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蜜蜂與花

小峰与小雏的关係降到冰点，目前已经快一个礼拜没有面对面说话，沟通全部靠手机的聊天软体。

内容大概都是，晚餐放在桌上、今天会晚点回来，其中比较不一样的一句是，周六社团活动大家想举办读书会。

这几天我们都是吃着便利商店买来的微波食物，早上要準备出门上学时她人也不见蹤影，完全找不到机会可以谈话，甚至让人觉得小雏在躲小峰，所以只能藉由传讯息的方式与她交流。

邀请讯息传出去后，马上就收到了回覆，虽然只是冷冷的一个字。

「好」

基本上小雏是接受了这个提议，要是她拒绝了就只能使用最后手段，让许歆来说服她来参加，不过真的到这情况时，我们姐弟关係可能也走到尽头了吧，所以尽量不往这方面去考虑。

时间到了周六，小雏与我一同搭公车前往小也家。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交谈。

公车随着停的站牌越多，人也渐渐满了起来，眼中的小雏被人们吞没，就像消失在脑海中一样，姐弟以前互相依靠的感情如同没有发生过，一切…一切…都好难受、痛苦。

好想直接哭出来…如果可以利用这方使引起妳的注意的话，我会二话不说就做的，才不管其他乘客们朝笑的眼光。

姐姐…我真的好想再当一次妳的弟弟，拜託再给一次机会好不好。

待会读书的时候可以来教我国文吗?这几天妳都愁眉苦脸，可以再让我好好看一次妳的脸吗?想再一次在家里吃妳煮的饭，不是说好我提供喜欢的菜色然后由妳来準备给我吃吗?

对不起…小雏…知道错了，不该再擅自去做会伤害妳的事情，妳一定很伤心吧，有这种不听劝的弟弟…

小峰试着想跟小雏说话，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想理会人的样子，只是回头看了一眼，随后又把头转回去，这种毫无感情的冷酷对待，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

小峰就好像被人弃养的小猫，心里不断向纸箱外的世界喊叫着，希望有人可以领养，不安的情绪佔满了整颗脑袋。

到站后，公车上的到站显示荧幕亮起，我鼓起了最大的勇气想提醒小雏下车。

｢姐姐到站了，我们走吧。｣

小雏似乎有听到又好像没听到，明明现在人已经站到她的身后準备下车，但小雏依旧站着不动，从背影看出她的身体正微微颤抖着。

｢请问有乘客要下车吗?下车铃是有人按的喔!｣

司机发现没人下车后，疑惑地用车前的后照镜往后看着公车上的乘客们。

｢有的，我们要下车!｣

小峰马上把小雏的手牵了起来，将她带下公车，一来到人行道上之后，马上就把手放开了，小雏着急地拿起手机看起地图，寻找着前往小也家的路，对于刚刚自己在车上发獃的行径也没有解释。

小也家在市区边缘处，身旁的高楼大厦进而变成了矮矮的房屋，乘车时间花了快两小时，下车步行走了大约十分钟，最后在我们面前出现了一大片的花园，眼前的美景让我们忘了乘车的幸苦。

一看到这景色，谁还能不陶醉其中？ㄧ朵一朵夏天专属才有的花在眼前绽放了出来。

小也家的花园里种了许多缤纷的花朵，矮牵牛、太阳花、夏菫、向日葵、紫薇……有如身处在一座快乐的天堂，让人心旷神怡

「好漂亮…真的好漂亮…」

小雏兴奋地小声说着，这几天阴沉的心情都被这万紫千红的景色带走了，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美丽的笑容。

「姐姐我有话想跟妳说。」

小雏听到后，马上抬起脚跟想从小峰身边跑走，但这一次他把握住机会赶紧冲到小雏的面前挡住她的路。

此时的小雏早已泪流满面，双手紧紧地握起拳头，一脸不愿意认输的样子，而在小峰面前出现的这张脸，就像是相隔了好几十年一样，非常令人怀念。

｢有些事情你不说就永远不会有人晓得，这是妳教过我的。」

真心、诚意，言语里没有任何迟疑，全神贯注看着自己最爱的姐姐，林雏。

「对不起，是我擅自去邀请方一来看圣诞节表演，就像妳说的，我很自私，又很自以为是，嘴巴上说着为了幸福，殊不知没有想到妳的心情，这几天想了很多，好痛苦，我不要再这样下去了，以后做事之前会和妳讨论的，也会更加贴心！所以…请不要抛弃我…我可是妳唯一的弟弟啊！」

