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译版 转自 百度奇幻自卫队吧
翻译: blade
距离地震已然过去了数月时间,当时的恐怖也已经在人们的记忆中逐渐淡薄,而就在此时炎龙的首级被人悬挂在了帝都的城门口。
单凭人类的力量是无法与炎龙抗衡的,世间普遍都将它与地震或是其他的自然灾害画上等号。所以对于炎龙所带来的不幸,人们往往只能一边唉声叹气,一边默默地嘀咕「运气真是太差了」——认为它的出现与暴雨、落雷一样都是老天爷造化弄人。这种无可奈何、无能为力的观念在人们的心中根深蒂固。
儘管如此,想要抵御灾害的行动以前也并不是没有开展过。和开展治水工程可以抵御河流泛滥的道理一样,世间也出现了不少讨伐炎龙的英雄。然而,迄今为止没有人成功过。
这些英雄们既不软弱也不缺乏使命感,纯粹只是输在了实力上。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仅以他们的能力是绝无可能战胜这个敌人的。
正因为如此——。
对于所谓的「绿衣人」击败了炎龙的传言是否属实,一部分人满心期待,而另一部分人心存疑虑,这两种人群之间充满了随时都有可能一触即发的火药味。别说是在帝国,就连国境之外的周边各国内,这个传言也在广为流传着。
而后就在今天,可以被称作是恐怖与绝望的象徵——炎龙的首级被当街示众。
能将炎龙逼退就足以令人惊叹了,而这一次当击杀炎龙的证据突然被摆到人们面前时,所产生的冲击已经远远超过了人们的想像。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可以说是『瞠目结舌』或者『愕然失色』,用写实的说法描述就是「张大了嘴、圆睁着眼睛眺望着」。
通常来说,当打败了敌国的军队、攻陷了城池、亦或是打倒了可憎的敌人时,人们的心头都会立刻涌上一股喜悦之情,发出兴奋的欢呼声。然而,被称作炎龙的这种存在因为实在是过于强大了,有人能够将其击杀的话题反而太过缺乏现实感,即便看到了已经成为尸骸的炎龙首级,人们也只会困惑着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事实。
总之,既没有激动的举动也没有喝彩的声音,準确地说应该是在『震惊』中莫名地沉默着。儘管如此,但并不意味着人们对此无动于衷。非要说的话,可以用『沉默中的狂热』一词来称呼——剧烈的燃烧虽然势头兇猛,不过要是置之不理的话转瞬间就会熄灭。但是,就如同是滚烫的岩浆在不见天日的地下一点一点地流淌到四面八方一样,这次的情形本身也具备了岩浆的这种力量。假如再将可燃物投入其中的话,瞬间就会腾起大火。
高耸的城墙围绕在帝都周围。其南侧是帝都的正门口,一扇度身定造的巨大城门矗立在那里。
听到消息跑来看热闹的人群将南门一带挤得水泄不通。任何能看到城门的地方,不止是在街道上,就连附近建筑物的窗户中也是挤满了人,最后还有些人只得无奈地攀爬到了民房的屋顶上——人们都想亲眼目睹到炎龙的首级。
现场熙熙攘攘的,人群的密集程度甚至达到了摩肩接踵的地步,但所幸并没有引起大规模的混乱。对于眼前的这一幕,人们都一动不动地张大了嘴,好像连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似的仔细端详着,让这难以置信的事实逐渐浸透全身。紧接着,在得以充分理解之后,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这么不得了的事情到底是谁做的?」
「有没有布告什么的?」
据说在这个世界中并不存在能向大众传达资讯的媒体机构。就好比这次一样,要想在众人面前展示些什么事物或主张的时候,通常需要用到写上了说明的布告牌或纸质布告之类的东西。如果不这样的话,人们就无法得知到底是谁出于何种目的做出这种事情的了——在各方纷纷对此表示出讚赏的时候,说不定会从旁边跳出一个自称「这是老子乾的」的骗子跑来邀功。
可是,这一次并没有相关的布告被贴出来,展示在众人面前仅仅只有炎龙的那颗巨大的头颅。
