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努力成为一个伟人,以后会不会有范统节呢?』──范统
『这是个只能说反话的节日吗?』──珞侍
对东方城来说,沉月节是一年一度的大节日,这也是一个少数五位侍会陪同硅樱女王一起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日子,据说西方城那边同样这天也有相应的节日,但重视程度似乎没有东方城这么高,这也是两边对沉月的态度不同的缘故。
东方城对沉月的力量可以说是依赖,奉沉月如神一般的存在,而西方城现在的态度则是倾向关闭沉月通道,不再引渡新生居民近来,双方在这点上意见相左,无法达成共识,演变成开战也是理所当然的,但即使开战,西方城还是无法达到封印沉月的目的。
当初在发现沉月宝镜时,两边各分了一半的法阵回去,关闭沉月通道的条件之一就是执行完整的阵法,只要一半的阵法还掌握在硅樱女王的手上,西方城就无法达成目的,这是必然的事情,这样的僵局,也是得两边冲突不断。
也由于西方城主张封印沉月,东方城的人民普遍认为西方城及代表「恶」,西方城的人民当然是相反的想法,意见不同时,坚持己见的人们通常会将对方妖魔化,并这样持续对其他人洗脑,敌对的意识自己也日渐高升。
不过,西方城那边是怎么样,那跟东方城没有关係,东方城的重要节日还是要照样过的,神王殿从一大早就开始準备了。
沉月节的既定行程是到沉月祭坛进行祭礼,而沉月祭坛在东方城与西方城的交界处,所以祭礼的部分,只有女王、五侍与一些护卫前往,大部分的人都是不能参与的,连观礼都不行。
一般民众主要参加的,是女王的车队从神王殿出发,一路直线驶出主城门的这一段路。
也就是说,对一般民众来说,沉月节最大的意义就是能够看见女王等大人物,虽然有人不以为然,但大多数人还是觉得很有价值,甚至为之疯狂的,据说能看见女王的笑容,就形同受到了祝福,一整年都能过的安康顺利,但要看到女王的笑容实在很困难,特别是在五侍成了四侍后,女王冷豔的容颜上,几乎垄罩着一层寒霜。
车队在行驶出城门后,会直接朝沉月祭坛前进,不过在城内行驶时,速度会放慢,以便人民欢呼、膜拜,而且人都是坐在架高的车体上,不会有围观群众太多被挡住的问题,想看几眼都可以。
大家都很期待今天,但对早上五点就被迫出门来劳动的范统来说,实在是一片乌烟瘴气。
听说硃砂跟月退都要来街道边当观礼的路人,如果可以,他也很想跟他们一起十点才起床,然后躲在人群中对女王与五侍品头论足啊!为什么他就得一大早来铺平道路,站的直挺挺的在必经道路上当人柱,而且还是跟米重一组啊!
「我其实也是负债的状况啊,需要劳工当然有我的份,没跟你说过吗?」
米重这么跟他说。不愉快,真是不愉快。
谁知道你负债啊?就算你负债也不关我的事啊,而且你为什么会负债?你这人看起来这么狡猾,都是老油条了,应该不容易死才对。
「你负债是怎么回事?」
「嗯──年少无知的时候,跟随潮流尝试各种死法,只有新生居民可以这样玩嘛,你知道的。」
谁知道啊,不要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好不好?范统下意识想露出嫌恶的表情。
今天的工作结束后可以抵掉十串钱的债务。前后工作时间大概是七小时......原来东方城的薪水这么低吗?
如果都这样算,他欠了两百串钱,工作一百四十个小时就可以还清了。但实际上不是这样的,因为沉月节毕竟是个庆典,为了让大家都开心,工资给的特别宽厚。
根据米重的说法,最普通、大家都可以做的工作,十薪十钱。
十钱就是十分之一串钱。
十小时就是一串钱。
两百串钱,就是两千小时。
他负的债其实是什么天文数字吗!
这个认知让范统惊恐了,欣赏完他惊恐的表情后,米重才凉凉的告诉他。
「所以,还是努力让自己做一些可以赚钱的工作吧,你不觉得卖八卦很不错吗?珞侍大人的八卦普通的也可以卖到六串钱,违侍大人的八卦要找特殊买主,价格比较不一定,音侍大人的八卦太多了不值钱,如果是绫侍大人的八卦,至少都有二十串钱的价值!有可看性一点的还可以直接卖我,我出四十串钱。」
米重勾着范统的肩膀,在他耳边低语这种不法勾当,范统觉得自己的脸都要黑了。
你到底对绫侍大人着迷到什么地步啦?
「话说那女王的八卦呢?」
他只是好奇问问看而已,绝对没有要去打听来卖的意思。
「女王的八卦!你真有眼光!因为这个弄到难度太高了,基本上有价无市,而且重点是,卖几位侍大人的八卦被抓到还没有什么关係,除了违侍大人危险一点,其他人多半不会太计较,但是你卖女王的八卦被抓到可是会被用噬魂武器处死的,我还没缺钱缺到铤而走险的地步,这风险太大了点。」
硅樱女王真是严酷啊,一定不喜欢别人随便议论她的事情吧?
