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貳章 往昔之影於雷光復甦

一

「啊——仔细想想，其实根本不需要我们吧？只要全部交给佐助弟弟，就能解决一切啦。」

越过竹林后的宽广森林中，千野一脸不耐烦地抱怨。

当太阳升上天空时，硫磺出现大声喊道：「你们快点去给我找出暗雷团，打倒他们！」

佐助本来想要单独进行搜查，却遇到多余的人来碍事。

最后，他就跟千野、野脇一起，前往硫磺女儿居住的那个村子。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佐助说完之后，千野嘟起嘴唇开始抱怨：

「被你用这种口气说『我不需要你们这些人』，会害我想要反抗耶！」

佐助并不记得自己有说过那种话，不过她说得也没错。

千野一脸怒意喊道：「加油！我们不要输给佐助弟弟！」

「我是不在意，不过妳不要再用那种方式称呼我。」

「被你用那种口气一说，我怎么可能不在意！我年纪比你大，所以叫你『弟弟』也没问题吧！」

千野外表看起来就像是十几岁的少女，但年纪似乎比佐助还大。佐助确实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丰富的知识与经验，因此她应该没有说谎，不过他心里还是不太能够接受。

——最好不要从外表……或自己的主观意识来判断一个人比较好……

佐助的脑海里突然回想起这句话，这是他的哥哥鼬所说过的。

他是在小时候听到这句话的。

当时，跟鼬有深厚交情的宇智波止水，因为对宇智波一族的未来感到悲观，跳进南贺之川自杀了。

宇智波一族的人都怀疑是鼬杀了止水。

鼬动手打了那些人。他们原本以为不管说什么，鼬都不会动手。鼬却对他们说，最好不要从外表或自己的主观意识来判断一个人。

现在回想起来，鼬那时应该很愤怒又悲伤吧。

止水为了宇智波一族而丧命，不过他们完全不了解止水的想法，而是用对自己有利的方式去解读，把这件事当成攻击别人的手段。鼬对宇智波一族的这种业障感到愤怒、悲伤。

第三代火影•蒜山说过，鼬从小就能察觉没有人注意到、先人们所留下来的教导和印记。没有人告诉他从前的忍者以及村子里发生过的事，他却感受得到，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小孩。

鼬不被「一族」这个枷锁束缚，能够思考忍者的未来、村子的未来，因此他一想到将来的情况就很不安。

——哥哥，你也要加入这里吗？

佐助曾经在木叶警务部队的本部前面，问过鼬将来想前进的道路。

警务部队是取缔忍者犯罪，对维持村子治安有所贡献的组织。创立这个部队的是宇智波的先人，佐助的父亲「富岳」也曾担任过队长。

因此，佐助当时也以为鼬将会到那里工作，才会这样问他。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

鼬回答得很暧昧。佐助当时并不知道警务部队是为了限制宇智波一族才成立的组织，也不知道鼬已经準备加入暗部，才会说出那种天真无邪的话。

——你一定要加入喔！因为我长大之后……也要加入警务部队！

这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愚蠢弟弟的梦想，鼬却愿意回答：「……好啊。」

鼬的视野又远又广，已经超越木叶这个框架的存在。儘管如此，那时他愿意回答佐助，或许是因为他梦见了兄弟一起在警务部队工作，认真运行任务的日子吧。

鼬为了宇智波一族、木叶而牺牲。关于这件事，佐助的心情直到现在还是很複杂。

他曾经有一段时期满脑子只想着要替鼬恢複名誉。

不过，鼬应该不希望这样吧。

因秽土转生而复活的鼬，在跟佐助告别时托住佐助的后脑，用额头触碰他的额头，仔细凝视着佐助的眼睛说……

——我都会一直深爱着你。

鼬最后想留在这个世界的东西，并不是对世界的憎恨，而是对弟弟的爱。有没有恢複名誉对他来说应该一点也不重要吧。

然而，鸣人似乎告诉了周围的人，鼬因秽土转生复活之后，把自己的力量奉献在拯救世界上。

鸣人应该知道宇智波叛变的事，却没提到那件事，反而把鼬当成在那场大战中帮助自己的忍者之一，说到他的名字。

虽然佐助不觉得这么做就能让周围的人真心认同鼬，但鸣人周围的人都不会怀疑鸣人的话。就算怀疑，鸣人也不会放弃，而是继续讲下去。

先不管鼬是否希望鸣人这么做，不过总有一天，或许木叶里会有人觉得鼬当初可能是有什么理由才这么做。

「对了，佐助弟弟不回木叶忍者村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走路很无聊，千野开口问了这个问题。这时佐助刚好在想木叶的事，让他心中不禁跳了一下。

「…………」

「啊哈！你竟然不理我！你没有要复兴宇智波吗？倖存者只剩下你一个吧？」

「…………」

「……喂喂？喂喂！你听得到吗！！」

「千野，别这样啦……」

野脇看到佐助默不作声，便开口劝了劝千野。千野大喊：「你是站在谁那一边啊！」让他的鼓膜为之震动，佐助却静静地垂下了视线。

对佐助来说，木叶忍者村充满了爱恨情仇。接下来他该怎么处理自己跟木叶之间的关係呢？或许他总有一天必须要找出答案。

从竹子村出发过了大约三小时，他们终于抵达硫磺女儿从前住的村落。

「……好过分……」

看到村落的样子，千野不禁低声说道。

房子遭到破坏，断垣残壁上还留着变黑的血迹。他们从墙上开着的大洞走进房子里，看到室内也是满目疮痍，值钱的东西应该都被抢走了吧。

「…………」

佐助脚边有个沾满凝固血液的玩偶。相框摔落到地板上，里面的相片中有个抱着这个玩偶露出微笑的少女，以及她的家人。

「……附近的忍者村没有行动吗？」

「汤忍者村似乎有所行动，但是那里忍者的等级并不算高……」

听到佐助的问题，野脇叹了一口气。

「附近还有霜忍者村，可是他们完全不想牵扯进这件事里。就算大国委託他们运行任务，对没办法好好使用忍术的村民来说，路途想必也很危险……说起来，这附近的村民因为害怕暗雷团，都不怎么敢外出。」

