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好劍

「看样子，我们又见面了。」朽木站在老人的床前。

曾经那个许下豪言壮志要锻造出神器的少年，就躺在他面前的床上，已经老的不成样子，这让朽木有些庆幸，庆幸自己走向虚空，庆幸自己拥有了魔族一样悠长的寿命。

站在一旁看到老人醒来，对他说「爹，治好您的病的葯就是他给的。」

床上的老人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站在床前的朽木。

他还是曾经那个样子，一点都没有变过，那是，从最初的圣兽一直活到现在的……先祖。

「又见面了……你还是那个样子……」从老人的嘴中传出了苍老无力的声音。

他的眼神中彷彿有着恨意，他所恨的不是面前的先祖，而是有限的生命。

要是再给我三十年的话说，不定就可以，不！是一定可以做到。

为什么？为什么在死亡之前会有衰老这种东西？为什么在生死之间要加上一个老，和一个病？

明明他还有一件事情……如果他……如果还能再年轻三十年的话……说不定就真的成了呢？

「嗯，你老了，都快老死了。」

「我知道，你是来找它的……」老人颤巍巍的起床，从里屋走向了铁匠铺中。

「哦，你怎么确定我不是找你的？」

老人并没有回答朽木的话。

他从铁匠铺中找出一个盒子，这个盒子就放在架子正中间。

轻轻打开盒子，盒子里面有一柄没有被断造完的剑。

老人把那一柄没有锻造完的剑拿了起来，仔细的看着那把剑，明明……马上就要成功了。

从被整理的十分整齐的架子上，拿起了一个鎚子，老人高高举起，想要找回年少之时，可惜……

曾经如同他手脚的延伸的鎚子，现在就连举起来都有一些吃力了。

「看起来我失败了呢！

我已经没有力气，继续去锻造它了。」

老人伸出手抚摸着剑身，他好像在怀念过去，也好像在悲伤，或许更多的是对老朋友的愧疚。

「对不起，我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当时我明明发过誓要把你打造成最锋利的剑。」

大约是在五十多年前，那时的老人还不是老人，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不到二十岁便成为了有名铁匠，甚至在二十岁出头，便被邀请到圣兽山，为圣兽打造兵器。

在从圣兽山回家的路上，他意外遇到了曾经的先祖，从先祖的手中得到了一块儿神秘的金属。

当时，他的先祖对他说这金属，是诞生于幻想之中的，是可以被锻造为神器的金属。

这块金属好像自己的意志和灵魂，它在渴望着成为一柄利器。

这种渴望，让他想起了曾经还在做学徒的自己。

似乎是想要满足这块金属的愿望，也可能是为了锻造出一件神器来证明自己。

那时的老人就对这块金属发誓，哪怕终其一生也要完成对它的锻造，哪怕终其一生也要断做出一柄神器。

真的就跟说他所发的誓一样，他往后的人生天天我就这块金属转。

可是一直到现在，他都已经老的快要提不起鎚子了，那块金属也仅仅只是成型而已。

老人抱住那还没有做好的，跪在地上哭着，说着「对不起…是我食言了……」

至于这一生声对不起，是对着没有打造出神器的自己说的，还是对着那一柄没有锻造完成的剑说的，这就不清楚了。

「爹，你快起来。」老人的儿子赶紧上前搀扶。

「能做到这种地步，你就很不错了。」朽木看着老人怀中抱着的剑胚，心里想着，这块儿金属要是交给那些深渊魔族来锻造，恐怕打上几千年都不可能有个剑形了吧。

「先祖大人……真是很抱歉。我以为我的孩子会继承我的衣钵，可惜……」

老人的儿子对打铁没有任何天赋，更没有任何兴趣，儘管老人一直想要教会他儿子，可是他儿子不争气，死活学不来。

老人本来还想让自己的儿子完成这柄剑的锻造。

「我的手艺他是一点儿都没学到……我这辈子，算是到头了，可是就苦了它了，既然我的儿子锻造不了它，我还是是把它还给你吧。」说完老人站起身来，将没有打造完的剑递想要给了朽木。