「如果你有晖侍大人的消息,应该也很值钱啦。毕竟现在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要是有他的消息,无论多少钱,珞侍大人都会买的。」
珞侍对晖侍在乎的程度,从米重这句话就可以看得出来。
「你们还有把八卦卖给几位侍大人的服务啊?」
「有啊!像是违侍大人就会买音侍大人跟绫侍大人的情报,他们好像不对盘,不过才不卖他,都只卖他一些无关要紧的。」
嗯,违侍大人普遍被新生居民讨厌嘛,看来在几位侍大人中的人缘也不怎么样的样子。
「晖侍大人眼见是不回来了,不知道女王陛下会不会选新的侍呢......」
那个依然不是重点。我比较想知道,你到现在八卦也应该卖了不少了,为什么还是负债?你到底欠了多少钱?重生的时候比女人阵痛还痛的那一个就是你吗?
车队驶出神王殿的时间就快到了,他们也不得不停止私下的交谈,乖乖当他们的人柱,等待女王的车队出现。
*
车队从神王殿驶出的时间,比预定的时间迟了十分钟,但大家倒也没有等的很焦急,彷彿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范统甚至还听到身后的人说了类似「反正迟到了一定又是音侍大人出纰漏」的迷之话语,这样说还,现有的四侍中,音侍和违侍他还没看过,等一下经过他面前时也可以注意看看。
坐在车队最前面的就是硅樱女王本人,确实是个冷豔的美女,她身着一席黑色华服,连面上的妆都是冷色系的,她的黑色长髮披散而下,由跪侍在后的侍女挽着,而她则戴了银质的头环作为装饰,就宛如主掌一切的女神一般。
这副冷酷淡漠的模样,确实十分具有女王的威严,若是面对面站在她的面前,在她的扫视下,只怕很难不腿软。
而且,纯黑色流苏。范统看到了,这确实是惹不起的。
女王后面坐着的,就是有过几次见面,说过几次话的珞侍。虽然是重要节日,他的穿着还是跟平常没两样,不过平常穿的毕竟也是质料很好的衣服,倒也没什么不合体统的问题。
这样看过去,珞侍还是一样纤细秀美。锁在眉间的忧郁也一样没变化,多半是晖侍的事情还没想开,这也是别人无法插手的。
再顺着看过去,便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绫侍。范统才惊恐地发现,绫侍的流苏是灰黑色的,距离纯黑色也不过一阶,一样是个有恐怖实力的人。
也是啦,符咒轩的掌院,实力怎么可能不强呢......
米重似乎已经盯着绫侍美丽的身影盯着眼睛发直了,当然,范统是不想理他的,他的目光转向坐在绫侍身边的那名男子。
单这么看过去,那名留有黑色长髮的年轻男子真是俊美得足以吸引绝大多数女人的目光,英俊的长相配上浅浅的微笑,大盖随便就可以迷倒一大票女生,不用说,这一定是音侍不是违侍,违侍如果长这样,讨厌他的人大概会有百分之五十倒戈,那百分之五十就是女人。
不过这迷人的帅哥形象,在没过几秒后音侍猛然抓住绫侍的肩膀摇晃、兴奋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之后有点蕩然无存。虽然他立即被绫侍教训而恢复原来的样子,但是......没有一个人是瞎子,都有看到啊。
音侍是术法轩掌院,实力应该也不弱吧.....咦?没有流苏?
范统把音侍从头看到脚,没有流苏就是没有流苏,完全没看见。
不只找不到流苏,还找不到违侍。车队上看来看去都没有违侍的影子,虽然不想跟花癡状态下的米重说话,范统还是出声喊了他一下。
「米重,怎么违侍大人.....」
「哀呀谁管违侍大人啊?搞不好被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了吧?现在看绫侍大人比较重要啦,去去去,闪边。」
「......」
即使他们同样身为人类,就算范统的说话机能正常,他们还是没可能在此时此地沟通。范统充分感觉到了这条鸿沟之宽大。
车队两侧街道的围观民众跟车队上的人,基本上是两个世界。
在车队刚驶出来时,音侍还乖乖地维持形象,端正坐好露出亲民的笑容,但没过多久就原形毕露。
「绫侍!你看!好多美女对我尖叫耶!」
「......」
绫侍被他猛力摇了几下,觉得头髮都要乱了,在眼神一暗之后,绫侍以飞快的速度对音侍的下肋骨进行了肘击,让音侍暂时因为疼痛而闭上嘴。
「才出神王殿一分钟!不要维持形象一分钟就破功!你多少也顾及一下其他人的面子!」
虽然绫侍每句话语气都很重,但说出来的声音其实只到可以让音侍听到的程度,至于下面的观众会不会读唇语,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遭受暴力攻击后,音侍又乖了一阵子,摆出公关应酬式的笑容,再度绽露优雅的风度,可是没两分钟又毁了。
「绫侍!你看!好多男人对你流口水耶!噗哈哈哈──」
绫侍考虑要不要直接挥击把这个丢脸的家伙打下车去,这个时候珞侍也稍微回了头。
