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发生了如此奇特的事情,在像是蛋壳般的白色膜块前,亚柯布毫不避讳地向亚特鲁说起关于夏利与他的血族之间的秘密。
「过不久,夏利或许就将变身了……」
「变身!」
亚特鲁惊讶地说着,在他的想像中,觉得「变身」后一定会变成似人非人的怪兽,因为他才刚从亚柯布口中听到,夏利的祖先是神灵化身的传说。
「以后夏利将变成女孩子。」
男生变成女生!亚特鲁打从出生以来从未听闻过这种事情。
「你还记得我在圣树前向你提到的事吗?对于夏利的血族而言,圣树除了是产子的场所之外,还扮演着另一项重要的角色。由于在我们村庄里,欧贝拉是年纪最长的,因此这件事也是我从别人那儿听到的传言,欧贝拉以前好像也曾是男性。诞生时是男性,到了要生小孩的年龄时,就不得不变成女性。
「而变身的场所就是在圣树当中。夏利的血统就是按照诞生时是男生,再变为女身产下男婴的规律循环,当男婴长大成人时又将变为女身,就是拥有这种特殊人生的一族。」
亚特鲁对于这个传说不敢置信。
不过眼前的夏利,身体正产生着异样的变化,却是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为什么夏利要选在这个时候变身呢?
原本期待将夏利带到泉水处,能让他从异常的状况下恢複过来,没想到却让他变得更加异常。况且听亚柯布所言,变身的场所不是在圣树中吗?夏利怎么会在这儿……
「那么欧贝拉婆婆应该曾向夏利提起关于他身体上的秘密吧!」
「也许吧!我想,这是迟早的事……不过他怎么会在水中变身呢?这是我从未听闻的。对了!刚才在水面上好像看到光芒,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喔!那是从水底一块四方形的石头上所发射出的光芒。」
「那或许就是让夏利变身的动能吧!」
「什么!那是……」
「泉底有那样令人不可思议的东西,我从来没听别人提起过。我想村民们恐怕也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吧!」
「难道那就是暗杀教团所一直在寻找的杀戮之神阿尔·法赛德的神体吗?」
「嗯……我想很有可能。」
「以前泉底也曾出现过发光的景象吗……?」
「应该从未出现过这种现象……啊!会不会是以前神体之石的力量被圣树给封锁着,现在圣树被砍倒了,封印或许解除了,所以藏在神体里的力量也开始外溢出来。」
「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别让暗杀教团发现才行。」
「暗杀教团如果再一次大举搜索,那么恐怕就要让他们给发现了……」
亚柯布彷彿看到未来的景象,意味深长地说着。
夏利将来会是男生或是女生,已不是目前最重要的问题了。只希望他能早点醒来,加入打击暗杀教团的行列。
「夏利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变身?」
「嗯……我也无法知道。据说上次欧贝拉变身,已经是百年前的事了。要完成变身,我想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完成的吧!」
两人忧心忡忡地看着身旁的白色块状物。
依然看不到明显的变化。此时已近傍晚时分,在昏暝的光线下,光亮的白色块状物显得格外显眼。在水面上不断袭来沁冷的晚风。泰盖在离岸边稍远的处所抱膝坐着。耳中虽然听着亚柯布与亚特鲁的对话,但他似乎因不懂话中意思而感到倦怠,眼帘已快合上。
「让泰菈先睡吧!待会我们轮流看着夏利,好吗?」
亚特鲁向亚柯布提议。
在亚柯布同意后,亚特鲁从岸边站起身来,正当朝向泰菈的方向前进之际,昏昏欲睡的泰菈突然像青蛙般高高地跳起身来。
「泰菈!你怎么了!」
泰蕴回头望着森林的方向。
「是马!有好几匹马!」
亚特鲁竖起耳朵一听,远处果然依稀可听见马蹄声。
——难道是黑头兵团吗?
