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間 魔龍參謀 其五

「呜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右眼感到剧痛，我惨叫了起来。

慌忙按住眼睛的手上沾满了血。

「啊，啊，啊啊啊！？」

潜藏体内的法夫纳——我的魔龙没有实体，只在精神世界现身，却被卡加里扎实地贯穿了。而且……还牵连到看着事态发展的我吗……！？

「胡、胡扯，这不可能……！！嘎啊啊啊啊啊！！」

痛楚太过剧烈，我无力地倒在办公室的地板，满地打滚。

我这个样子很滑稽、很难看、还很可笑。

但是，现在我眼睛痛得顾不得自尊心和其他事情了。还有胸口的——魔龙所受到的痛楚也直接转移到我身上，带给我人世间难以想像的痛苦。

简直像是中了诅咒一样。

开始想着难道要永远承受这种痛苦活下去吗。

甚至觉得活下去很辛苦，痛得我想恳求他乾脆杀了我，这痛苦一直袭击着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不持续发出声音的话，我不知道还忍不忍得住。

我想要用别的疼痛来分散注意力，用手、脚和身体去撞击地板，但根本没办法跟眼睛和胸口的痛楚相比。只加深了我的绝望。

「哈啊，哈啊，哈啊，啊，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痛苦已经达到破表的境界，我忍不住笑出来。

说不定是脑内起了麻药的作用，这已经不是物理上的痛苦。没错，是在体内，对精神体的直接攻击所引起的。

所以，不管怎么做，不管做什么，都对身体起不了任何作用。

我身上这恐怖的痛苦是不会消失的。

「哈啊，哈啊，啊哈，啊哈哈哈！厉害，厉害啊卡加里！！明明不知道我的真实身分！！却能带给我这么大的伤害！！啊哈，啊哈哈哈！」

没错。我还能勉强维持正常意识，全靠对卡加里的讚赏。

对于『命运的魔皇龙·巴贝尔』深不可测的力量，感到无限欢喜。

又多引出一样卡加里的真本事。

虽然代价是我现在非比寻常的痛苦、恐怖及绝望。

但是，没错。目的终究达成了。

「哈哈哈哈哈！！太棒了，你真是太棒了！！嘻，哈，哈哈哈哈哈！！」

剩下的另一只眼汩汩地流出泪水，停不下来。

右眼怎么样了，连自己也完全没有头绪。但是从那样的痛苦和出血看来，是无法恢複正常了。

「嘻～～！哈、哈、哈、哈！！」

我脑中冷静的部分发现自己的笑声听起来开始有点疯狂……但现在的我无计可施无能为力。

叩。

除了我大吵大闹的声音以外，响起了别的声音。

有个正凝视着我的少女站在那里。

「咦，啊……啊？」

「看你这么开心，我就放心了，公司同学。」

「日、日和会长……」

「辛苦了。」

日和会长的手一碰到我额头……

像骗人的一样，眼睛和胸口的痛楚都变轻了。

她做了什么？她在帮我吗？

「给、给你看到这么难看的样子……真抱歉。」

一压右眼血又猛烈溢出。看来不赶快止血的话还是很危险，我就先用手帕压在上面。

「怎么会。巴贝尔又取回他一部分的力量，这可是大功一件喔。真不愧是公司同学，作得很好。」

她脸上挂着爽朗的微笑，任谁看了都会很安心，甚至会觉得她的笑容灿烂得闪闪发亮。

但我却知道。

这个人体内，并不存在那样『温柔』的心。

我刚刚的痛苦……虽然不知她靠什么方法平息，但也不过是她的一时兴起，或是另有所图。至少，她完全清楚造成我痛苦的原因，却说得出『看你这么开心，我就放心了』这种话的人，不可能温柔到哪里去。