究竟是何方神圣,经过了怎样艰辛的战斗,才得以实现如此之壮举。对于大众的疑问,没有人给出任何的说明和解释,唯有在沉默中向世人宣告着辉煌的战果而已。
儘管如此,比起费尽口舌地去说明,这种沉默反倒是更有说服力。
人类这种生物拥有「表达出自己的推测、解释、研究之后,希望能得到他人赞同」的欲求。因此理所当然的,人们便竞相议论起来。
「我认为这种事情只有绿衣人才能做到,你怎么看?」有的人如是说道。
当帝国的当权者正式向下面传达炎龙被消灭的消息时,这则新闻早已在坊间流传开来。早些时候,由于当权者考虑到这个事件可能会使国家安全受到影响,需要儘快对此做出判断的缘故,所以这条消息跳过了「从巡逻兵到警备队长,最后再传令至皇宫」的这一逐层通报系统,被直接传到了皇帝那里。可是这种做法的结果最终导致各处流言四起。
而且几乎所有听到传言的人都会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随后,各方权贵都派出了使者或是本人亲自来向皇帝确认事实,自当天早上龙首出现在南门口,一直到帝国的最高权力者、皇帝摩尔特向下面传达正式通告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黄昏。
皇帝摩尔特在听取了内务大臣马尔克斯伯爵的报告后,只说了声「是嘛」。然后,没有表示出丝毫惊讶的样子,随即下达了命令——派遣士兵疏散围观群众,并将悬挂在城门口的炎龙首级搬回了皇宫。
「陛、陛下,您早就得知此事了吗?」
马尔克斯伯爵对于皇帝太过淡然的反应深感意外,于是询问道。
「看来皇宫里的那群金丝雀已经开始躁动不安了啊。对于这种事情,朕早就做好一定程度的思想準备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惊慌失措的」
帝国军的溃败、突然而来的地震、元老院议事堂的倒塌,最近这些令人胆战心寒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正因为如此,或许是预感到今后还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皇帝才说出了「提前做好觉悟」这样的话。不过他对于坏消息已经习以为常的这种态度,颇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此时,站在皇帝面前的马尔克斯伯爵流露出阴郁的神情,感到非常的惶恐不安。
「原来是这样……」
「嗯。炎龙被消灭的消息来得有些让人措手不及。但不等于这就是坏事。能够除掉这样的灾害本身就值得庆祝一番」
「但事情的真相似乎并不像您说得这么简单啊」
「朕明白。消灭了炎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丰功伟绩。这等功绩甚至可以与单枪匹马击败一支军队、攻陷一座城池相匹敌。如果报出名号的话,无论是什么出身、种族的人,都应该给予他充分的犒赏才行。而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依旧没有自报名号的人现身,这点着实令人不解。假如是此人自谦,那便无需多虑,可是把龙首挂出来这种炫耀功绩的行为又明显与之矛盾」
「正是。不知此人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应该有明确的意图能合理解释他的做法才对」
「但或许是朕穿凿附会了。此人纯粹只是想让民众知道炎龙被消灭了而已……马尔克斯伯爵,朕现在命你去调查一下究竟是何人将炎龙首级悬挂在城门口的。如果能知道始作俑者是谁,即便是此人的意图依旧难以捉摸,说不定也能从中掌握到一些线索……」
马尔克斯伯爵一边答道「遵命」一边行了礼,然后打算火速去着手调查。不过在退出接见厅之前又被叫住了,他再次转身面向皇帝。
「您还有何吩咐?」
「帮朕叫平娜过来」
「是平娜殿下吗?据臣所知,现在平娜殿下正在设宴款待尼轰国的使节……立即就要传她过来吗?」
