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郊游过夜要带零食、打发时间用的东西、各种生活必须品以及一颗愉快的心。』──音侍
『简单来说,您带着绫侍大人去就对了。』──范统
『不──!出去那么多天,我的小花猫小黑猫小白猫们该怎么办──』──●侍(据说上次匿名效果不好,所以改成盖住另一个字)
『也许你可以考虑找个下人帮你照顾,回来再把他灭口。』──绫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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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血注入仪式,就如珞侍所说,是个很重大的仪式,随着时间迫近,东方城里也常常听到人谈论了,范统在上学的路上,学校里都会听见别人的讨论,似乎大家也对这件事情颇为关心,毕竟新生居民的人口比例佔多数,而这是与他们切身相关的事情。
不过,原生居民其实也会在意这个仪式,有些人是以比较友善的态度来看待新生居民的,有些人就不是了,范统还曾经听到有人明目张胆在人来人往的地方表示希望仪式失败,这样新生居民就没有不死之身了之类的话,由于说话的人是原生居民,也没有人敢对他怎么样,以免在那过度保护原生居民的法令下吃亏。
「落月那边不是主张停止沉月的运作,不要再迎接新生居民到幻世来的吗?那么,他们真的会配合这个仪式?」
这是不少人都有的疑虑,在对抗沉月的主张上,东方城与西方城是相反的,那么,不希望这个制度延续的西方城那边,照理说应该会拒绝这次的合作才对。
「可能新生居民在落月那边已经有不小的势力了吧?为了自己生存的权利总是会抗议施压的,他们似乎也只是不希望新生居民再进入幻世,保障现有的新生居民,还是必要的吧?」
对于不太了解西方城情势的东方城居民来说,也只能这么猜测了,至少目前为止没有听说任何西方城拒绝配合的消息。
大家会时常谈论这件事,多半也是对王血注入仪式能否顺利进行的不安。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这件事情掌握在高层的手中,他们无法接触也无法影响,那是一种自己的命运被别人左右的感觉,无法靠自己的努力获得想要结果的事情总是让人没有安全感。
这种人心惶惶的气氛,大概要等到王血注入仪式落幕才会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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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外面的人心惶惶,范统他们这个寝室的气氛倒是很平静。
硃砂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他好像觉得好好上学过日子比较重要,担心那种事情不切实际,而月退则是常常神游出神,整个人心不在焉,也看不出他怎么想,范统自己是期待见见世面比担心仪式是否顺利要来得多,但他们寝室这种平和的气氛,也让他觉得他们好像很没神经。
「月退,你怎么又在发呆?」
硃砂在跟月退说了几句话后,然后发现他没反应之后,推了他一下,皱眉问着。
「啊......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月退回神后这么回答。反正他每次出神总是在想「一些事情」。
「到底在想什么事情?」
这几天连续被这样的答案敷衍,硃砂也有点失去耐心了。
「......就是,在想我是不是不该去。」
范统和月退要以珞侍的随从跟去沉月祭坛的事情,当然不可能瞒着硃砂,那可是要离开好几天的事,而且这种事情说出来其实也没什么,而在他们告诉了硃砂后,硃砂则不太满意地表示自己也想一起去。
他的理由是,要去那种危险还会碰到敌方阵营的人的地方,他们不应该把他撇下来丢在宿舍,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他好歹也比范统有用,况且大家都是伙伴,他们的事情不该总是与他无关,这样感觉很不好。
范统对于这个说法不予置评,他一向知道自己没什么用,尤其在噗哈哈哈不理他之后,他的没用指数更是直线上升,因此,就算被这么么贬低,他也只能摸摸鼻子算了。
月退听他这么说之后,则是先跟范统商量要不要把事情大概告诉他。因为他觉得硃砂的口风应该也挺紧的,算得上可靠,听完之后大概还是会站在他们这边。
范统心里是想「只要他还一直对你存有非分之想,当然就会一直站在你这边」,不过他当然没有这么说,只说了随便,于是,在徵求珞侍的同意后,他们将这一烫要顺便寻找晖侍的线索这件事告诉了硃砂,封印沉月的相关话题就没说了。
要请珞侍再添加一个随从自然没有问题,硃砂于是也变成得即将同行的同伴,现在月退却突然思考起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去的问题,实在让人有点疑惑。
「有什么该不该去的啊?我们不是去给珞侍添麻烦的吗?」
我是说,我们是去帮忙珞侍的啦。不过我可能真的是去给珞侍添麻烦的......