「法夫纳被消灭了吗？」

「啊……没有。他们在消灭之前离开了，似乎没有要消灭我的意思。……虽然我不知道有什么理由。」

「那是因为莉维亚，把那样的『意识』放进『无限龙灭剑』中吧。嗯嗯，跟巴贝尔接触后完全变圆融了呢～～。他真是变得好受女孩子欢迎喔。呵呵。」

为自己弟弟开心的表情似乎不是装出来的。

这个人身上有无止尽的『爱』。

那无法用『疯狂』，这类框架去简单地限制住。

她心里有的是黑暗、恐怖、令人失去理智的深渊，只有巴贝尔才能理解真正意义。

如果我心里有个乾涸，等待滋润的沙漠。

这个人的心究竟该用什么来比喻呢。

「巴贝尔觉醒，第二阶段也完成了呢。莉维亚现在怎么样了呢？」

「啊，她已经无法复原了。能在心中和卡加里对话就已经类似奇蹟了，但那对话结束后……她的身心都回不去了吧。法夫纳现身，就表示精神几乎被侵蚀殆尽了。」

如果在那状态之前打倒我的话。

比如说像樱华那样，将侵蚀的元兇击碎的话，就能得救吧。

但是，莉维亚彻底被侵蚀了。

一开始法夫纳的毒性就在她体内生根，靠着巴尔孟克活化，让他们措手不及。

这样卡加里就会感受到悲伤及无力感，又会在巴贝尔之塔中更上一层。

「嗯～～是吗？」

但是，日和会长难以置信似的歪着头。

「你是什么意思？」

「没有啦。巴贝尔是能扭转命运的魔龙。是我们的神喔。」

「可能真是如此吧……但我的计画是完美的。这样卡加里就会超越悲伤、愤怒还有绝望，更进一步……」

「呵呵，如果能这么顺利就好了呢。『魔龙参谋』先生。」

她轻轻笑起来，在她非常有魅力的眼中，似乎隐含着什么。

——但是，这样的可能性是万中无一，不太可能发生的。

莉维亚的心已死了。

就算是巴贝尔，也不可能改写死亡的命运。

「没问题的。我的计画总是完美的。」

「是，我相信你唷。」

日和会长笑嘻嘻地环顾办公室。

「今天『店长』呢？」

「什么？啊啊，今天好像没有来。所以都交给我了。」

「这样啊。看来我刚刚在店外挂上『休息』是正确的呢。」

「咦？为什么呢？」

「因为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啊。」

日和会长用力地用指头顶我的额头。

我的头就像是要爆炸一般，马上被剧烈疼痛袭击。

「—————呃呃呃！！」

我应声倒地，因为太痛苦，身体连动都无法动了。

是因为刚刚的痛楚已经消失，所以现在更感到辛苦——不，似乎也不是。

这该不会是……

「公司同学。这样不行喔。莉维亚是我们得到巴贝尔的重要关键之一，你怎么可以擅自决定解决她。」

「……呃！……呃！！」

接着让我惊讶的是，我发不出声音了。

我果然被动了手脚。

我口吐白沬，几乎要翻白眼，在痛苦中连昏倒都办不到的我，只确定了这件事。

「被敌人打败的魔龙，我都必须要折磨一番。如果圣剑士原谅、放过他们又另当别论。躲在后方偷偷摸摸布局的孩子，比起前方光明正大出战的孩子，更该受到好几倍的惩罚，不是吗？这就是罪与罚的概念——是我的『爱』。」

如果这样。

如果这样你才是最该被折磨的人。

就算我想这样对她抗议，我的喉咙却完全失去功能。

只是持续无声地惨叫，变成只有呼吸功能的器官。

「啊，我吗？呵呵。早就受到惩罚了。」

日和会长说完笑了。

那张笑脸——非常冰冷，非常恐怖。

「那再见啰，今天辛苦了，公司同学。那痛苦大概二十四小时就会消失，所以我会跟『店长』说要休息到那时候喔。你就为你战败的部分负责，好好地——痛到发狂吧。」

日和会长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二十四小时。

我必须要持续痛那么久吗？

在连昏倒都没办法如愿的痛苦之中。

我见识了——魔龙这种生物恐怖的一面。

似乎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