心中一直担心的危机,没想到这么快就来到了。
亚柯布似乎也已察觉到异样,脸色一变向两人走了过来。
「他们可能是来捉我回去的。你们待在这儿,我去看看……」
亚特鲁赶忙制止正欲离去的亚柯布。
「等等!你现在去一定会被他们发现的,不如先待在这里吧!」
「我的马放在那里,他们看到马,一定知道我在村子里,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拒绝亚特鲁的善意请求,亚柯布疾行而去。
「泰菈!这里拜託你了!」
「你们又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
既挂念夏利的状况,又得担心亚柯布。亚特鲁的神情中,显现出极度的不安感。
亚特鲁拚命地追赶在亚柯布之后而去。在视线昏暗的黄昏时刻,亚特鲁已弄不清楚自己走到什么地方了。
或许是迷失了道路,此时早已看不见亚柯布的身影。盲目她穿过森林,前方突然传来清响的刀剑互击声。
——糟糕!
朝声音的来处迅速趋近,数把白刃正飞舞在黑暗中
「亚柯布,我来帮你!」
此时亚柯布已被团团围住。下马攻击的共有四人,在马上观战的少说也有七、八人。
亚特鲁大喊一声,用剑突破敌人的阵容,站在亚柯布的身后加入作战。
「你就是要来跟他们战斗的吗!」
从亚特鲁的语调中,可听出他对于亚柯布的冲动,带着稍稍责备的口吻。
「我就是来找他们的!我绝不能让这些家伙活着回去!」
亚柯布用着状似痛楚的微弱声音说着。
撇身一看,在他的额角上正滴着鲜血。战斗才刚展开,亚柯布就已显出败象。兵团成员似乎毫髮未伤,看到加入战局的亚特鲁,马上又来了四个黑头兵,迅速补强战力。
黑头兵的阵容越来越大,战局似乎对己方已越显不利!
亚柯布的剑术虽也不差,但久战阵容庞大的黑头兵后,他的体力似乎已被消耗殆尽。身上虽没有足以致命的致命伤,但体力却急速地减退中。除了额头之外,他的脚似乎也受了伤,挥出的剑己渐渐失去力道。
——再这样下去不行!
亚特鲁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第一位、第二位黑头兵应声而倒。奇余的黑头兵见到亚特鲁绝伦的剑术,都刻意避开他,并且将攻势集中在亚柯布身上。
亚特鲁迅速地赶来支援。
「别太勉强!」
亚柯布似乎连回答亚特鲁的力气也没有了。
在这当下,亚特鲁又击倒了一位黑头兵。不过马上剩下的那几位黑头兵又随即加入战局,坐在马上的就只剩下一人。那名男子应该是负责指挥作战的头头吧!
——好!只要打倒他……
亚特鲁穿出敌阵,朝马上的那名男子飞奔而去。
直接向男子的头部扑去,顺势将那名男子踢倒至另一侧。
亚特鲁赶忙起身,继续追击男子,这名男子脸十分的大,脸上长满了绵密的鬍鬚。
亚特鲁本想用剑抵在男子的喉头上方,但由于手中的剑刃过长,已稍稍触及他的喉咙,因此将剑稍往后移。男子称着亚特鲁不注意之时展开反击,舞动双腿痛击亚特鲁,将亚特鲁踢了开去。
跌倒在地的亚特鲁,正欲起身之时,对方已摆好剑势。这名男子的身材虽较亚特鲁稍矮,但脸却比亚特鲁大两倍,而身体更是亚特鲁的三倍宽。看起来极具架势。
「你就是闯进牢房的红毛小鬼吧!快报上名来!」
男子粗暴地朝亚特鲁斩来,但却被亚特鲁以剑挡架下来。
「我是亚特鲁·克利斯汀。你是谁!」
「你没听过兵团长哈西哈得的大名吗!小鬼!纳命来!」
男子跃开后,随即再以极具势道的剑斩来,伴随着清亮的剑刃互击声,在两人的剑锋相互交集之际,激出四处飞散的火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你们为什么要杀害无辜的人!」
「这是大司教的神圣意旨,谁都别想抵抗!」
「只要是你们大司教要的,就算是杀人放火,难道你们也一点都不会感到罪恶吗!」
