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也得拼出来呀,就算每天睡眠不足、上学没在听课也没关係,连与若晴的约会都推掉了,呃……最后这个是有点问题。
再经曆数天的苦战,还有无数次被白月退掉重写的惨痛经验后,最终的歌词版本才终于完成。
燃烧最后的精力撑过一整天课程,放学后我在旧琴房将写上歌词的笔记本交给若晴,除了小夏有找过来,没想到兔兔也突然冒出来了,大概也想看一下歌词如何吧。
「这是我最后的波纹——啊不是,是歌词。」
我将歌词交给她们,爬到角落的巧拼地板就地躺下,已经快撑不住了。
「我先睡一下,你们不用管我开始练习吧……」
「哇,文也你这几天看起来很惨,比之前赶稿期还要糟糕耶。」
她是魔鬼呀,真的是魔鬼。
没想到白月这么难搞,虽然感觉联络时的口气是温和的,但却是能委婉着表达出「这些东西全是垃圾,麻烦你重写一遍」,如此残酷内容的女孩子。
这孩子长大后会很不得了,有成为毒蛇编辑的潜力呀。
在眯上眼之前,似乎看到晓月来到我面前。
「辛苦你们了,谢谢。」
兔兔——晓月蹲在我面前,双手撑在脸颊上对我露出笑容。
由于在我这边歌曲完成进度拖很久,所以趁着周五的今早我们去找徐老师商量,顺利延长旧琴房的使用时间到晚上九点半,而且周末我们还想继续借。
「如果是要给伊琴的歌曲,我就通融一下了吧——真不错,你们共同完成这首歌这件事。」
和善的徐老师给予了我们鼓励。
考虑到伊琴在小夏家的状况,燕音家的钢琴其实不太能使用,所以学校的旧琴房是我们少数能一起练习的地方,这方面徐老师就给了很大的帮助。
毫无疑问,这首歌是与伊琴有缘分的大家,各自出力一起完成的。
大概只睡了两个小时后我爬起来了,但没有听到小夏弹钢琴或若晴唱歌的声音,难道她们丢下我先回家了……
「文也你醒了?初夏和若晴姐姐先去买晚餐了喔,等一下就回来了。」
有人回答我的疑问,声音来自我的正上方,兔兔大大的脸蛋对我露出笑容,今晚看到就是黑髮普通人的样子,但香包的味道还是让人身心放鬆。
近到能撞在一起的脸蛋,还有后脑勺那舒服的触感,本来还迷濛的我立刻意识到某个可能性而出声。
「难不成是膝枕?」
「萝莉的膝枕,你不喜欢吗?」
超级喜欢呀,这柔软的大腿和萝莉温柔的笑容!但如果做出这些问题发言会被警察抓走吧。
但在被警察抓走前,还有一个更头大的麻烦。
「放心吧,若晴姐姐有允许喔。」
「虽然她的特点就是温柔与心胸宽大,不过还是没想到她会接受。」
「因为她说小若晴的膝枕更棒呢。」
哈哈,但我根本没躺过呀,既然本人都如此宣告了,下次就该试试看吧。
反正没人在意的话就让我继续享受了,我决定继续闭上眼睛补眠。
「我的旅程,终于快要结束了呢。」
耳边传来很开心的声音,我只能再次睁开眼睛,如同她的语气所见,晓月也是一直嘴角勾起。
你不留下来吗?虽然想出声挽留,但仔细想想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光她能出现在这里就已经是「奇蹟」的证明了。
「我不久前才再跟伊琴聊过,在她昏迷的期间,你跟她有徒步绕过全台?」
对于我的疑问,兔兔笑得更开心了。
「是的——那是很棒的旅行,也算实现其中一个与伊琴未完的心愿了吧。」
「虽然我不愿揭露自己的身份,这或许是其中一点点的遗憾吧。」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告诉伊琴真相吧。
闪过那样的想法,但我仍然没说出口,既然本人决定要做到底,我们就不该出声反对,否则兔兔未来也会放心不下。
彷彿为了让我放心,兔兔突然开口唱起了歌,那首我们合力完成的新歌。
想在天微亮时出发 想与你流连忘返
想离开狭小的房间 迎向宽广的晴天
你的脚步轻快 笑容灿烂
那时候 好多梦 比盛夏要湛蓝
只唱了一段就停止,但我心脏已经跳个不停。
「……实际听到别人唱出我写的歌词,这感觉还真的很奇妙」
「是很温柔的歌词喔,文也哥哥。」
亲口听到别人、特别是当事人晓月的称讚,果然还是相当害羞。
「文也哥真的很厉害呢,能把自己的感受呈现在简短的作品中——那也是以前我很嚮往的呢。」
但这首歌最初的旋律,就是你哼出来的呢。
我很想说,如果晓月能够顺利长大的话,她也能够成为跟伊琴一样厉害的音乐人吧,可惜命运总是捉弄我们。
既然又想到伊琴姐,有一件事要趁现在告诉兔兔,不然我怕之后再也没机会了。
「兔兔,你的努力没有白费呢。」
「唉?」
我想起上次跟伊琴姐的互动,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老实说出来。
「那位大人——我相信不会再做傻事了。」
「虽然对白月胡闹后变成更糟糕的样子,但她仍没有放弃活下去这件事。」
我不知我该站在什么立场说出这些话,伊琴姐之前撑不下去不只是与晓月的童年回忆,或许也跟她在爬上颠峰后所遭遇的孤独有关。
说真的就算没有这些过往,我也听过太多艺人和歌手都有忧郁症的状况。
