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暴徒离开之后,城市也恢複了以往的平静。
之前躲藏在自宅中,用惊悸的眼神窥探着家门外情景的居民,此时纷纷跑到大街上,在确定街坊邻居的孩子们都平安无事后,大家鬆了口气,也渐渐回到原来的生活。
走进城门的亚特鲁,对于居民若无其事的样子反而感到错愕。
——原来没有人知道苏雅被掳走的这件事。
当务之急是要前往废屋,将发生事情全部的原委告诉夏利。夏利应该已经注意到苏雅失蹤的事情了吧!
正当想要前往废屋之际,一个男子突然出现在骆驼前方。
「亚特鲁先生!你走得真远啊!」
这人正是情报家卓伦。
「你看到我了吗?」
「看到你追着他们出城去了。」
「你知道他们的事吗?」
「别急!晚上再跟你好好聊一聊。」
「我现在有急事,要先走一步了!」
卓伦似乎也知道骑马集团的事。
「你现在要去废屋吗?我有比这个还要紧的消息要告诉你,你先听完再去也不迟,下来吧!下来吧!」
一直挂念着苏雅的亚特鲁,不得已只好从骆驼身上跳下。
「贪财贪财」
卓伦一如往常地伸出了手,催促亚特鲁付钱。
亚特鲁虽然对于卓伦视财如命的性格感到十分地厌烦,但是为了取得有用的线索,还是依他的要求给了钱。
「这就告诉你吧!刚才那些人都是邪神教的信徒。以帕尔沙帝国作为大本营,在圣战时代,他们拥有庞大的势力,在各地用野蛮的方式来获得信徒的追随。」
「大家都称他们是黑头兵团,沙漠地带的居民尤其害怕他们的侵扰,他们所信奉的邪恶之神阿尔法萨德,是一个喜爱祭品与血的神只。在圣战中沦为阶下囚后,这个宗派一度被认为已经灭亡,不过现在好像又有复甦的迹象。」
「为什么这个集团非要抓走夏提那哈迪村的孩子不可呢?」
「呃……这方面目前还没有任何情报……」
「难道要把他们当成邪恶之神阿尔法萨德的祭品吗?」
「我想应该不会吧!也不一定非要拿夏提那哈迪村的孩子作为祭品不可」
「不过从他们特地越过国界,只为了寻找夏提那哈迪村孩子的这件事看来,这之间应该是有什么奇妙的关连性。」
「嗯……这件事只有把教团的司教抓来,直接问他才知道……是了是了,我知道司教的名字,他叫做阿布达比。」
卓伦所知道的事,似乎就只有这些了。
「知道了!谢谢你的帮忙。」
亚特鲁迅速地骑上骆驼。
似乎察觉到有人到来,在亚特鲁来到废屋之前,夏利早已站在门口。
「你来这里作什么!」
夏利用着严峻的口吻说道。
「你妹妹……黑头兵团的事你应该知道吧!苏雅被他们抓去了!」
「什么!」
夏利像是受到什么惊吓地颤抖着。
「很抱歉!我虽然追了上去,但却怎么样也追不上他们。」
「难道他被暗杀兵团给发现了吗?」
夏利的表情,因极度苦恼而显得扭曲变形。
「如果我知道教团的根据地,一定会告诉你。我也会跟你们一起去救苏雅!」
夏利用锐利的眼神瞪着亚特鲁。
「不关你的事!无谓的帮忙是没有用的。我明白这些人的目的,我不去就没有任何的意义,只有我才能救苏雅!」
夏利用坚决的语调说着。
「冷静下来!你自己一个人去对事情也是没有任何帮助的。教团所派来的兵团队员,每个都不是简单的角色!」
「我知道!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才从村中逃出,过着躲躲藏藏的生活!」
夏利发出悲恸的嘶喊声。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村庄与教团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係吗?」
亚特鲁看得出来,夏利的心思似乎有所摇动。究竟要告诉亚特鲁好呢?亦或是将秘密藏在心中,夏利感到十分的矛盾。
「不行!什么都不能告诉你!我还是要一个人去!」
夏利走近亚特鲁。
「这匹骆驼借给我。」
