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敵人是誰

经过一晚的休息，我们正準备离开森林。

既然佩儿成功登录缔约神祇了，我们也没有理由继续待在这里了。

当然啦，每天猎兔烤肉的生活相当惬意，不过总不能这样过一辈子。毕竟老爸和母亲还被冻在地下城内的冰块等着我去救耶。

必须想办法变强之后再去踏破奥尔菲雅丝大迷宫另外五个区域的地下城，解救老爸和母亲。

总觉得是一条漫长的道路。

按照阿芙拉的说法，冰块内的时间是彻底静止的，换句话说，解开冻存魔法的任务没有时间限制。

现在只希望我可以在年纪超过老爸和母亲之前踏破地下城……

提着勇者之剑断剑的佩儿走在我身边，抬头询问：

「艾维哥，现在我们要去踏破第五区的地下城吗？」

「稍等一下，昨天晚上阿芙拉是灌输了什么观念给你？」

「咦？」

佩儿愣愣地歪着头，发自真心地反问。

「听说第五区的最终BOSS相当残暴，踏入地下城的人必死无疑，因此艾维哥準备去打倒那位魔王。」

把自己过去的伙伴塑造成魔王到底是闹哪样啦？

阿芙拉事不关己地在旁边吹口哨。

依然吹不出声音。

「虽然有点害怕，不过我相信艾维哥。」

「不不不，请不要对我抱持过多的期待好吗，我怎么可能打得赢魔王。」

苦笑着耸肩，我回答说：

「我们要去你的村落。」

「……咦？」

佩儿立刻停下脚步，摸不着头绪地凝视着我。

「为……什么？」

「嗯？难道你不想回去吗……啊，抱歉，我擅自以为你是被掳来当作奴隶的，难道是被亲人卖掉的吗？那样的确会不想回去……」

「艾维斯，你很没神经耶。」

阿芙拉一掌搧在我的后脑勺，力道大到我以为脑袋直接被搧掉了。

不过她大概有在斟酌，至少『顽强耐力』没有发动。

我一边发动『治疗之手』恢複HP一边道歉：「不好意思，如果让你想起不愉快的回忆，我道歉。」

「我、我没被卖掉，我想回去！真的！」

佩儿着急地说，接着小脸一皱，两行泪水流过脸颊。

她试着忍住，用力瘪起嘴，反而露出相当奇怪的表情。

「但是，我……真的可以回去吗？可以再见到爸爸和妈妈吗？真的……可以吗？」

我鬆了一口气，拍着她的头髮安抚。

「好啦，别哭了，这又没什么。我也只是刚好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才决定先送你回村落而已。」

「艾维斯真是不坦率啊。」

要你啰嗦！

我板起脸孔，加快脚步向前走。用手背擦乾眼泪的佩儿随即哒哒哒地追上。

稍微走上一段距离之后，我才迟来地察觉到这趟旅途的艰难之处。

看看在场的成员。

我──从小出生在地下城，连大陆是什么形状都不晓得。

阿芙拉──待在地下城百千年的时间，已知的国家局势、情报资料早已大幅更动，根本派不上用场。

至于身为当事人的佩儿，则是因为被人口贩子接连带往好几个城市，方向感彻底混淆，而且被掳走的时候也尚未学到大陆地理，不晓得村子位于大陆何处。

因此我决定先到最靠近的村落城镇，搜集情报顺便準备长途旅行的物资。

「阿芙拉，可以麻烦你飞到天空看看最靠近的村落城镇在哪个方向吗？」

「是可以啦，不过艾维斯，你最近是不是开始随意使唤咱了？」

「怎么可能有那种事情，您多心了。」

「是吗……」

喃喃自语的阿芙拉缓缓往上飘，穿透树叶和树枝前去探路。

有个容易使唤的导航真是太方便了。

我抬头等待阿芙拉的答案。

裙底风光依然被圣光所遮掩，不禁再度感叹异世界的物理原则真是奇妙。

接着佩儿猛然用脚跟踢了我一下。

唔！真敏锐！

「──那个方向，看起来是森林的边界。」

半晌，缓缓降落的阿芙拉随手一指。

「稍微有些距离，不过咱有看见炊烟，应该是村落没错。按照咱们的脚程，大概能够在三天内到达。」

「那么就先以那个村落出发吧。」

「喔喔！」

佩儿举起右手，精神抖擞地喊着「出发」的口号。

当天晚上我们在一处较平坦的空地準备过夜。

按照原先世界的习惯，露宿森林应该要进行许多準备。

确保营地、驱赶虫蛇、保暖防寒、準备乾凈的饮用水和食物。

我和佩儿却没有这些烦恼，只要随便找个比较乾凈的地方坐着就睡了，肚子饿就猎杀附近的野兽烤来吃。

大概是因为基础体能已经变得很强的缘故。我这么做出结论。

登录了缔约神祇之后，佩儿也获得了MP和魔法相关的技能，因此开始在阿芙拉的指导下练习魔法。

对于魔法富饶趣味的我也在一旁观看。

阿芙拉的教法和武术一样乱七八糟，拟声词多到毫无意义，只听了三句就开始发愣的佩儿便用求救的眼神望向我。

别这样看我。

我们俩听到的是一样的语言，你不懂的话我也不懂。

然而顶着佩儿的可怜兮兮目光，率先认输的我不得不努力进行理解，好不容易才归纳浓缩了阿芙拉关于魔法初阶课程的第一堂授课内容。

首先，这个世界充满名为「魔力」的不可见特殊粒子，唯有魔法系和信仰系的职业可以透过『魔力探知』感知到魔力的存在，进而透过『魔力操作』和『理论构筑』替魔力塑形，使出魔法系的技能，而上述的所有技能都需要消耗MP才能够发动。