位于至尊宝座之上的一国之君需要传唤某人觐见的指示,按理说应该是最优先事项,但不巧的是,此人正在执行重要的任务当中——所以到底要不要传唤她过来?马尔克斯等待着皇帝的决定。
而后皇帝果然打消了念头,摆了摆手说道。
「哦,对了对了。今晚要举行被俘人员归国的庆祝会。本来朕应该也要出席的,却把这事忘记了」
「不知陛下您有何事需要传唤平娜殿下呢?要是十万火急的话,臣马上就去拜访殿下……」
「罢了罢了。之后在宴会上还会见到她的,到时候再说吧」
「如果方便的话,不知陛下可否向臣透露一些您的想法呢?」
「嗯,实际上,朕回想起之前递交上来的某份报告书中提到过有关『绿衣人』的一些记述。记述里写道那些『绿衣人』将袭击某处村庄的炎龙击退。朕当时只是一笑了之,但是从如今的情形来看倒是很有调查的必要啊」
「这样看来,难道是那些人消灭了炎龙么……?」
马尔克斯伯爵浮现出一副困惑的神情说道。
「嗯,所谓的绿衣人究竟是何许人也?是来自哪个国家的?一定都要好好地调查一番。这个任务就拜託给你了」
马尔克斯伯爵一边低头行礼,一边恭敬地答道「遵命」,而后就像是要把「绿衣人」这个称呼牢牢地记在心里似的小声念叨着。
就在此时,欢迎日本使节团的午餐会在帝都南苑宫正式开始了。
主办人是公主平娜·戈·兰达。其他出席的人员还包括诸位大臣、元老院重要的议员、军人、贵族、以及随行的夫人和各自家的千金等等。
根据帝国的习俗,如有外国使节到来,不管是否处于战争状态,都必须要先召开欢迎仪式。否则的话,之后开始的谈判与交涉都不被认为是正式的活动。作为最重要的一环,帝国皇帝将会向来访的使节致欢迎词,这项仪式就等同于提供给了外国使节当滞留在帝都时保障其人身安全和行动自由的外交特权。至此,外国的使节团才能与帝国官方的使节团开始进行正式的磋商。
然而早先日本方面却态度坚决地谢绝了这场仪式的邀请。
理由就是作为曾经的交战双方,人们还未完全摆脱银座事件的阴影,而且被绑架人员的返还工作也尚未完成,日本方面认为就目前来看参加以友好为前提的活动甚为不妥。
于是,公主平娜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她以个人的名义举办了一场午餐会。在午餐会结束后,各位来宾将会移动到隔壁的会场。为了庆祝帝国被俘人员的归国那里也会举行一场典礼。这样的话,日本方面作为送还俘虏的一方而出席典礼的名分也就成立了。随后,帝国皇帝也会出面接见日方的来宾。
只改变了一下宴会的主办人与活动的名称,就能左右来宾是否要出席的意愿,这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如果觉得这种事既可笑又无聊的话,从某种意义上讲,也可以说是一种感性上的正常反应。
正因为如此,以这种「无聊」的事情为基础,不管是「气魄」也好,还是「虚荣」也罢,这些被成年人过于重视的要素才能複杂地交织在一起。不过,有人能够坚信这种事既可笑又无聊,反而也是一种幸福的体现。因为可以享受这种幸福的地方,只有居住在体系构架成熟的社会中才行——即便没有条条框框的拘束,人们也可以相互尊重、相互理解地生活。假如身处并不成熟的社会环境中,人们可能就会轻视、蔑视这种理念,甚至将其扔到角落里无视起来,社会风气就会变得一团糟。
打个比方的话,这就和某人被周围的同学蔑视与愚弄的校园欺凌事件一样。稍微发挥一下想像力就能明白最后将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
在国际社会的大环境下,同样也存在类似的现象。由此可见,要想平和地在世上生活,自身必须要拥有一些能够引以为傲的东西以及可以让众人佩服的闪光点。所以,即使是上文所述的那种「无聊」的事情,也会有效地避免在事后留下祸根。这就是所谓的外交。国家间的外交完全不像个人之间的交往那样,一点可以打马虎眼的地方都没有。
就连和平谈判也是如此。虽说双方代表的主要任务只是对突出的分歧与矛盾进行磋商而已,但由于谈判的内容还会涉及到名义、传统、礼节等各种因素,所以这会使会谈过程变得非常的繁複和麻烦。
