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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

作者:伊坂幸太郎 字数:6863 更新:2022-11-09 01:10:18

还来不及说「熄灯啰。」我就好像已经睡着了。我在半夜醒来,看着润也上半身盖着的棉被。

不会没有呼吸了吧?我很不安。无法将视线从润也身上移开。润也趴睡着,肩膀露在棉被之外,

看看时钟,时间是半夜一点钟。虽然窗帘紧闭,但因为走廊的电灯没关,所以并非一片漆黑。润也闭着双眼,鼻于紧贴着棉被。淡褐色的棉被缓缓地、有如隆起的地面一般浮起,又再消去。不知不觉间,我也跟着他的呼吸,吸、吐,吸、吐。

我和润也都裸着身子。几个钟头之前,我们在这张双人床上做爱,彼此的身体交续着,舒服地睡着了。

之前就听说仙台比东京冷,果真如此。已经四月了,却完全感觉不到春天的气息。

裸着身体睡觉,却因半夜感受到寒意而醒了过来。我在床上翻找出内裤穿上。起身上厕所的途中,餐具橱上的照片映入眼帘。

那是我和润也、润也的大哥一起拍的照片。地点是东京的游乐园,拍摄于大哥过世前,三个人一起去玩的时候。

大哥站在照片的正中央,我和润也分别站在两旁。我伸出两双手指,比着胜利手势,润也则想比出战斗姿势,在胸前轻握着拳。剪刀和石头,如果猜拳的话,我在那时候也猜输了。

「诗织。虽然润也常常说些泄气话,」大哥在世的时候曾经对我说过,「但是妳不必担心。」

「什么意思?」突然说话没头没尾的,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愈是逞强、顽固的人,不就愈有可能因为某些原因而倒下吗?」

「你是说工作狂在退休之后突然变成老年痴呆吗?」听到我举出如此适切的例子,大哥笑了。「没错。」他表示赞同。「所以,我觉得像润也这种常说泄气话的人反而才愈坚强。虽然一天到晚嘻皮笑脸,但他其实很敏锐的。如果说要做出什么一番成绩,绝对不是我,而是润也喔。」

「你说的是『真人不露相』那种人吗?」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就是那种人。」

大哥会这么说,应该不是预料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不过五年前大哥过世后,润也的确在我面前说了好多泄气话。他每天都很无力,经常哭着说:「哥哥已经不在了,我也过不下去了。」不过,润也现在终于重新站起来了喔。最近我常常看着大哥的照片,这么向大哥报告。

离开厕所,回到被窝之后,听到润也说了一声「好冷」,接着又沉沉睡去。我再次交缠着他赤裸着的身躯。冰冷的肌肤相直接触后又慢慢暖和起来的感觉真令人开心。

1

「诗织妳为什么会到仙台来?」眼前的赤掘问我。听说他的年纪比我小一岁,所以今年是二十七岁。「三个月前,你进了我们公司。在那之前妳一直都待在东京,对不对?」

那天工作结束后,由于没什么事,几个同事相约去喝一杯。当时我们在仙台车站前的一家DiningBar里。

「嗯,在东京没错。」我说,「三个月前我从东京搬到仙台,到人力中介公司登记后,就被派到『SATOPURA』了。」「SATOPURA」就是赤掘所属的公司,专门生产塑料製品。我在这家公司里担任事务性工作的派遣社员。

「诗织是因为先生工作的关係才搬到这里来吧?」坐在我身旁的蜜代说。蜜代是「SATOPURA」的正职员工,年纪与我相近,公司里就属我和她最要好。她的身材纤细,背桿笔直,一头短髮露出了脖子,非常有女人味。一言以蔽之,她是个美女,但单单说是美女,往往让人忽略他还拥有其它许多迷人的特质。听说她因为父母工作的关係,从小在国外住了很长的时间,所以外语能力很好、头脑清晰、工作效率高,而且为人风趣。