「虽然我没能成为段造出神器的人……」

说着老人有些不捨得摸了摸剑身，然后好像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似的，用坚定的语气说「请您务必要让它成为一柄神器，我相信，先祖那么厉害，一定可以做得到的吧。」

老人将剑塞到朽木手中。

「这样啊，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想办法的。」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敲门声。

「有客人来了，既然这样，我先走了。」说完朽木一个转身消失不见。

老人的儿子，赶紧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文远一行人。

队伍中的虎煞打招呼说「嗨，还记得我吗？」

老人的儿子看到虎煞，想了想，不确定的说「你是那天…被我撞完之后一路跟到我家的那个。」

「对，对对，就是我，我就是那个」虎煞连连点头。

「那~你们这次来是干什么的？」

「我们这次来是想看一看您父亲，您父亲的病怎么样了？顺便过来问几个问题。」

「我父亲的病已经好了。」老人的儿子向身后的父亲说「爹，这有几个人来看望您。」

老人看上门外的两女一男「客人吗？那就进来坐吧。」

「嗯，这位爷爷，您的病好了？」

「嗯，当然，我现在好的很。」说着老人就拿来一壶茶，準备了几个茶杯。

老人的儿子本来想上前帮忙的，不过老人说自己能行，只叫儿子出去买点瓜子。

这边的虎煞正在暗戳戳的观察老人的病情，而另一边的文远则是四处打量着这个铁匠铺，非常的整洁，各种工具码放的也很板正。

在铁匠铺里的东墙上，挂着一些打造好的武器，文远好奇的凑了过去，大量上了这些兵器。

「好剑吶！虎煞！好剑！」文远看到一把特别帅的八面剑，指着那件招呼着身后的虎煞过来看看。

听到文远这话虎煞皱起眉头，你这是让我看剑啊，还是在说我贱，你几个意思？

老人听了文远的话点点头「好剑吗？确实好剑。」

虎煞：……

「话说老人家你这剑卖吗？」文远问老人。

「你要是想要就拿去吧，我一个将死之人留着也没什么用。」老人的语气中透露着哀伤「你们要是有什么看上的兵器随便拿，这儿啊！以后也都不是什么铁匠铺了，我那小子不争气，哎~」

「此话当真？」文远抚摸着那把八面剑，剑身狭长，八面开刃，紫薇薇，蓝洼洼，霞光万道，瑞彩千条，单是把手摸上去，便感觉有一股寒气触动全身。

「好剑！你真的打算把它送给我？这么好心？」这种屠龙宝刀免费送的套路，文远有点害怕，万一是什么新型诈骗怎么办

「我觉得这是好东西就拿走，不过你要答应我要好好用它，让它去做它该做的事。至于为什么，我，我都快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我还能把这些东西带我坟里去？我把他们造出来，又不是摆着好看的。」稍微停顿了一下，老人又说「得要好好使用它哦！」

「杀人，越货，利器，我懂！」说着文远将剑背到身后。

听到文远刚才说的那一串话，虎煞心中暗道一句，好剑~

「所以说，文远你还会用剑吗？」一旁的凌牙喝了一口茶水好奇的问。

「当然会啊，不会我拿它干什么？拿着好看吗？」

「可是我之前都没见过你用啊。」

「啊，这呀…主要是会，但不是很会。」文远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头「其实我会的东西还蛮多的，就是精通的不是很多，会，但是只会一点儿，都会一点儿。」