「月退,你应该不是那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害怕的人吧?」
硃砂挑眉质疑。
我说啊,把王血注入仪式与私探沉月祭坛当成「这点小事」的你,真的令人难以理解。
「我们就当作去玩的,紧绷心情嘛,出游要充满期待感啊。」
只错了一个词算是不错了,总之,我是想叫月退放鬆心情,不要做出那种毕业旅行前夕兴奋到睡不着之类的事。
「嗯,我是挺想去的,只是有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点......」
月退这句话没有说完,让范统很想自己给他接下去,像是「会有一点懒得出门」、「会有一点害羞」、「会有一点不想跟硃砂去」这样的话。
「应该......做一点心理準备就没事了吧,我想。」
他这么说大概是要他们别担心的意思,虽然范统跟硃砂还是不太明白,但也就不再追问了。
这一次王血注入仪式,几乎所有认识的人都在前往的名单内,只除了米重跟璧柔。
米重毕竟只是个一般平民,没有机会跟上这种队伍,范统也不怎么想看到他,要是去个沉月祭坛还得跟米重一道,那也太难过了点。
至于璧柔,她对这件事情也挺漠不关心的,毕竟她本来就是假的新生居民,根本是原生居民乔装的,而且,她如果真的要去,也该是跟落月那边的人一起去才对。
「音侍还问我要不要去,我怎么可能去啊。」
在他们谈到这件事的时候,璧柔这么说。
「就算以前在落月的时候都是蒙面的,用真面目去可能没有太大的问题,但万一真的被认出来怎么办?」
璧柔还有这层顾虑在,这次的王血注入仪式,很多西方城的高层都会过去,她原本应该也是身分特殊的人员,要是被发现人在东方城的人马里,那还真是不太妙。
「你原本在落日到底是什么身分啊?」
落日......算了,落月只是因为月亮在西方城的方向落下而得名,但太阳还不是一样西落?
「秘密。你们不需要知道这种事情啦。」
璧柔摆了摆手,看起来并不打算告诉范统答案。
「但妳一直这样不回去都没有关係?有人找妳吗?」
「我很自由的,没什么人管得到我。」
「落月少帝也管不到吗?妳跟他熟不熟啊?他是什么样的人?」
「恩格莱尔他......」
提起西方城少帝,璧柔的神色便黯淡了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因而变得有点难过。
可以直呼名字,应该算熟了吧?这是范统自己观察后的推测。
「他......是个很好的人。他也对我很好,只是......」
很好的人?很好玩的人吗?我觉得会叫自己的魔法剑卫入侵敌国拔鸡毛的皇帝,怎么想也跟很好的人有一段差距耶。
「只是?」
只是他变了吗?通常都是这样接的。什么青春期叛逆之类的......啊,少帝今年到底几岁啊?
「我不想说了啦,你嘴巴有毛病问题还这么多,真受不了。」
......女人翻脸真是跟翻书一样,果然是这世界上最不可招惹的生物。
「那妳觉得落月会不配合这次的王血输出仪式吗?」
输出就是为了注入,差不多啦差不多啦。
「嗯?应该会吧。不过,搞不好会拿配合仪式当作什么事情的筹码之类的,毕竟这个仪式,一向是东方城比较想促成。」
噢噢,外交手段!果然很想要什么不能被人家知道,表现得太在乎等于被抓到了痛脚,国与国之间的谈判总是个複杂问题啊。
话说回来,谈判是谁负责啊?
我们伟大的女王陛下看起来沉默寡言,音侍大人完全不可指望,绫侍大人虽然好像有点脑袋,但似乎不喜欢出风头,珞侍看起来则是一副年幼可欺沉不住气的样子,所以......果然是违侍大人?
落月那边又会是谁负责谈判呢?但那边的人有谁我也不太清楚,喔喔喔喔,想到谈判顿时就变得好紧张啊。
「唉,好几天都见不到音侍,好寂寞喔。」
璧柔哀怨了一句,范统听了则有点想翻白眼。
妳要是跟去和音侍大人一起放闪给女王看,我看妳多半会被暗中做掉。
况且,就算有距离的阻隔,你们还不是可以靠着符咒通讯器情话绵绵?一点也不寂寞吧?