「啊?诗织已经结婚了?」

「赤掘,你怎么这么迟钝啊。」蜜代笑了。坐在隔壁的大前田课长说:「三个月前诗织刚来时,我不是就这样介绍过吗?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主管说话?」接着还夸张地大叹了一口气。

大前田课长想当然耳职位是课长,三十九岁就当上课长在「SATOPURA」算是史无前例,当然他也不负重望,是个优秀的主管。不但工作分配得当、时常展现不容反对意见的魄力,但和下属聚餐时就像是个爽朗的前辈,不会说些没格调的玩笑话,同时是个疼老婆、爱小孩的男人。所以我个人另眼看待的蜜代,对他也是格外的另眼看待。

「妳先生是做什么的?」

「他从事和环境相关的调查工作喔。」

「和环境相关的调查?」三人异口同声。

「我也不是很清楚,主要好像是调查鸟类。」三人又异口同声发出「哇」的一声。

2

三个月前。润也突然对我说:「要不要到仙台住?」润也的大哥已经过世五年了,我们结婚也三年了,好不容易一切都慢慢步上了轨道,所以刚听到这句话时我有点讶异。不过我说:「好哇。」只是我向润也确认:「不是盛冈也无所谓吗?」

「盛冈?」

「因为岩手山在盛冈啊。」

润也真的很喜欢岩手山。甚至连大哥过世的时候,我们两人也刚好在爬岩手山,之后还去了两次。润也喜欢岩手山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只是因为岩手山很巨大,让人有安全感,就连看到成堆的高丽菜丝,也会高兴地叫着:「好像岩手山喔。」他非常迷恋岩手山,所以我才以为如果他要搬家的话,一定会搬到盛冈。

「仙台就好了,如果考虑到岩手山和东京的中心点,大概就是仙台一带了。」

「可是大哥的墓在这里喔。」润也的大哥和爸妈都葬在一座小而颇有味道的寺庙的墓地里。

「哥是无所不在的。」

听不了解「无所不在」是什么意思,扰着间:「那工作呢?」

「朋友应该会帮我介绍仙台的公司。」

结果那是一家从事环境调查以及猛禽类调查的公司。本来对方想找的是拥有相关经验与相关知识的人,不知道润也有什么门路,总之还是和这家公司谈好了工作。

我们马上就决定搬到仙台。幸运的是,东京的房子很快就找到房客,仙台的住处和我的工作也顺利有着落了。

「我呀,」润也有话对我说。当时我们一起坐在东北新干线的列车里,正好通过福岛,接连穿过了几个隧道。列车通过隧道。进入了另一个,然后又再穿出。我在心里偷偷地享受着这样的韵律与节奏。

列车一进入隧道,新干线宾士在铁轨的声音和风声便会急速凝结,转化成低鸣。穿出隧道后,这声音又会慢慢地消失,彷彿蒸发了一般,令我想起管弦乐团的演奏。列车进入隧道的瞬间,眉头深锁的指挥家轻征摆动手上的指挥棒,团员向前探出身子,演奏出激昂的音色。驶出隧道后,指挥家的表情和动作趋于和缓,团员也回覆原本的姿势,轻柔地拉着手上的弦乐器。就是这种感觉。进入隧道时是「激昂地演奏」的眼神,离开隧道时就是「缓慢而优雅」的指示。