「哈哈!怎么的,这个村庄跟你有什么干係!哈哈!罪恶感……?罪恶感是什么东西?现在想起那晚的事,还真让我兴奋得不得了啊!」
哈西哈得长长地伸出了舌头,以猥亵的姿态舔着他的唇角。
「就是你带人来侵袭这里的吗!」
「啊!没错!没错!」
从胸中爆发出再也难以压抑的气愤,亚特鲁使尽全力向他斩去。
哈西哈得的剑术果也精湛,一一挡下了亚特鲁的攻击。从他肥胖的体型来看,绝对难以想像他竟有如此优异的跳跃能力,双脚一蹬,已远远地跳到后方。
「不赖嘛!小家伙!今天就到此为止!如果你还要小命的话!就离教团远一点吧!」
一溜烟地,哈西哈得已跃上马。
「背叛我们的人只有死路一条。这是血的铁证!」
哈西哈得用亚特鲁听不懂的话语向其他团员招了招呼,黑头兵们也随即跃上马身。亚特鲁似乎意识到什么,惊慌地转身一看。
亚柯布已趴在地上的血泊之中。
「亚柯布!」
亚特鲁大声喊叫,飞快地跑到亚柯布身边,抱着他坐起。
黑头兵们发出怪声后,早已消失在黑暗之中。
自额头上流下大量的鲜血,将亚柯布的胡角都染成红色。亚柯布无力地躺在亚特鲁的手腕上,微弱地笑着。
「亚特鲁,我今天终于拜见到你的剑术了。我最后还是什么忙都没帮到,以后你要替我帮助夏利。还有,你帮我把这只剑交给夏利好吗?」
亚柯布用着最后的力气,向亚特鲁交待着。
「亚柯布,你振作点……」
再怎么叫唤,亚柯布也没有任何的反应。闭上的眼,再也没有张开过。
亚特鲁抱着亚柯布,仍然难以相信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2
将亚柯布与三名被斩毙的敌兵埋葬后,亚特鲁拖着沉重的脚步朝泉边走去。
对于自己跟在身边,却让亚柯布死去的事,依旧感到懊悔不已。
这支队伍应该是专为夺取亚柯布性命而来,并没有丝毫想要寻找神体的迹象,这或许勉强称得上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不过,明日又将如何?黑头兵团会採取什么行动,是否将组成大军前来探寻神体的下落呢?这一切一切的答案都是未知的。
在只有月光照耀的小道上,亚特鲁试着转换心情,开始缓步地走着。此时心中突然挂念起仍留在泉畔的夏利与泰菈。
—夏利不知是否已经变身。
原本将全部的心神投注于战斗中的亚特鲁,在走出森林后,才发现已过了大段时间。于是加快脚步,回到了泉边。
白色的膜块仍未变化,依然置于泉边。
泰菈则躺在膜块旁,像芋虫般蜷着背睡着。
亚特鲁不愿吵醒泰菈,放轻脚步走到白色膜块旁。
在近距离下,亚特鲁发现膜块的形状已产生了变化。原本将夏利的身体紧密包裹住的膜块,此时已渐渐变为一体,整体看来就像是一个鹅蛋的形状。
用手触摸它的表面,粗糙的触感也不再与之前相同。
感觉上就像是一个大鹅蛋,或许变身已进入另一阶段也说不定。
亚特鲁弯身坐在泰菈身旁,静静地等待膜块的变化。
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凝视着膜块,真不知道夏利能不能安全地变身,而变身后的他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星月的光芒已逐渐消失,东方的天空已泛着白色的晨光,而在亚特鲁眼前的蛋也终于起了最后的变化。
硬壳出现碎裂的声音。
接下来又陆续地听到第二声、第三声……像是被烤焦般的硬壳破片,三两块三两块地掉落地面。蛋的上方出现了一个小缺口,最先从那儿穿出来的是一只手。
「夏利!」
亚特鲁兴奋地叫着,赶忙站起身来。
那是一只白哲的手,与夏利被焦日晒的黝黑的手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