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血戰之後

我躺了三天才恢複意识。

醒来之后率先感受到的是柔软的床铺和熟悉的深褐色天花板。

想要起身却因为全身酸痛而放弃，无力地躺回床铺，连举起手用紫水晶戒指叫出角色情报也办不到，只好低声念出「系统」两个字。

＞ 角色名称：艾维斯．冯．洛尔德列克（高等人族）

＞ 角色等级：Lv.39

＞ 缔约神祇：阿芙拉．爱尔柏塔．阿娜丝塔西夏（龙种）

＞ 角色职业：战修罗

＞ 角色副职业：单击战士Lv.4

＞ 角色副职业：神手Lv.3

＞ 角色副职业：纳器师Lv.1

＞ 角色副职业：满手血腥之人Lv.4

＞ HP：4340/6040

＞ MP：0/0

＞ 平均攻击力：17129（+6631）

＞ 平均防御力：6277

＞ 平均速度：5429

＞ 技能：猛击、顽强耐力、唯我独尊、压缩刀气、浴血狂怒、亚空间刀、杀戮戾气、镜面伤害、孤军奋战、绝对一击、视死瞳力、蓄劲、治疗之手、解毒之手、圣疗领域、体内收纳、强制发动、血腥衣装、反射击杀、杀意

＞ 武器限定技能（堕尔卡忒）：『一式．血樱花』、『二式．散华』、『三式．残轨』、『四式．满开』、『五式．吹雪』

＞ 点数：0

点数再度归零。

不过这么做是为了拯救诺亚，我并不后悔，况且点数累积到最后也会被『满手血腥之人』抢走，不如先加给其他副职业。

一想到此，顿时决定下次点数累积到800点的时候也先加给『神手』好了。

这么说起来，把『纳器师』的等级提高不晓得会出现什么技能。

Lv.1的技能『体内收纳』是将身体当作道具库的技能，在那之上的技能究竟会往何种方向发展，完全无法预测……应该会有一个扩大收纳空间的技能吧。

嗯，我的想像力到此为止了。

这个时候佩儿正好端着一个放有麵包和浓汤的托盘走入房内。

一开始她并没有发现我已经醒了，蹑手蹑脚地关起门，保持平衡地将托盘放到桌面，接着开始摺叠擦拭用的毛巾，数分钟后才偶然和我对上视线。

佩儿直接傻住，目瞪口呆地僵在原地。

毛巾啪地掉在地板上。

见状，我只好露出自认为最爽朗的迷人笑容。

「早安唷，佩儿。」

「艾、艾维哥！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佩儿整个人扑到我身上，眼泪有如转开的水龙头流个不停。

「既然醒了就喊一声啊！真是的！我还担心你会不会就这样醒不来了！」

「抱歉，让你担心了。诺亚没事吧？」

「嗯，她也很担心艾维哥……吶！诺亚！艾维哥醒了！快点上来！」

佩儿才刚对着门口喊完，一秒后伴随着哒哒哒的急促脚步声，只见诺亚慌张地推开门。咬紧嘴唇的她露出强忍泪水的表情，随即扑到空着的另外一边，死命拽着我的手臂不放。

糟糕，两人都哭成泪人儿了。

我对女生的眼泪很没辙啊，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没有安慰哭泣的女生的经验，这种时候该怎么做才好？印象中似乎有玩过相关内容的游戏，偏偏关键台词怎么也想不起来。

「──哟，你这混帐总算醒了。上次才跟咱约定过不会让佩儿哭了，现在这种场面你要如何解释啊。」

火红色的身影杀气腾腾地飘在天花板。

与其说阿芙拉是来探病的不如说她是来寻仇的，喀喀喀地折着手指关节。

「等、等等！不要燃起斗气！这次和记忆无关，是技能『杀意』的副作用啊！我有好好遵守约定喔！」

阿芙拉眯起鲜红的眼，沉默半晌后宣判无罪。

「那就就原谅你了。」

我不禁鬆了口大气。

「不过总用技能当作藉口可不行，若是你能够好好操控技能，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铭记在心。」