「我呀,很久以前做过一个梦喔。」

「梦?」

「我梦到在书上看到哥的死法。那是一本写了很多种死法的书,书上只写着哥靠近狗的身旁,然后安详的过世了。」

「好奇怪的梦喔。」我说。接着列车进入隧道,车窗外变成一片漆黑。

「不过呀,这个梦的预言未必不正确。哥不是就是死在犬养的街头演说吗?」

「不知道大哥去那里做什么喔。」

「我也不知道。」润也看着窗外,表情木然地说:「不过,或许犬养也算狗的一种吧。」

「啊?」

「说不定哥是因为接近犬养,所以才会死。」

这句话比双关语还酷耶,我笑着说。

3

「对了,大前田课长有什么打算?」约过了二十多分钟,蜜代问课长。那时我们点的菜刚好都出完了。「公民投票,你要投哪一个?还有两个月喔。」

「这种问题不能这样问人的吧。」

「我当然是赞成的。」喝得满脸通红的赤掘突然插进话题,高举着手说。「宪法非修正不可。」

「啊?我反对!」蜜代反驳说。「这下有趣了。」大前回课长饶富兴昧地看着赤掘,再看看蜜代,就像相扑裁判一样。我悠哉地想着,公民投票啊。这么说起来,我家的信箱好像收到了投票通知书。

「那我问妳,蜜代,现在的自卫队是合宪还是违宪?」

「当然是违宪啊,那不是军队吗?」

「妳看,很矛盾吧。宪法明明主张放弃武力,但是却拥有军队,这不是很奇怪?世界各国都觉得荒诞极了。一个在宪法中主张放弃武力的国家,却若无其事的拥有军队,真是笑破人家的大牙。宪法根本是事前的铺梗,再用自卫队打一个回马枪。」

嗯嗯嗯,大前田课长满意地点点头,我没有想太多,也跟着「嗯嗯嗯」地点着头表示赞同。

「那我也问你,你的意思是说宪法第九条没有意义吗?」

「没有意义啊。说什么要放弃武力的大话,事实上还是拥有自卫队,而且还不断派自卫队到国外战场。」

「但是如果没有第九条的话,日本在更早之前就会拥有军队、就会不断派自卫队到国外战场去,你不觉得吗?就是因为有第九条,所以才维持现在的状况啊。」

「这根本是本末倒置。就算有第九条比没第九条好,但宪法还是应该与现实相符吧。」

「这种说法太奇怪了。」蜜代偏着头,接着声明是从之前看过的书上现学现卖的之后,说:「举例来说,宪法里不是写着『人人平等』吗?但是现实社会上还是有男女不平等的问题。像这种时候,总不能说『因为不符合现实,男女之间还是有不平等。那我们来修改宪法。』啊。」

一点也没错。但赤掘却一点也不退缩。「这两个意义不同。讲到男女不平等,政府不是制定了男女僱用机会均等法律来儘可能减少不平等了吗?就方向而言,宪法是符合现实的。」

这么说也没错,我改变了想法。

「对吧。」蜜代反驳着赤掘说:「就是因为有宪法,所以才会制定这样的法律啊。第九条也是一样。本来政府就应该遵循第九条的,只是很多政客把现实拉往不同的方向罢了。一定要拉回来。如果擅自闯进别人家,还说『虽然事实上我不住在这里,但是乾脆把这里也变成我家好了。』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这完全是两回事。」

「我知道蜜代想说什么,」大前田课长看着蜜代,心平气和地说:「只是,我觉得妳不应该一味的反对。」

「没错。」得到援军的赤掘加重了语气。「感觉就是故步自封。」

「其实我以前也是反对修改宪法的。虽然执政党一直想要修宪,但是后来我发现那都是政客的自私想法罢了。」

「自私想法是指什么?」赤塘似乎无法判断大前田课长在这场辩论中究竟是朋友还是敌人,于是有点试探地间。

「前一阵子,日本不是还一直巴着美国不放吗?美国还很不谅解日本为什么不派军队到国外去,日本既不知道如何响应这个问题,也没有脂量敢坚决地对美国说:『那是美国制定的宪法吧?我们怎么可能把自卫队派到国外呢?你们是罪有应得。』就好像被孩子王紧瞪着的小孩一样,只想着怎么让美国不要那么生气。虽然说什么我们也是国际社会的一员,不能只出钱,但是我很怀疑这样的想法到底有多少是认真的。感觉好像只是因为被老大骂到臭头了,才这么做的。」