文远他小时候天天跟着老龙玩儿，属于是该学的不该学的都学了个遍，虽然说除了雷法之外没有几个精通，但门门都入门儿，这也算个本事。

「额……」

「你们两个要是有什么想要的，也可以随便拿哦！不用跟我客气。」

「我有了。」凌牙摸了摸跨在腰间的小刀。

「唉，我这儿还有好多好东西都找不到主儿，希望到时候我那个儿子不会把他们当废铁卖了。」老人好像有些伤心。

老人的儿子回来了，手里提了一袋瓜子。

他刚进门，虎煞子靠了过去，小声的问「你爹那病是真的好还是假的好了？我怎么看你爹好像在安排后事呢？」

嗯，没错。老人确实在安排后事。

不过他安排的既不是自己也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自己锻造出的武器。

他希望在自己死后，这些兵器能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主人。

或许对于这个老人来说，这些兵器就是他生命的延续，他把一生都放在这些兵器之上，这些兵器是他活着的意义，是他活过的证明。

他绝不希望这些兵器被埋没，也不希望这些兵器随自己一起进入墓地。

说句不好听的，老人所渴望的是自己打造的兵器，沾满鲜血变得令人闻风丧胆。

所以老人才算给这些兵器找个好的主人。

「我爹的病已经好了，真的。」老人的儿子回答。

「那…你爹的是？」

「心病，没得治。」老人的儿子叹了口气。

「你且不用担心我的事。」老人听到了虎煞的话，转过头来仔细观察着虎煞，隐隐约约能感受到这个人散发着一种霸道的气息。

「要不小姑娘你也来拿一件兵器吧？老头子我打出来的家伙，可都是宝贝，别的地方买不到的那种。」说着老人就想从一堆兵器中为虎煞挑选一件。

「那个不用了，不用了，我用不着兵器，我…我打拳的…我」看到老人从兵器中翻找着虎煞连忙拒绝。

「这样啊，呃……我看你，有没有兴趣练一下刀法？我这儿可有一把好刀。」老人抽出一把宝刀。

「别别别，我…我没兴趣。」

儘管虎煞再三拒绝，可是老人还是想着给自己的刀找个好主人，最后把刀硬塞给了虎煞。

虎煞她没有文远那样厚脸皮，收下刀后又塞给了老人一些钱，老人是死活不愿意要，只是再三叮嘱要好好对待这把刀。

最后虎煞把那些钱交给了老人的儿子。

不知身在何处的朽木，在用一种特殊的方法，透过一盆水观察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他看着老人送出刀剑时那一副开心的样子。

这就是你的愿望吗？也对……

放心吧，你的努力绝对不会白费的，它也终将会成为一柄神器。

朽木摸了摸腰间还没有被锻造完成的剑。

「小家伙，你可要替他争气呀！最好不要像他那个儿子一样。」好像是对剑说话一样，说完还拍了拍剑身。

我们再把视线切回到铁匠铺中，老人在与那刀剑告别后，是心满意足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一旁嗑瓜子的文远忽然想到了来这一行的目的，好像不是来白嫖的，我不是来这儿问关于挑战赛的事情。

「呃，那个您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三羊城的守城人不在啊？我想打三羊城的挑战赛来着，好几天都等不到人。」想要叫一下老人的儿子，结果发现连人家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啊，这样文远有些……尴尬？

好像文远他不会尴尬呀！

「你说这个呀！前段时间羊族的一个法宝，三白尺，不知道被谁拿走了，现在羊族上上下下都在忙这个事儿。」他嘴上说着不知道法宝被谁拿走了，实际上心里很清楚，是朽木拿的，当初还是他指的路，不过这事儿老祖宗说了要保密，后他还是没有透露。

「那具体他们要忙多久？」文远继续追问。

「如果你是想去挑战的话，嗯，应该还得再等上两三天。」

「啊！居然还要等啊。」文远叹了一口气。

矿石城一号研究所外的森林里，凌羽看着通往研究所的小路。

等半天了，那个人还是没有出来。

他该不会真的要住到研究所里吧？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温柔清脆的女声，叫住了凌羽。

「你在这里做什么？」

凌羽回头看到了一个密会的人。

「我在抓虫子呀！」凌羽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嗡嗡叫的蝉。

密会成员对凌羽说「我不是让你到研究所里找姐姐我吗？」

「刚才有个讨厌的人走进去了，我想等他先出来，自己再进去，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吗？」一边解释，凌羽还捏了捏手中的蝉，发出一阵嗡嗡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