顺带一提，倘若在动用MP构筑魔法这段时间被打断的话，尚未成形的魔法技能会失败，然而MP依然会消耗。

大致如此。

佩儿目前拥有的魔法相关技能有四项。

『魔力探知』、『魔力操作』、『理论构筑』和『魔武双修』。

方才也提过，『魔力探知』和『魔力操作』是所有魔法系职业的必备基础技能。前者能够感知到存在于世界的魔力，后者能够透过消耗MP这个手段聚集、改变魔力的构造，进而使用出魔法技能。

『理论构筑』则是同时使用複合魔法的必要技能。只要透彻理解魔力构筑的理论，不仅可以同时使用複数的魔法，甚至有能力自行钻研魔法技能使其强化。

听完授课之后才知道原来不只有『魔武双修』，就连『理论构筑』也是阿芙拉硬塞给佩儿的高阶技能。

要一个连火球都燃不起来的『见习法师』去构筑新的魔法理论闹哪样啊？

魔法系职业的技能是缔约神祇依照天赋给的，不过我不禁想要询问比起『理论构筑』，更应该给『火球术』、『冰冻术』之类的基础魔法比较实际吧？阿芙拉厉害归厉害，某些时候却很呆耶。

至于最后的『魔武双修』，效果是根据魔法系技能的数量，提升使用者物理攻击的威力。

对于现在的佩儿而言根本是不需要的技能。

喂！阿芙拉！

我狠狠瞪向始作俑者，然后收到了走调的口哨声作为回答。

这个一心只有近身格斗的肌肉笨蛋……

翻译完阿芙拉的说明之后，佩儿认真地点点头，开始练习『魔力操作』。

真是个乖孩子！

身边有阿芙拉这个任性妄为的反面教材更凸显出佩儿的可爱！

「喔喔！很好就是这样！然后维持住！」

大概想弥补给了没用高级技能的失误，阿芙拉绕着佩儿左飘右飘，热心地进行指导。

没有『魔力探知』技能的我看来，就只是佩儿抱着一团空气，满脸通红地努力又揉又捏。

看起来挺费力的。

单手撑着下巴的我凝视着佩儿的小小黑角，开始发愣。

「加油加油，等到你下次职业进阶，咱会给你更强的技能，那种一拳就轰飞整片军队的超强技能如何？还是要可以判读风势看穿对手动作的技能？真难抉择对吧。」

「阿芙拉，你给技能之前可以先和我讨论一下吗？」

「咦？为什么？这可是咱身为缔约神祇的特权，就算咱给可爱的佩儿『一拳灭敌』、『屠杀千军』之类的强大能力，你也不能忌妒啊。」

糟糕，血压感觉要爆血管了。

「我才不会忌妒！」

一字一字清晰地念完，我整个人贴到阿芙拉面前，努力为佩儿争取权益。

「您还没有学到教训吗？给魔法系职业的佩儿这些强大的物理攻击招式到底有什么用？她的主要职业是『见习法师』啊！进阶之后也会是魔法系的职业啊！您不觉得应该要给她和魔法相关的技能吗？」

「……咱知道了。」

被我的气势压倒的阿芙拉沮丧地垂着头。

佩儿则是嘟囔着「艾维哥居然可以让神祇大人低头，好厉害」之类的话。

隔天一早，我们继续朝向位于森林边界的小村落前进。

根据阿芙拉的私人特训法，一边行走一边进行『魔力操作』可以变强，佩儿听到之后就立刻就开始实践。

佩儿本身的步伐就小，再加上她不时得停下脚步凝聚魔力，速度实在称不上快。不过仔细想想我们也没有在赶时间，悠哉前进吧。

这么想完的瞬间，我马上听见吶喊兵器和交接的声响声。

……早知道就不要讲那种插旗的台词了。

来不及说什么，阿芙拉喊了声「前面有战斗！」，立刻笔直往前冲刺。

我和露出苦笑的佩儿互相看了一眼，努力拔腿跟上。

穿越了一小段密林，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块没有林木生长的空地，左右两端则分别被两团模样各异的人们佔据，双方间瀰漫着一触即发的硝烟味。

打群架吗？嗯？等等，右边那群人头顶的那个毛茸茸物体是……

我不禁一愣，接着必须极力压抑才能够避免喊出声音。

兽耳兽尾来啦！

兽人来啦！

异世界万岁！

另外一边则是人类。这个就没什么兴趣了。

兽人方粗略一瞥之下在场的皆是肌肉鼓起、伤疤满布的高壮男性战士，外貌身形都与人类相似，并没有特别拉长的野兽口鼻，最大的差别就是兽耳和兽尾，以及较浓密的毛皮。

从耳朵的形状判断，大多是虎狼之类的肉食兇猛动物。

很可惜，并没有看见兔耳或猫耳这种可爱的类型……虽然我也不想看见顶着兔耳的肌肉大叔就是了。

结束观察之后，稍微有些失落的我将视线转回现场。

无庸置疑，两方人马正在交战，那么我们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