「这种说法太武断了。」赤掘不服气地说。

「总之,我就是无法理解为何日本没有自己的眼界,只因为美国这么说就把自卫队送到中东去,或是说什么因为美国反对所以修改宪法这类的讲法。所以我以前才会反对。」

「就是啊。」蜜代用力地点头称是。

「不过,」大前田课长说。「这次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我们正努力降低对美国的依赖,所以才想提升自卫力。只是想检讨本来就存在的自卫队所具备的能力。如果是这样,我很乐见宪法第九条的修正。」

「我们现在跟美国关係不好喔?」我忍不住这么间。我一直以为日本和美国感情很好,总是奉承美国,而且以后也会这样下去。

「诗织,妳在说什么呀?」赤掘吓了一跳,我连忙解释:「因为我们家不看电视和报纸的,所以我几乎不知道社会上发生什么事情。」

「不看电视和报纸?完全不看吗?」蜜代问我,我回答说:「嗯,完全不看。」

「不会吧。真的吗?」蜜代瞪大了眼睛。

「真厉害,这可新鲜了。」大前田课长也开口了。「好像来自过去的人。」赤掘发出了感叹。

「妳从以前就不看新闻吗?」

「大约从五年前开始。」我从大哥过世后就不看新闻了。或许是政治人物的街头演说中发生死亡意外还满有新闻价值的,这件事在那一阵子被新闻煤体炒作了好几次。润也看到都很不开心,所以开始对所有的媒体情报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从这件事情过后就再也不看新闻和报纸了。「所以我们夫妻俩真的对社会完全不了解。」

「真厉害。」赤掘露出像是看到街头艺人一样感动的表情,「那妳完全不知道最近流行什么吗?」

这么说好像我生活在落后地区一样,鼠觉满愚蠢的。「不过我会看流行杂誌,也会看电影啦。大概就只有这样了。所以我并不知道日本和美国交恶的事。」

「也不能说是交恶,」大前田课长插进来说:「我倒认为这样才是回归健全状态。比起以前老是以乖巧的晚辈自居,说什么因为没脸面对美国总统,所以要改变社会的时候比起来,现在好多了。犬养的方针就是如此。他说出了自己该说的话,排除一切威胁或怀柔,不用含糊的说法来搪塞,这样才值得信赖。」

犬养这个名字让我吓了一跳。大哥过世前不就是去听他的演说吗?「犬养还是个政治人物吗?」

「什么?」蜜代向后仰,「居然不清楚到这种程度。」赤掘也一脸惊讶。「妳真的不知道吗?」大前田课长咧着嘴说:「什么还是,他现在是首相啊。」

「首相!」那真是太厉害了,五年前看不出来啊。

「未来党在上次大选中大幅成长,之后参议院又举行一次选举,去年的众议院大选中,未来党正式取得了政权。」

「犬养突然之间获得广大民众的支持。」蜜代苦笑着说。

「我并不讨厌犬养喔。刚开始我对他很反感,觉得他太法西斯。不过说穿了他只是做些理所当然的事啊。他对美国展现了毅然决然的态度,说的话也都很简单明了。」赤掘口中嚼着鸡肉。继续说:「以前的政治人物说话不是都很暧昧吗?像是以前对中国说到过去的战争话题时……」

「你是说『非常遗憾』事件吗?」蜜代说。「对对对。」赤掘点头。「非常遗憾事件?」

三般来说,政治人物都不喜欢负责任,不是常把非常遗憾这种暧昧不明的话挂在嘴边吗?但是犬养却在第一次出国访问时,就大大方方地谢罪,还因此引起争议呢。」赤掘吞下了口中的鸡肉,又再夹了一块。鸡肉真的这么好吃吗?我也伸手夹了一块。真的很好吃,我又偷偷夹了一个。