话才说完,夏利便快速地跳上骆驼。
「等等!你走了,那你的同伴们怎么办,要把他们留在这儿吗?而且现在天色已晚,在路上可能会迷路,不如等明天一早再去吧!」
亚特鲁赶忙地制止急着出发的夏利。
「我有夜视的能力,至于这群孩子,就劳驾你照顾了。这也算帮我一个大忙。」
要自己照顾这些言语不通的孩子,不是开玩笑吧?亚特鲁暗自想着。
「好!孩子我来照顾。但还是请你等到明天早上再出发吧!你可以接受吗……」
鞍上的夏利,终于拉扯缰绳,转身折回。
「好!那就明早出发……」
下了骆驼之后,夏利又向亚特鲁问道。
「……那这匹骆驼可以借给我吗?」
看到夏利好不容易打消念头,亚特鲁终于鬆了口气。
时间所剩不多,亚特鲁想到几件必须在夏利出发前完成的事,随即回到城市中。
2
在短时间内要準备这么多事,一定得请卓伦帮忙不可。
运气不差,在飞快地赶往酒场之后,亚特鲁恰好遇上卓伦。
「你怎么满脸通红啊?亚特鲁」
在角落的餐桌上,卓伦正优閑地品着酒。
「有事情要请你帮忙!可以帮我準备马匹吗?」
亚特鲁直截了当说出自己的请求。
「喔!你决定要去救那位被抓走的小孩吗?不愧是勇者亚特鲁啊!」
对于卓伦揶揄的说话样子,亚特鲁感到不耐烦。
「这可是真的很急!因为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
「啊!抱歉抱歉!这么急,可真把我给吓坏了!要準备马匹的话,因为这个地方很少使用马,而且卖马的人也不多见,所以……」
「不过我还是会帮你向大商贾订购看看,儘可能在明天早上之前给你。咦……难道你已经知道教团的根据地了吗?」
「不,他们的首领夏利最后还是不告诉我。不过教团与孩子们所住的村落间,彼此有很大的关连性,这一点应该是可以确定的。」
「确实如此,在圣战以前,他们都拥有各自不同的信仰。或许对于邪神阿尔法萨德与它的信仰者而言,女神亚尔·雅典娜与信奉它的村民,是他们的眼中钉也说不定……」
亚特鲁点头表示同意卓伦的说法。
「那么,放火烧毁村庄的就是……」
「我想这是十分有可能的」
以火攻来毁灭村庄的暗杀教团,一直处心积虑地想要找到现在仍残存的孩子们?他们的目标难道是要把所有的族人都赶尽杀绝吗?
在亚特鲁的脑海中浮现出夏利苦涩的表情,才十五、六岁就失去了双亲,要保全自己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要照顾一群年幼的孩子,在身上扛着维繫一族存亡的责任。
小小年纪的他,心中一定充满了愤怒与憎恨,对于那些夺走父母生命,此刻又欲将自己赶尽杀绝的暗杀集团,一定也怀着恐惧感。
「我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根据地,不过信仰邪神的村庄,倒是略知一二了…」
卓伦用指头沾了沾酒,在餐桌上开始画起了地图。
「这里是罗门帝国,而这一大块的阿尔比利亚半岛,几乎全是帕尔沙帝国的领域。这里就是现在所在的多摩斯库斯城,往城的东方走会遇上一条提格雷斯河,顺河而下可以抵达巴布洛那斯城。而这群孩子的故乡夏提那哈迪村,则是在河川上游的这个位置。」
「这里有个问题村庄叫做阿里巴赛村,同样是位在河川最上游,不过是在河的对岸。寸草不生的石头山环绕着这个村庄,不过村庄在几十年前就己荒废,现在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想要探索阿里巴赛村,建议你先到夏提那哈迪村找找线索。如果没其他事的话,我要赶快去準备马匹了。交易的话,还是在这里碰头好了!
交付订金之后,亚特鲁也离开了酒场。
——接下来,一定得想办法弄回装备。
亚特鲁的行李仍被警备队没收着,如果向他们要求归还,那么一定是要不回来的。只好潜进警备队,把它偷出来了!但是去警备队偷东西,可也是十分不容易的呀!