「音侍,你好吵。」
要说吵,其实在群众发出的杂音中,音侍的说话声音并不明显,但在车队上近距离听,就很清晰可闻了。
「小珞侍,怎么连你也......」
音侍露出了受伤的表情,珞侍则将头转回去,不理他。
「啊!居然不理我!对待自己的老师,用这种态度就不可爱了啊!」
「绫侍,可以让他闭嘴吗?」
「我试过上百次了。」
「那可以打昏他吗?」
「我不能在公开场合动粗,这太无礼了。」
虽然绫侍刚刚就动过粗了,但是那在宽大衣袖的辅助下,应该大家都看不见,那就不算。
「音,你就不能忍到出城门吗?」
「啊?什么?」
音侍刚才说完自己想说的话之后,就跟观众群中的美女互抛媚眼去了,完全没在意他们说了什么。
「......真不能打他?」
珞侍的脸微微抽搐。
「你打。我不会阻止你。」
就算绫侍这么说,珞侍也不可能这么做的,如果真的要打,打不打得到都还是个问题。
不过幸好今天违侍的神体微恙告假,要是违侍也在车上,一定会对音侍这种失态的行为看不过去,然后两个人就会吵起来,场面就更加不能看。
五年前就是发生过一次,结果音侍很幼稚的用术法把违侍的头髮削秃了一块,违侍大为光火跟他动手,绫侍旁观,珞侍傻眼,晖侍阻止无效,最后硅樱赏了两个人各一巴掌,他们才在女王的怒火下安静下来。
违侍的头髮现在当然已经长出来了,但那不代表丧失的面子跟被羞辱的感觉可以轻易忘记,这两个人的新仇旧恨本来就一大堆了,要同在一车实在很令人不安。
音侍的个性比较大而化之,嘴巴上说不跟他一般见识就是真的不跟他一般见识了,即使嘴巴上说要计较,之后多半也会忘记而导致不了了之,而违侍就是会记恨的人了,得罪小人不是什么好事,所以绫侍和珞侍多半敬而远之,音侍自己要去撞仙人掌,那是他的事。
神王殿到城门口这段路,每次走起来都觉得辛苦。今天会比原定时间晚出发十分钟,也是因为等音侍回来集合,结果他传送错了地方白花时间的缘故,反正他总是在一些很正常不该出事的地方意外耍白癡,虽然一起相处了这么久也该习惯,但与其自己习惯,大家还是比较希望他能改一改。
好不容易敖完这段路,车队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照理说接着音侍要做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都没问题了,但他却也因为失去了人群关注而无聊的安分下来。
该安分的地方不安分,可以放鬆的地方又乖了起来,真的是没有人拿他有办法。
「唉,好无聊,都不知道做什么。」
音侍叹气着,像搭车这种事,他一向没几分钟就厌倦了。
请你什么都不要做──!珞侍跟绫侍在心中同时吶喊。
「绫侍,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等一下结束后要不要一起去虚空二区,听说那裏有人发现新品种魔兽,再逮一只来瞧瞧。」
「你忘记上次骑魔兽回来引起什么骚动了吗?音侍。」
「从失败的经验中可以汲取教训。这次我有带缰绳,应该会顺利很多吧,你看。」
音侍拿出了缰绳来呈到绫侍眼前,已经没有人想问他为什么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了。
「你心中根本没有仪式只有出去玩的主意......」
「生活太无聊了,不能怪我啊。仪式不是每年都一样吗?一点意思也没有。」
「仪式存在的意义不是让你觉得好玩。」
「啊,绫侍,你看今天的云好美。」
无法沟通。
「音,你没救了。」
「啊,你别乱说话害我被樱误会啊。」
其实从头到尾的话,坐在最前面的硅樱应该都有听见。
只是她还是肃着她冷若冰雪的容颜,一语不发。
「还是,我要问问看樱要不要一起去抓魔兽吗?你觉得她会不会跟我去?」
「樱如果会跟你去,我从今天起就是女人。」
「咦?所以机率还是挺高的嘛?小珞侍你可不可以帮我问问看?」
「......」
「......」
珞侍跟绫侍两个人同时对他无言以对。
「绫侍,你真的不跟我去吗?你不是没事?」
「没事也没必要跟你去。」
「来帮我。我下次带你去虚空一区抓小花猫。」
「......我难道还稀罕你带我去抓小花猫吗?」
可以跟音侍相安无事这么多年,绫侍的忍耐力也不是普通高了。
「重点是,虚空一区什么时候有小花猫了......」
珞侍忍不住补上这一句。光听地区名就知道不可能出产小花猫的,虚空开头的地方,本身环境磁场就很危险了,更别说是居住在里面的生物,身为没有办法重生的原生居民,也只有音侍会仗着自己的实力常常往那种地方跑。
承诺带人去没有小花猫的地方抓小花猫,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没诚意的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