「大大方方地谢罪,这个说法好奇怪。」

「不过这就是犬养了不起的地方啊。他不会只顾眼前的利害关係,迟迟不谢罪。反而先坦率地谢罪,让对方没有责难的机会。就连保障问题,也是一但决定之后说绝不再受理。我觉得这样比拖拖拉拉有建设性多了。」

「所以他才会被人攻击嘛。」

「你说犬养首相被攻击?」我间。

「对喔,这件事你也不知道吧。」大前田课长语气中透露出对我的尊敬。他说:「因为很多人不满犬养的做法啊,尤其是很多人对他向其它国家谢罪这件事感觉受辱,所以他遭受攻击好几次。到目前为止应该有五次了吧。」

「不过还好他都没事,我也很欣赏他的顽强喔。而且最近景气也开始好转了,他算是还不错。」赤掘大致说明完后,接着说:「再回到刚才的话题,」他的声音变尖。

「蜜代,不管在任何状、况下,妳都绝对反对武力吗?」

「嗯,我觉得这样比较好。」

「就算A国攻打B国,也只要像以前一样,只出钱、不出力就好了吗?」

「我觉得这样就好了。」蜜代理所当然地摇了摇头。

「但是这样不是太不负责任了吗?只要自己的国家好就好。」

「没错,我就是不负责任。但是啊,我可不觉得赤掘你是那种平常就把世界的责任背在身上的人。」

「妳、妳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举例来说,像那种平常爱乱丢垃圾、完全不顾他人感受,说什么『这样做又不犯法』而面不改色地插队的人,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装模作样说什么应该克尽国际社会成员的义务,这种人最噁心了。明明平常只会想到自己的利益。我不认为那些常把什么日本领土、国家利益挂在嘴边的人,会因为『维护国家利益』而心甘情愿地缴税。」

「我既不会乱丢垃圾,也不插队,更不会不甘愿缴税啊。」

我不知道谁说得比较正确,决定寻求裁判的判决,于是转头看着大前田课长。课长看着蜜代和赤掘,笑着说:「两个表现半斤八两。」

如果相扑裁判在举起判决扇时真的这么说,那问题可就大了,不过用在这个时候倒是很贴切。「或许吧。」只见蜜代臭着一张脸,赤掘则在一旁呕气。

4

我边听着大家的谈话,边想起了润也的大哥过世前的事。

结婚之前我就住进了润也家,所以对我来说,润也的哥哥就像我的亲大哥一样。那天我们三个人坐在餐桌前,一起看着电视。应该是大哥过世前半年的事了吧。三个人獃獃地看着电观新闻。

那是一段关于太平洋战争史料的新闻画面。主要报导最近发现了一卷录音带或是相关文件之颖的事。政治人物对此发表言论说:「这证明了日本虽然发动战争,但却不是以侵略为目的。」

我想,大哥应该会发表意见吧。果不其然,「这个啊,」大哥马上开口说:「像这种根本不知道事实真相究竟为何的事,我其实不太感兴趣。」

「也是,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侵略啊。」润也附和地回答。

「不过,不是很多人常说因为日本的历史教育太过自虐了,所以年轻人才不以国家为荣吗?这一点我实在很难赞同。」大哥说。「日本的年轻人或许真的不以日本为荣、瞧不起大人们,不过那是历史教育造成的吗?如果政府说我们发动的是优略战争,年轻人就会以国家为荣吗?」

「我觉得根本不是那样。」润也笑了。「以前我上历史课的时候都很不认真,还在学校鼓吹反战,让老师们伤透了脑筋。」

「对吧?老实说,不以国家为荣的原因,根本就是大人太过丑陋。政治人物在电视机前公然说语、传唤证人时进行的答辩根本和禅学没两样,因为大人们总是这样。才会被年轻人瞧不起的。要叫大家以什么为荣?」

「或许」我说。「如此吧。」润也接着后面说完。

「不过如果担心年轻人因此就不尊敬长辈,那也太可笑了。不管过去做了什么,只要现在的大人做得好,年轻人就会以此为荣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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