不过,外交人员的工作就是克服种种麻烦,解决各种问题,对那些难以处理却值得商榷的分歧达成共识。而且为了让双方都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共识,即便是上文所述的那种在旁人眼里显得很「无聊」的做法,在某些时候也会成为一条妙计。
在那样的考量之下,日方使节团的构成也浮出了水面。
举例来说,进入帝都的人员中要有20名左右的行政官员,以及数名作为武官的校级干部,其中一名名叫白百合玲子的女性官员被挑选出来作为日方的代表。她的职位也从「首相辅佐官」被升迁至了「特区问题对策专责副大臣」。
这是针对「以国家之间不存在对等地位为缘由,在会议席位上同是职位相当的人员,帝国一方都要无条件地佔据上座」这种傲慢的礼仪而安排的。对于一贯疏忽怠慢使节的帝国外交传统进行某种程度地抗争。
帝国方面并没有女性就任大臣一职。如果有外国的女性使节到访时,按照惯例来说这名女性必须是王族,而且作为女性使节,根据宫廷礼法的规定待遇要比帝国皇族低上一等,但接待规格总归还是要高于上级官员的水準。这次日方的人事安排就是利用帝国传统反其道而行之的做法。而为了应对日方的这种做法,帝国方面将作为仪式礼节的一个环节——出席者的服饰规格,从最上级降低了一个档次。也就是说将欢迎的程度从最高稍微降低了一些,以此来使双方之间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
事先可以做出这番周全的準备都要归功于外务省的官员菅原浩治。此时,他就像是在展示迄今为止在外交活动上的成果似的,将各位帝国政要一一介绍给白百合副大臣。
「这位是元老院议员、西塞罗卿」
「初次见面,副大臣阁下。万万没想到尼轰国的代表竟是一位女性啊。贵国就任大臣一职的女性有很多吗?」
「不,实际上并不多。就算是在我国,男性依然是政界的主流」
「不过能够活跃在其中不就表示阁下拥有相当优秀的能力吗?」
「您过奖了。能够担任如此要职,我本人也是诚惶诚恐」
她的这番话让西塞罗回想起了先前惨败的经历,不禁苦笑了起来。
「我们完全被蒙在鼓里啊。和斯卡瓦拉阁下(菅原)见面的时候我就在想,贵国的人士似乎都有些过于谦虚了。在谈判桌上还请手下留情啊」
相互间进行了最低限度的寒暄之后,他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作为最后的一个人,帝国政要们接踵而来的寒暄攻势,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遵循着日方的规定,白百合副大臣身穿一件并不华丽但也不意味着朴素的晚礼服,并且按照帝国方面的传统倚靠在置于地板上的一个巨大的靠垫上。然后用像是在发牢骚似的口吻对菅原说道「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于是菅原便解释道。
「将敌国的首都定为谈判地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考虑一下通讯速度的问题。按照原本的计画,将某个中立国定为会场才是最恰当的做法,不过,现在帝国的通讯手段只有通过传令马传递信息这一种,以他们的这种通讯方式,有点动静就需要耗费时间去传达,这可能会成为他们用来争取时间的借口」
白百合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话的最后稍微有些含糊。然后纵观周围的帝国贵妇人,她们的穿着打扮以日本人的眼光看来显得格外的新奇。
譬如说,在对近代欧洲上流社会有所涉及的电影、电视剧中,大概都会有这样的描写——当一种文化到达了鼎盛时期之后,各种奇葩的潮流似乎就会流行起来。与之相类似的,头戴一顶硕大的帽子——会让人不禁想问「这个不沉吗?」;系着一条巨大的飘带——真想上前去一探究竟「这个…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以及比脑袋大上数倍的膨起的髮型;另外还有像是什么显得很不自然的高露出度的设计,什么不可思议地凸显出身体曲线的设计,甚至还有不管是从风格上还是从用色上来看,完全就像是一只热带鸟类的设计……。