脸颊上流着滚烫的泪水，沙哑、哽咽的声音从喉咙发了出来，身体不自觉地颤抖，头热的像是发烧一样。

小雏她并没有被方一抛弃，不谈恋爱这件事是他们自己所做出的决定，没有好好看待这段感情的不是方一或者小雏而是从头到尾的局外人，林峰。

「好狡猾…小峰你怎么在这时候说那些话，被这样一说不就全部变成你的错了吗？」

温柔的双手从腰间穿了过去，将小峰紧紧包覆起来，熟悉的蜂蜜香味传来他的鼻前，小雏她的手慢慢抚摸着弟弟的后脑勺。

「我知道的喔～我一直都看在眼里，一直在等你开口，但是真正遇到时却好想逃避，小峰啊～姐姐也好对不起你…明明是我自己的事情，却让弟弟那么为我担心，还很幼稚的跟你赌气，是姐姐不够成熟，才会发生这些丢人的事情，以后我们不要再吵架了，不只是你在痛苦，我也是一样的。」

小雏闭上双眼，她的眼睛留下悔恨的泪水，泪水顺着脸庞滑落到了地面。

｢刚刚在车上时，我有听到你叫我下车，好久没有听到你跟我说话的声音，顿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真好笑…我就直接傻在那边。｣

｢原来妳有听到阿，下次要记得给我一些回应，还以为姐姐妳是故意不理我。｣

｢小峰…姐姐以后会好好跟你相处的，你是我最爱的弟弟，爸爸妈妈和外公外婆都把你託付给我照顾，每天跟你相处都好开心，要是失去了你…我要怎么跟他们交代呢?｣

听到这句话，小峰喜极而泣，发现小雏并没有把他抛弃掉，而是把小峰当作宝物在珍惜着。

｢哎呀…眼泪跟鼻涕真的都是鹹的呢…呵呵呵。｣

｢小峰你在干嘛拉，不要把髒东西吃下去，姐姐可没教过你这件事情，欸?好咸!｣

他们一边笑着一边哭着，互相帮对方脸上的泪水擦拭掉。

这一次他们坦然向对方诉说了自己内心最真切的心情，不再受困于那玻璃杯的漩涡里头。

现在是夏天，但有朵美丽的花她不管在什么季节都会盛开，她的名字叫做马樱丹，也有人称她五色梅，她的花期会受到气候和温度的影响，使得一年四季在各处都会看到她的蹤影。

然而马樱丹有个讨喜的优点，她能依照生存环境的不同生长出不一样颜色的花朵，更可以生长出混色花朵，她的花蜜甜而不腻深受蜜蜂的喜爱，马樱丹是一朵具有特色且美丽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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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也家本身是一间蛋糕店，为了更加吸引顾客上门，外头种植许多花朵，使整家店的氛围相当不错，坐在餐听最后面的我们也点了许多蛋糕来吃。

｢小峰你可以尽量点蛋糕喔，今天姐姐不会在乎价钱。｣

小雏相当兴奋的看着一道一道蛋糕上桌，不停的用手机拍着美味的蛋糕，虽然两人还是有些隔阂在，不过他们正用着自己的方式来找回以前相处时的感觉。

｢没关係我看妳吃就好。｣

｢是这样吗…好吧，对了!你从小就不喜欢吃蛋糕，抱歉我突然忘了，但你确定真的不点一份吗？如果吃不完剩下的可以给我。」

｢林峰你果真是姐控，你对小雏学姐说话的语气跟对其他人时完全不一样。｣

许歆突然冒出的一句话让小峰紧张地看着小雏，但她看起来不太在意，持续翻着菜单推荐小峰好吃的蛋糕。

「小雏学姐看起来就像天使一样，给人的感觉跟吵架时变了好多。」小也身穿服务生制服，脖子前打着正式的领带，跟平常轻浮的感觉大相径庭。

「小雏学姐我们要不要交换着吃？我可以拿乳酪塔跟妳的蜂蜜蛋糕各换一半吗？」

佐藤同学总共点了四种不一样的蛋糕，想必花了不少钱吧，开始有点担心她打工的薪水有没有办法支付这些蛋糕钱。

「真纪！就说不要点那么多…真是的…钱不能这样乱花的啊！我们不是来读书的吗？怎么变成甜点大会了。」

「难得来到这么高级的餐厅，不吃的话也太浪费，来！小歆，我把这黑森林蛋糕分给妳一半，已经有给妳吃了喔，不可以再抱怨了！」

「我不是这意思啊…太大块了！谢谢妳…嗯～好甜，好好吃！」

许歆不好意思的收下布满巧克力的黑森林蛋糕，嘴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其实她的手已经动起来，一口一口地咬着蛋糕。