「无论如何还是祝你们顺利啦,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璧柔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点沉重,范统也有点被感染了这样的情绪,心情微微一沉。
「对了,你跟你的武器之间到底搞定了没?」
小姐,没事不要关心人家的痛处。这种多余的关心只会让人困扰而已。
「搞定了,我们渐入佳境,只怕会越来越恩爱。」
这种时候说成反话,好像在打肿脸充胖子一样啊!
「那就好,你要好好善待人家,不要再犯了。」
我觉得被妳教训的感觉就是很不高兴。我可不可以也跟妳说一句「妳要好好克制一下闪光,不要再犯了」?
抱持着郁闷的心情,范统跟璧柔道别,再没几天就要出发了,仪式的事情真的越想越担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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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说有什么不要準备的吗?明天散开是为什么?」
范统在说完这段话后,立即被珞侍用力拍了一下头。
「明明知道自己的话会颠倒,还硬要说那么高难度的话做什么!」
一句话里面可以被颠倒的词越多难度就越高,尤其这句话几乎都被颠倒光了。
「快点把原句写出来!」
珞侍拿了装了茶水的杯子给他,要他手指醮一下写在桌上。
何必啊,又不是什么重要的话......
范统心里唸着,但还是乖乖在桌上写下了「不是说没什么要準备的吗?今天集合是为什么」。
「原来是这样啊,真是深奥。」
月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才理解了这句话。
「为什么为了这么无聊的一句话浪费我们的时间?」
珞侍噘起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范统则在心中喊冤。
是你自己硬要我写出来浪费时间的好不好!
「我只是觉得,去之前还是应该叮咛一些注意事项啦,还有礼仪训练之类的......」
「咦?这样的话,要不要叫硃砂过来?」
月退一听,便问了这样的问题,珞侍立即就摇了摇头。
「不要!你们回去再转述给他听就好了,我跟他不太熟,有他在说话不自在。」
哇,美少女你公然排挤人妖啊。但根据经验,若只有你跟月退,你说话也不自在不是吗,所以你跟月退也不太熟嘛,那你为什么要找他来?
少女心真是难懂的东西。不对啊,我已经完全把珞侍当成少女了吗?
「范统你一脸就很有意见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珞侍瞪了他一眼。
我觉得你总是对我不假辞色。究竟要怎么样我才能赢得人的尊重呢......
「因为你们的身分是我的随从,所以在人前态度可能得保持距离,不能看起来太随意,不然会被人说闲话。」
珞侍进入了主题,开始说明了起来。
「有外人在的时候,见到音侍绫侍他们也要行礼,不然不自然,会引人注目。」
这难倒我了。行礼不难,但你要怎么控制不让音侍大人过来熟稔地打招呼,一口一个小月一个珞侍一个小月的朋友?
「音侍大人也会装作不认识我们吗?」
月退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珞侍则回答得十分快速。
「绫侍会管教他,不关我们的事,我们管好自己就好了。」
......喔......这样啊......
「见到我母亲的话,记得把头低下,不能直视她,这是礼数。」
原来如此。月退把头低下也好,被女王看到那张像晖侍的脸,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落月那边的话,这次会来的有少帝、三名魔法剑卫以及两名长老,虽然我很想说,见到就不要理他们吐个口水就好,但是为了仪式的和平,还是得维持一点对他们的高层敬意,反正──沉默让道就对了,不需要称呼什么。」
珞侍喝了一口水后,就接续着说了下去。
「他们的重要人物也很好认,落月少帝是金线三纹,三个魔法剑卫,其中两个是金线三纹,一个是金线二纹,两名长老都是金线一纹,看到金色就是了。」
人家金光闪闪啊,我们却只有女王、音侍大人跟绫侍大人的流苏是黑的......落月人才济济?
那,我们看到魔法剑卫,也得装作没见过的样子啰?我觉得认识魔法剑卫比认识音侍大人他们更耸动,更容易遭人侧目......
「我们驻留的地点在沉月祭坛外,出发的时候会使用术法跟符咒辅助,以缩短过去的时间,反正你们就跟我待在一起,不要乱跑──月退,你有在听吗?」
「啊......咦?抱歉......」
月退又走神了一下,也老实承认自己没注意听了。
于是珞侍又十分有耐心地为他重新讲了一遍,一句怨言也没有,这实在让范统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