「那么，佩儿，诺亚，你们俩先出去一下。咱有些事情要单独和艾维斯谈谈。」

「阿芙拉大人不会把艾维哥打成半死吧？」

佩儿的担心很有道理！

我也有相同的疑问！

「放心啦，放心啦，咱会手下留情的。」

「知道了，结束之后要叫我喔。」

佩儿点点头，拉着诺亚的手离开房间。

等等啊！别留下我一个人！

手下留情的意思岂不是依然会揍人吗！而且我才不相信阿芙拉的手下留情！当初她也说过会手下留情然后一拳就把我的HP打到剩下1点了！

「……你干嘛摆那个表情？有哪里痛吗？」

敛起裙摆的阿芙拉盘腿坐在床铺，蹙眉问。

双手在脸前摆出防御姿势的我顿时愣住了，愕然说：「咦？不打我吗？」

「为什么？」

「我还以为会二话不说地被痛打一顿耶。」

「看来之后有必要和你讨论一下咱在你心中的形象问题，不过现在先别开玩笑了。艾维斯，你……这样下去会很不妙，对于这点有所自觉吗？」阿芙拉正色开口。

「我也觉得『杀意』挺不妙的，如果每次使用完都会昏倒三天根本派不上用场，而且缺点是我无法控制产生杀意的瞬间，一旦稍微涌现就会被『强制发动』催发到极限，根本是垃圾技能。」

「咱不是说那个，而是在产生『杀意』之前的事情。」

阿芙拉摇摇头。

鲜红长发随之摆动。

「受伤了也不会移开视线，一心专注于攻击敌人的弱点，不惜以伤换伤，甚至会用理智压制痛觉进而强迫身体动作。咱知道你为了在地下城活下来才养成这种战斗习惯，不过直说了，那样和野兽没有差别。如果你之后不想后悔，最好趁现在改掉。」

呃，所以我现在因为追杀那些蒙面人的事情被骂了？

虽然我承认自己有点被怒火沖昏头，不过战斗就是这么一回事吧？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既然他们打算侵略鬼族的村落甚至对诺亚下杀手，我歼灭掉他们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看出我的疑惑，阿芙拉无奈地补充。

「都说了，咱指的不是攻击那群人的事情，而是你的态度。」

「我的态度……怎么了吗？」

「真是迟钝啊。」阿芙拉大声叹息：「咱就直说了，要是那时佩儿出面阻止，难保你不会连她一起砍了。」

「不，我，那、那个……我不可能那样做吧。那样就本末倒置了，我是为了保护佩儿和诺亚才战斗的，没有理由攻击她们两个啊。」

我急忙否认。

无奈地瞪了我一眼，阿芙拉冷淡接话。

「这个正是咱要说的。这次不会，下次就不一定了，千万不要被技能给控制，尤其你的副职业是『满手血腥之人』，封顶之后的技能说不定会是副作用更严重的技能，甚至有可能会害死你。」

「咦？异世界还有捨弃性命才能够发动的技能吗？」

「当然，绝大多是都是诅咒系的副职业，『大罪人』的封顶技能『原罪』能够让视线範围内的所有生物受到破万点的伤害，无视一切技能与防御力；『异教教宗』的封顶技能『汝神已死』能够向任何阶级的信仰系职业持有者施加即死诅咒；又或是『地狱之主』的封顶技能『无尽炎牢』能够製造出持续燃烧百天的火焰牢笼，任一个都是棘手到不想面对的强大技能，不过也都得付出庞大代价，譬如牺牲全部的HP。」

阿芙拉一讲起战斗的话题总会没完没了，不过她也是用自己的方式在关心我。一想到此，我坦率地颔首。

「知道了，我会注意。」

「嗯！那样就好！」

阿芙拉满意地点点头，随即退去那副严肃的表情，捏着自己的脸颊飘到我的肩膀坐下。

「不过咱还是要称讚你那时的动作相当洗鍊，几乎可以和咱比肩了。下次找个机会，咱们俩来认真打一场吧！」

「这件事情请容我婉拒。」

「咦！不要那么小气啦！咱也想挥洒着汗水战斗呀！」

「灵体状态怎么可能出汗啦。」

「不要纠结这种小细节！」

把阿芙拉赶出房间换佩儿和诺亚进来，询问过后，幸好诺亚并没有大碍。

当初被火焰箭矢贯穿的伤口已经癒合，只在胸口留下淡淡伤痕。

听说她比我早一天醒来，现在已经恢複到可以在村落跑来跑去的程度，靠着阿芙拉给的翻译手炼和鬼族的小孩子们已经混出交情了，孩子王似地领着一群顶着小黑角的萝蔔头在广场跑来跑去。

