
探泽抬起头走了几步后,像是要彻底斩断低迷般说到:
「实际上如果自己被放在相同的状况下,更加能够深切体会到镜宫的话的正确性了。」
「呃,什么意思?」
「我和你现在正在两人一组行动中。也就是说,你随时可以攻击我。你提议说一起搜索森林的时候,我有一瞬间的犹豫,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探泽的脸上浮现了带着讽刺的笑容,但似乎比起玩笑更像是他的本意吧。我也笑着回应:
「我不会杀你的!」
这也是我的本意。我不会杀无关的人。就算不是如此,要杀探泽杰罗也是件麻烦事吧。
「不过,我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杀的。」
「因为你很聪明吧。」
「不仅如此,我还精通Sicilian·Stilett。」
「Sicilian·Stilett?」
「是一种流传在西西里岛的刀法。我从小就被父亲严格教导这门技艺。」
似乎说出了非常危险的东西。
「刀?你现在带着吗?」
「嗯?谁知道呢!」
「真可怕啊——现在反过来该我说,请不要杀我了。」
「侦探是不会犯杀人罪的。」
「是这样的吗?没有侦探是兇手的推理小说吗?」
「……呃,你只能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