我只是把我听到与感受到的,如实告诉兔兔。
「听来她很珍惜你做为『兔兔』跟她相伴的回忆,只要知道这点,我就知道她不会再犯蠢。」
「因为你一直在传达一个事实呀,只有活下去——才能继续体会那些美好的事情。」
对于我的妄言,兔兔自然是一脸不可置信。
「真的吗……」但她的双眼却没有违背自己的心意,泪水在眼眶打转。
「当然是真的。」我斩钉截铁说道,兔兔只是揉着双眼哭着。
「谢谢你,文也哥……」
「就算伊琴没这么想也没关係,我果然好想听到,有人说我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突然就惹哭女孩好像太过分了呀,但至少她是笑着哭泣吧。
还维持着膝枕姿势的我自然只能承接兔兔落下的泪水,虽然气氛理应很温馨,但总觉得有些尴尬。
「文也你在干嘛啦!怎么惹哭兔兔了呀!」
再加上此时突然打开琴房门口,目睹现况而大声抗议的若晴,还有吹口哨在看戏的小夏。
这下惨了……
之后被迫跪算盘跟女朋友大人求个原谅,好不容易才再次开始练习,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
一棒又一棒,最终这一棒交到了小夏和若晴手上。
从最初计画开始订下来已经过了两星期,大家为了让歌曲能儘快浮上檯面,这周末也决定要将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学校的旧琴房练习。
不过到歌词完成后其实也没有太多我的事情了,我和兔兔就成为泡茶聊天的一组。
虽然表面是这样,但为了填补小说完全没有进度的这一周,我还是决定拿出笔电儘快赶工。
基本上周末两天我们几乎能任意使用旧琴房,早上在这里集合后若晴和小夏就开始练习,我也打开电脑写稿。
兔兔则是到昨晚又开始频繁出现,今天也是独自出现在琴房,陪我们渡过一整天。
大概练到一起吃完晚餐,我们才解散回到家里,先不谈根本没事做的我自己,两位女孩看起来也练到精疲力尽了。
「文也,我懒得说话了,我要先回家睡觉……」
就连若晴讲话都有些烧声,虽然她实际开始练唱时没有太大的问题,我之前跟她提到的情感问题,意外的没有出现在这首自创歌上面。
不过她照着这种方式练下去,会不会到真的要唱给伊琴时反而唱不出来呀,有点担心。
我们各自告别后就踏上归途,路上注视着围绕路灯的虫子,还有天上的弯月,空气则是在梅雨季结束后越来越闷热了。
从伊琴醒来后经过一大段风波,时间现在也到了六月。
梅雨季早已结束,很快的就要迎来盛夏,最后一段快乐时光的高二下也将要结束。
回到家里的房间后,我想起这个事实忍不住有些感叹。
「果然在高中生活的最后,还想留一些东西下来。」
我的社团是回家社,虽然一直有参加小夏主导的同好会,但过去根本只是我们一起在放学后打屁聊天的性质。
到了去年年底,这个同好会才开始有些运作起来,甚至现在还一起创作出一首歌。
这样的话,撇除自己兴趣的轻小说创作,也不枉费这段高中时光了吧……
「文也哥,所以你觉得高中生生活好玩吗?」
然后不知怎地,兔兔也跟到了我家来,突然就在我家里现身。
「很无聊呀,但也不乏有些蠢事让人可以回味吧。」
就像我的国中生活,也因为遇到初夏而变得充满色彩,人生一个阶段一个阶段就是这样子,邂逅不同的人事物。
明明傍晚时兔兔就突然消失了,但大家也都习惯兔兔来无影去无蹤,所以也没有多问什么。
虽然之前兔兔确实失蹤过一段时间,但真的接收到告别讯息的也只有我,所以其他人或许也是这样想的吧:总有一天会再见到月兔仙女。
但不知怎么地,我突然觉得其中有些怪异的地方,也因此忍不住想问个问题。
「兔兔,上次你跟我告别后去了哪?」
面向坐在床边的兔兔,她只是眯起眼说道。
「嗯——我哪里都没有去,只是睡得很熟。」
兔兔的语气平静,我却感到心脏要停止了。
「我好像跟伊琴还是你询问过,你们有提过呀——幽灵是不会睡觉的。」
面对我的质疑,她沉默了许久,才把那真相说出口。
「如果幽灵真的想睡觉的话,我们的意识就更不容易维持,就相当于死亡了吧。」
「我在跟你告别后确实『睡着』了喔,但可能是伊琴很吵的关係,所以又醒来了。」
「直到现在,今天听到你们的练习很顺利后,那止不住的睡意才再度涌现。」
因为已经能预想到表演的结果,所以放下心了吗。
我说不出话。
离别总是如此突然又如此没有戏剧性吗?所以兔兔现在才要出现在我房间?
明明想再说些什么,但她只是摇了摇头。
「……不想再一起玩?」我不放弃而追问。
「不用了喔,虽然这样说对文也哥很抱歉,但想做的很多事情,之前已经跟伊琴达成了。」她拉了张椅子过来,坐到我旁边。
「最后我有一个请求,请让我看着你打稿。」
「干嘛呀,看我打稿很有趣吗?」
一直挣扎着的事情,看来有这么有趣吗?
「不,只是看着你们专注的时候,我会感到相当的平静——本来这件事伊琴也能为我做到,在她写音乐的时候。」
我吞下苦涩的感觉,这种小事根本不用特别拜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