偶尔可以从窗户看见诺亚意气风髮指挥鬼族小孩的画面，令人莞尔一笑。

我醒来的消息似乎也在眨眼间传遍村落了。

几乎全部的鬼族村民都特地前来道谢，佩儿和伯父伯母光是招待众人就忙得不可开交，房间更是被各种慰问品和人潮挤得水泄不通。

我再次见识到鬼族品味的特异之处。

送花和送水果就算了，送动物骨头到底是何居心？重点是佩儿还相当开心地将那个有六只角的山羊头颅挂在床头。

那个真的是慰问品吗？

怎么看都是故意找碴吧？

瞪了许久最后决定别在鬼族的审美观上浪费时间。

换个角度思考，如果当初没有我挡下那群入侵者，鬼族大概已经灭村了。

这么一想，被当作英雄看待也不奇怪，不如说，我似乎已经被当作英雄了。

每位鬼族都握住我的手，用听不懂的魔族语不停道谢。

盖尔文大叔那些实际参与战斗的人虽然捆满绷带、伤痕纍纍却也有来探病。

多亏了佩儿的居中翻译，我明白他们似乎已经将我当成自己人了。盖尔文大叔甚至摆出五体投地的姿势郑重致谢，害得我都不晓得该做何反应，只能拚命扶他起来。

盖尔文大叔叽哩咕噜地讲了一串魔族语，推测大概是「您客气了」之类的台词，眼中则是带着几近狂热的感谢。

那时我在『杀意』的驱使下几乎是丧失理智地攻击对方，再加上堕尔卡忒的技能和『血腥衣装』的效果，被当作浑身溅血的杀人狂敬而远之也不奇怪，当场见到我那副模样还能够露出这种闪闪发光的眼神，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盖尔文大叔是将实力当作一切的战斗狂笨蛋呢。

和某位自称聪明漂亮身材好的龙族公主以及脱线的A级冒险者是同类呢。

盖尔文大叔的评价顿时下降不少。不，当然我认为他变得比较亲近了，不过也不想要和他深交就是了。

在我醒来的那天傍晚，传言中拥有『大鬼领主』身分的村长爷爷也亲自来探视了。

乍看之下是一位白髮冉冉的佝偻老者，并没有盖尔文大叔或伯父那种几乎要撑破衣服的肌肉，似乎风一吹就会飘走似的，然而和他握手时却放出令阿芙拉为之雀跃的杀气。

看这个反应，少说也该是S级冒险者以上的实力。

虽然我还没见过S级冒险者就是了。

「──感谢您拯救了村落，人族少年的艾维斯．冯．洛尔德列克。陪同可可返回村落的事情也一直想来向您道谢，只可惜抽不出时间，还请见谅。」

听完佩儿的翻译，我马上起身回礼。

「您太客气了，佩儿已经算是我的家人了，陪她返回自己出生的村落是理所当然的，不需要道谢。」

村长爷爷的眼瞳闪过一丝情绪，微微颔首。

「我了解了……不过你保护了村落这点依然不会改变，请接受我的道谢吧。我只是个垂垂老矣的村长，即使能够击退那些人类，大概也会落得同归于尽的结果，那样就无法抵抗下一次入侵了。」

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可以击退入侵者，看来的确有真实力。

「人族的少年，若是你有心就来找我吧。虽然有可能会死掉，不过确实可以让你变强喔。你的天赋比村里那些小伙子高多了。」

由于无法判断这是玩笑话还是客套话，我只好努力陪笑。

接着和村长爷爷又寒暄了几句，半强迫地收下了据说对身体很好的药材。

直到村长爷爷离开，佩儿、诺亚和伯父伯母为了送客而通通离开，房间顿时陷入安静……这种情况当然是不可能的，因为肩膀附近依然坐着喋喋不休的阿芙拉。

「艾维斯，你良好的礼貌可是救了自己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