白百合副大臣的儿子经常会在电视上看动画,而这些人和那里面的角色简直如出一辙。
「我之前听说帝国男性的正装是类似于古罗马人的那种宽鬆式装束,所以就自然而然地认为女性的服装也是古罗马或是古希腊风格的……」
实际上,只有主办人公主平娜的服装样式还在白百合预想的範围之内,这让她愈发混乱了。通常来说,服饰文化不应该会突然发生「变异」,最多也就是根据基本的风格一点一点地进行改变。但是对于眼前如此迥然不同的两种风格,她很好奇究竟是由于什么原因才会出现这种状况的。
这对菅原而言是幸运的,白百合只是单纯地将自己的感想阐述了一下而已,并没有深究。
帝国的服饰文化发生突变的原因多半是源自与其他文化的接触,从某种方面来说,菅原本人也要负一定责任。话虽这么说,但要想向帝国的女性们解释清楚日本这个地方Cosplay文化流行的原委,对于业务能力出色的菅原来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 *
由平娜主办的欢迎宴会顺利地结束了,紧接着下一场宴会又开始了。以日本人的习惯来说,这就像是结婚仪式之后的婚宴,又或者像是二次会一样的聚会。(二次会:通常日本人在聚会散场之后,紧接着会组织意犹未尽的人进行第二次小聚会)
与上一场欢迎宴会的气氛相比,这一场的与会来宾明显心情轻鬆了许多,一边谈笑风生一边享用着美酒佳肴,到处都充满了欢声笑语,会场洋溢着喜庆的气氛。果然,标榜着以欢迎敌国使节为宗旨的宴会,热烈不足紧张有余。
与之相比,二次会这边的主要目的,是庆祝一度被认为生还无望的15名贵族子弟的归国。集中在一起的家族成员们都沉浸在喜悦当中,周围充满了明快的气氛也是理所当然的。
因此,在这种氛围当中,日本使节团的在场似乎与之格格不入。使节团的成员们在会场的一角独自聚在一起,一边品尝着桌上被码放整齐的料理,一边互相交换着有关帝国要人的情报等等,静待着皇帝本人的现身。
「斯卡瓦拉大人?在贵国就算是女性也可以被任命为大臣吗?」
这时,突然传出一声向菅原打招呼的声音。
从刚刚那场宴会开始就担任翻译工作,忙着介绍政治家的菅原,此时也有空閑能喘口气了。但是没过多久,他便不禁被这一声招呼吓了一跳,并且坚信声音的主人明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他感到头开始隐隐作痛,而后慢慢地回过头去。
独自一人站在那里的是杜耶里家的千金、夏莉小姐。
这位大小姐前几天刚好迎来了十二岁的生日。她的性格开朗,一点也不怕生,一副圆圆的眼睛让她显得非常的可爱。这位少女稍稍歪着头,看到菅原被恶作剧吓了一跳而露出一副乐在其中的表情。
菅原以前曾赠送给夏莉一些白中带粉的小珍珠,如今她的脖子上戴着由这些珍珠製成的首饰。而且全身上下被一件好似白色花朵一般华丽的衣服包裹住。她这种儘力地将自己打扮漂亮,让自己显得稍微有些大人味的举动不禁让人会心一笑。
「夏莉小姐,今晚可不行啊」
菅原说着便又转回身去。作为日本交涉团的一员,他身上穿着一件男士夜礼服。而此时礼服的下摆被人拉了一下。
「请不要这么冷冰冰的呀。我知道斯卡瓦拉大人对像我这样年幼的女孩是没什么兴趣的。不过呢,还有四年时间我就能成为一个够格的女人而独当一面了。到那时,我一定会努力让自己成长为一个配得上斯卡瓦拉大人的女性给您瞧瞧的,所以就算是当成先行投资也好,请将您温柔的一面展现出来吧。那么,接下来还有件事就是,请您为我介绍一下贵国的那位女性副大臣阁下吧」
夏莉笑嘻嘻的脸上,圆圆的眼睛中闪耀着期待的光芒——丝毫不觉得自己会被拒绝地微笑着。
此时菅原明显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对于这位可以说是厚着脸皮凑过来亲密搭话的少女,菅原不可能冷漠地对待她,因为通过她可以与讲和派重臣、卡杰尔侯爵搭上关係。他本以为自己就是去当个保姆而已,但也不知是哪里出现了误会,导致这位少女的内心发生了些许变化。由于菅原不太清楚怎么看小孩,于是便学着电影『窈窕淑女』中希金斯教授的样子,对她的言行举止进行指导并且教她说日语,也许就是这种做法导致了问题的出现。