——亚特鲁知道面对这么强悍的对手,身上不带任何武器是绝对不行的。
一面在街上茫然地走着,一面看看街上是否能找到武器店,至少要先买把备用的剑。
又到了夜晚时分,城市中看起来比昨晚还热闹。人们似乎早就忘了中午的事件所带来的恐惧,城市中到处可看到大声嚷嚷的醉汉。
由于出来逛街的人多,因此几乎所有的店家,都打开了店门,等待客人的光顾。亚特鲁用目光扫着每一家店面,看看是否有卖剑的店家。走着走着,突然被人给叫了下来。
「你不是亚特鲁吗?」
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瞧,看到的是一位席地而坐,正在街头贩卖的肥胖妇人。
她就是伊布尔一家的女主人阿嘉太太。
在她的前方摆放着几个大小不一而且粗糙的银色石头。
「啊!你在卖『贤者之石』吗?」
「对啊!我们刚刚才到这里,生活还没有着落。我也是才刚开始做买卖而已。你呢?怎么看起来匆匆忙忙的?」
阿嘉太太看到亚特鲁匆忙的神色后,如此间道。
亚特鲁看着阿嘉太太,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伯母,有一件事一定得拜託你们帮忙!」
亚特鲁将来到这儿后所发生的一连串事件,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阿嘉太太。
暂时先回旅社準备东西的阿嘉太太,又回到了酒场之中。
阿嘉太太所提来的,是一把既长又重的剑。
「这把剑你先拿去用吧!是我小儿子迪欧斯的。」
亚特鲁将剑拿了过来,果然是把沉重的剑。而且剑身相当的长,让人担心是否能够顺利将剑拔出剑鞘。
「谢谢您这样地照顾我……」
「有困难时本来就该互相帮助。况且现在是过着单纯的生活,用不到这些东西!」
「真不好意思!那就劳烦您了!」
「听到这些孩子的事,我是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而且我也不想让他们过着像我们以前那种偷盗的生活。这段期间,我们伊布尔一家一定会负起照顾小孩的责任。」
「我多少都听过他们所乾的坏事,你要多加小心。」
在抵达废屋之前,阿嘉就她所认识的黑头兵团,与亚特鲁交谈着。据阿嘉太太所言,兵团为了扩大自身的势力,每天都在各地进行着掠夺与劫持等暴行。他们为达目的,可以轻易地杀人纵火,所以人们看到他们都避之唯恐不及。
亚特鲁向阿嘉太太询问有关教团司教——阿布达比的事。
「阿布达比是在废村阿里巴赛村出生的吗?」
「不,我想不是。他应该和那个村庄没有什么关係吧!我听说阿布达比原本是个富裕的石油商人。在阿尔比利亚半岛一带,虽然大半都是寸草不生的沙漠地带,不过却蕴藏着丰富的原油,当地人称这种油料为『黑色燃水』。只要在沙漠上向下挖掘,就会喷出黑油来。帕尔沙帝国正因为拥有丰富的原油,所以才吸引了许多淘金客。」
「阿布达比本来也是油商之一,但后来不知道为了什么,杀害油商潜藏起来。当他再次出现时,摇身一变成为邪教的司教,之前跟随他的僕人们,也都变成了阿布达比的忠诚信徒。听说阿布达比拥有神灵附体的能力,可以任意操纵人的意识。」
听到阿嘉太太这样说,亚特鲁感到十分意外,难道阿布达比与阿里巴赛村之间,真的没有一点关係吗?
与亚特鲁的交谈当中,或许唤起了阿嘉太太在帕尔沙帝国的生活回忆,他开始说着关于帕尔沙帝国的种种情景。
「皮斯兰教的戒律相当严格,在那里不能吃猪肉,即使犯上一点小错也会受到严厉的处罚。只要是偷盗者,一律要受到切断手指的酷刑,所以我过去也是冒着生命危险的呢……在那一片沙漠中生活,真是非常困难。」
虽然如此说着,但从阿嘉太太的神情上看来,在那儿似乎也有一段令他怀念的光阴。
东边的天空已渐渐明亮,两人到了废屋之前。
「夏利,你準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