「大家尽量吃，今天的费用全部免费！我妈妈看到那么多同学来特别努力做的，顺便一提那个蜂蜜蛋糕是我的得意之作喔！」

小也这小子该不会是知道小雏喜欢蜂蜜才特别去学的吧？难不成他喜欢小雏？算了，看到大家都吃得这么开心的份上，就不多想那些了。

「不行…我吃不下啦，怎么办还剩好多喔呵呵呵呵！」佐藤同学已经吃了三种蛋糕，还剩下一块吃了一半的蛋糕，内层为红色的精緻蛋糕。

「那一块是红丝绒蛋糕吧？或许小峰你会喜欢喔，你帮真纪吃掉吧！」

「林峰，请问你能帮我吃吗？它里面含有优酪乳，不晓得你能不能接受？」

「真纪，刚刚妳跟我交换蜂蜜蛋糕的时候明明不会害羞的，一想到要给男生吃，竟然就脸红了起来呢！妳还真可爱，顺便一提妳已经吃了一些了喔！」

佐藤同学低着头并且将红丝绒蛋糕轻轻的推了过来，她看起来异常紧张，有种怕被拒绝的感觉，而小雏还故意强调最后一句，害佐藤同学更加慌张，不停说着她没有其他意思，真的只是吃不下。

「有需要帮你换一支叉子吗？这边还有乾净的叉子。」

许歆将叉子递到了小峰的手边，想不到叉子还没送到小峰手上，他就已经挖起内层的红色蛋糕吃了下去。

「虽然我不喜欢吃蛋糕，但里头有点微酸的口感，还是有点吸引我呢，红丝绒蛋糕挺不错吃的。」小峰突如其来的举动害在场的各位震惊不已，而他却不晓得自己用的是刚刚佐藤同学使用过的叉子。

「啊…谢谢你！你喜欢吃就好！」

佐藤同学羞耻的心情已经到极限，头也不回地起身往厕所沖了过去。

「果然是个笨蛋，你这样害她多不好意思。」

「小峰你有时候还是要多多留意女生的心情才可以喔，虽然个性有点天真算是你的优点就是。」

不就是个蛋糕，又不会怎样？

之前她把章鱼香肠放到我嘴巴里时，也没有那么计较那么多，这回似乎换成她被吓到，不过这蛋糕真好吃，吃下去时如丝绸滑顺的口感真令人慾罢不能，小也妈妈做的蛋糕真赞！小也妈妈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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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们开始了今天最重要的事情，读书会。

蛋糕店里有许多客人，大家都是来赏花或者吃蛋糕喝咖啡，除了坐在蛋糕店最深处瀰漫死气沉沉气氛的那一桌。

基本上小雏和许歆跟我的成绩不太需要别人担心，反而是佐藤同学和小也，他们两个每进行到一半就会吵着休息。

「好烦…为什么要读书啊，我一辈子都会在家里帮忙工作，以后要全职做蛋糕，英文对我来说没用不是吗？」

小也全身瘫软的趴在桌上抱怨着，坐在他斜对面的佐藤同学因为有许歆的教导让她学习速度快了许多，虽然对许歆来说很抱歉，但严格学习方式对她来说有些吃不消、跟不上。

「小歆，我们来去拍个合照怎么样，时间也快到晚上了，今天就到这边就好了，好不好～」

佐藤同学手上的铅笔停了下来，拨弄着头上的辫子，双眼看向外面的花园。

「我知道了，下礼拜的考试妳应该能及格了，就像妳说的来去拍照。」

一群人兴奋地往花园跑去，只剩下小峰及许歆，店里就像在图书馆时一样，非常安静。

小雏和佐藤同学摆出了许多可爱的姿势，而摄影师由小也担当，他们脸上都充满了笑容。

「真像小孩子呢。」

「你不也才高一而已吗？」许歆斜眼看着小峰，她平淡的语气里似乎藏着一丝丝调皮淘气感觉。

「说的也是，不过我可不会像他们一样露出那么开心的笑容喔？」

「你露出那种笑容可能会让人感到很奇怪吧？应该说不适合你才对。」

「唉…谁叫我天生就是这张讨人厌的脸，妳不去跟她们拍照吗？别跟我说妳不喜欢花。」

「当然喜欢，不喜欢的是拍照。」

听到这句话，不得已的苦笑出来，想不到许歆比想像的更像小孩子，又更加认识了这位神秘的女生。

「我懂，照相机会把人吃掉，灵魂通通被吸走那样！」

「才不是，笨蛋。」

这种相处模式，并不讨厌，跟许歆独自相处时，冷淡的态度让我时而蹦起的神经放鬆不少，与她对话能够无压力地说出自己内心的话。

｢这几天谢谢妳，计画不管是从头到最后结束都发展的很顺利，刚开始时我还以为会出差错。｣

｢这都是你有努力去执行才得到的结果，从前面到尾巴我都没有帮上忙。｣

｢恩…我觉得你帮助我很多喔，能让佐藤同学发起读书会，还有那时把我推出去邀请姐姐，这些都是许歆妳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