话虽这么说,但在菅原看来,处于这个年龄段的少女,她们的心情变化快得就像是出疹子一样。菅原本以为夏莉的父母是不会认真考虑此事的,所以他想过暂且让两人之间的关係降降温或许就能解决问题。然而杜耶里家当家的做法却出乎他的意料。当夏莉把自己的想法吐露出来的时候,作为当家的卡杰尔侯爵立即就将菅原列为未来女婿的候选人,并开始认真地斟酌起来。
理由也很简单——出于政治上的考量。
如今的杜耶里家并没有富饶的领地,一族之中既没有有实力的官僚,也没有前途受到期待的军人。要想改善目前的这种状况,只有通过加强与尼轰国之间的关係,在外交领域上提高自身的存在感。
令人惊讶的是这个主意最开始并不是当家想到的。夏莉为了说服父亲让他支持自己的那一份纯真的爱恋,竟然主动将其中的利害关係指了出来。
而此时菅原已经快三十岁了。身为外务省官员中的精英,他的未来备受瞩目。自工作以来,菅原的目标一直都是外务省的最高之处。可是,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成了杜耶里家的准女婿,而且结婚的对象竟然还是来自比日本落后了上千年的国家、一名年仅十二岁的少女,这不仅不成体统甚至还会在仕途上扯他的后腿。另外这也是一种犯罪行为,菅原本人对幼女可没有任何的兴趣。因此他非常坚决地想要回绝这桩事。
以菅原的立场来说,与一流企业的社长千金这种『大小姐』级别的女性谈婚论嫁的机会,要多少就有多少。当然,外貌或是家产不是唯一的评判标準。在外交领域上能产生巨大影响力的家世背景也是他的必要择偶条件之一。譬如,与叱咤西欧经济界的大型联合企业有裙带关係的家族等等。
总之,菅原最近总以公务繁忙为由尽量避免与夏莉见面,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居然在这里碰到了她。把一名刚满十二岁的少女带到连皇帝都会出席的公开场合,看来杜耶里家的当家还真不是一名泛泛之辈。
「不对。不能被小看的应该是这位大小姐才是……」
菅原边叹气边感到一阵头晕。与此同时,一种身体被某种东西束缚住的感受随之而来。
夏莉向菅原这边靠了过来,像闹彆扭似的说道「最近与您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我感到非常的寂寞呀」
「暂时公务繁忙抽不开身。毕竟公事最重要,还请多多理解」
「哇,我真高兴!我一直还以为您将我的事情当作公事来办呢。不知不觉间我们的见面就成为私人性质的了。对夏莉来说这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呀」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菅原慌忙用手挡住想要抱住他的夏莉,可眼前的这名少女却不依不饶。
「每次与您见面我都觉得很快乐呢。不过对于斯卡瓦拉大人来说,这很无趣吗?」
夏莉一边说着,一边挽住菅原的手臂,将发育中的胸部紧贴上来。一旦被这样抱住手臂,就算是想甩也甩不掉了。
「还是说,您已经厌倦我了呢?母亲大人曾说过,无论对某位男士抱有了何种程度的好感,都决不能跨过最后一线。否则的话,他的态度可能会越来越冷淡。斯卡瓦拉大人最近对我就很冷淡,一定是那样的原因没错」
「不是那样的吧!夏莉小姐您可千万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有损别人名誉的事情啊!」
菅原抬起另一只没被挽住的胳膊,赶忙摆了摆手表示不认可。
「啊,真是太好了。从您的话里我听得出,斯卡瓦拉大人好像知道那个传说中的最后一线是什么意思。那个究竟指的是什么呢?我听着母亲大人的教诲时,不知不觉就错过了提问的时机,关键的地方一点都不明白。能请您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