「所以，他们只好向我们这些碰巧路过的旅人求救吧。」

遇到这么严重的灾难，却没人可以救他们吗？佐助感觉到自己清楚见识到世上不合理的现象之一。

「因为木叶很大，所以可以保证衣食无缺，有地方住。不过这种不合理的现象其实也很常发生喔。」

千野看着喷到天花板的血迹，开口说道。

「要说有名的案例的话，就是雨忍者村了吧？那里被火之国、风之国、土之国包围，每当大国发起战争时，他们都会被卷进去……无论是在哪个时代、国家，最吃亏的都是小孩子。」

千野捡起玩偶和相框，整齐地摆在架子上。

如果不儘快抓住暗雷团，或许还会再发生同样的悲剧。必须要收集跟暗雷团有关的情报才行。

「……『穷途末路的暗雷团成员』。」

「嗯？」

「昨天硫磺是这么对我说的。穷途末路是什么意思？」

佐助回想起昨天硫磺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对这个部分特别在意。

「啊——暗雷团以前好像是一个义贼组织。」

「义贼？」

「没错。打倒坏蛋，从坏蛋身上抢钱，再分给穷人。当时他们的名称好像是雷光团。」

「自从他们改名叫暗雷团之后，似乎变得十分残虐无道。」

所以，他们原本是弱者的伙伴吗？

两者是完全相反的立场，让人很难以理解，不过佐助知道，要堕落到黑暗，只是一瞬间的事。

无论累积了多少事物，只要一件事，就有可能让世界反转。

让爱变成憎恨，让思念变成诅咒，让团结变成孤独。

宇智波一族是情感深厚的一族。因此，当他们失去爱时，就有可能会将一切都化为憎恨。这是第二代火影千手扉间说过的话。

佐助从小置身于孤独之中，靠憎恨之力让自己成长，或许正证明了扉间所说的话。

虽然他现在已经脱离黑暗，但今后仍然有可能再发生同样的事。能够吞噬理性的暴力冲动，正沉眠在他的体内。

为了不再犯下同样的过错，佐助需要独处、重新审视自己的时间。

即便他这辈子可能都没有机会把心中的感情化为言语，但他不能背叛朋友的信赖。不，应该说不想背叛。

正因为如此，他必须要想办法控制宇智波的这种血统。只要跟人产生联繫，总有一天一定会产生分离，或是丧失爱情。

鸣人曾经说过，如果佐助再走错路，他会再次阻止自己。然而，下一次，佐助想要用自己的双脚站起来。

——对了，佐助弟弟不回木叶忍者村吗？

有很多原因导致佐助不回去，但其中或许也包含了害怕跟别人产生紧密联繫。

「欸，接下来要怎么做？再搜索一下这附近吗？」

佐助再次望向遭到破坏的村落。

据硫磺所说，对方连女性和小孩都不放过，可以推测出那些没办法好好战斗的弱者应该受到很过分的虐待，让人想问对方是不是跟这个村子有仇。

硫磺应该就是在这里看到女儿被残忍撕裂的遗体吧。他会想要复仇，也可以理解。

「……？」

当佐助在想这些事时，千野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将耳朵贴紧大地，闭起眼睛。

「……怎么了？」

「我刚刚好像感觉到晃动。」

「摇动？」

「是地下水。」

千野的耳朵依然贴在地上，手上则是开始结印。野脇把食指贴在嘴唇上，示意佐助安静。

查克拉包裹住千野的身体，之后直接钻入地底下。

「连接上了。果然在晃动……有东西往竹子村的方位迫近……」

她是感应类型的忍者吗？

鹰小队的香燐也很擅长感应，能够看穿佐助也无法辨别的查克拉性质与变化，因此就算有像是千野这种能够感应远距离状况的忍者，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是暗雷团吗？」

「有可能……」

千野站了起来，擡头看向佐助。

「……我们回去吧。」

佐助往地上蹬了一脚，穿过村子跑进森林。他踏着树根，在枝头上跳跃，不断加速前进。千野他们也在佐助的背后拚命追赶。

他们从竹子村到硫磺女儿的村落，花了三个小时，不过这是因为佐助一边探查周围气息一边移动，因此花了很多时间。

现在他像疾风一样宾士，跟竹子村间的距离不断缩短。

当他们好不容易终于从森林中出来，跑进竹林时，突然响起一阵巨大的爆炸声。

「……佐助弟弟，有烟的味道！」

竹子村在上风处，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佐助踩着竹叶往前跑，速度比刚刚更快。

「不要，救命啊——！」

这时，女性的惨叫声传来。转头一看，发现村子那边有一个年轻的女人逃向这里。在她身后，有几个脸上挂着下流笑容的男人正在追她。野脇大喊：

「佐助，是暗雷团！」

那些男人手上都握着刀，朝那个女性挥舞。

「哈哈！把人通通杀光吧！」

「呀——！」

佐助从怀中取出苦无，用流畅的动作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