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个同伴应该不是无能的吧?』 ── 伊耶
『所以其实是有能的同伴比有能的敌人更讨厌?』 ── 月退
『不,应该是有能的同伴比无能的同伴更讨厌。』 ── 硃砂
『不如不要当同伴算了,有够麻烦啦!』 ── 范统
当伊耶举剑想开打时,他那露骨的杀意,一定範围内的人都感受得到。
打破了这样的气氛的,是一枚準确弹到他剑身上的小石子,这突来的干扰让他目光一凝,不悦地寻找做出这件事的人到底是谁。
小石子是月退丢的,不过这行为也只能稍微吸引他的注意力,拖那么一点时间,在不想正面对上的情况下,他所能做的事情不多。
只是,也许真的是违侍命不该绝,当伊耶重新提剑面向他时,他挥出不到一半的剑,又被一道金色的剑光阻止。
这一次因为有明确的方向,要抓是谁就很容易了,更何况发出那一道剑气阻止的人,很快就已经闪身到不远的距离来,完全没有躲躲藏藏的意思。
「音侍……」
虽然在看到剑光的时候就猜到了来人是谁,但真的看到人出现的时候,违侍还是有点心情複杂,而音侍刚站定,一看清楚和伊耶对峙的人是违侍,他立即就鬼叫了起来。
「啊!死违侍!为什么是你啊!啊啊──可恶,早知道小矮子要砍的是你,我为什么要手贱救你啊!一剑砍下去多好!该死的──」
一旁关注着这边状况的范统等人也有点无话可说了。
比起手贱……音侍大人您这种情况应该叫做嘴贱比较对吧?您那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剁烂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救了违侍大人有让您那么痛苦吗?您们好歹也是同一国的吧?
我看违侍大人本来也不怎么想感谢您,现在更是脸都黑了吧,啧啧啧……
「音侍?来得正好,这下子总算有对手了。」
横插进一个敌人来,伊耶没有丝毫慌张,反而情绪因而高昂了起来,也立即转移了目标。
「等──等一下──!你本来是要跟他打的吧!那就按照顺序来,你不砍完他我是不会跟你比的!」
音侍一看伊耶要动手,马上高声阻止他,讲出来的话也让人有点失去反应能力。
他是用西方城的语言说的,违侍听不懂,现场所有的新生居民可不会听不明白啊。
「纯黑色流苏的对手出现在我眼前,我为什么要多费力气去杀他?」
伊耶显然在音侍出现后就完全对违侍失去了兴趣,连原本杀个高层让东方城混乱的目的都忘了。
「啊,你不先跟他打我是不会跟你比的!我要是跑给你追你也拿我没办法!」
音侍的发言已经到了令人绝望的地步了。
谁快点把音侍大人拖下去再教育一番啊!这样唆使敌人杀自己人是对的吗!您根本就是落月的人吧!
现场的东方城新生居民应该有很多人都产生了跟范统一样的想法,所幸,音侍没能胡闹多久,能够制止他的人就出现了。
比起雅梅碟有的时候是制止伊耶的开关,有的时候是伊耶怒气的催化剂这样不保险的情况,绫侍之于音侍,阻止他乱来的成功机率绝对要高得多。
「音?你不是说先赶过来帮忙,现在是在做什么?」
大概是因为速度没有音侍快的关係,绫侍出现得比较晚,不过只要出现得及时,还没让违侍被做掉,那都还不算迟。
「啊,这个嘛,啊……」
毕竟还是算做了亏心事,音侍一下子也难以回答,违侍基本上处在不想负责回答与有点一头雾水中,所以也没看向绫侍,于是绫侍只好向附近的人寻求答案。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这里有谁可以回答我的问题?」
被捲入几位大人之间的恩怨情仇,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大家都很识相地闭嘴,以免揭了音侍的底被音侍记恨。
「啊!绫侍!现在不是问这种问题的时候,我们应该快点把这些落月的家伙赶跑啦!」
音侍总算说出了一句人话,但这只是为了让绫侍的注意力从之前的事情上转移开来。
「的确是。那你还不攻击?等什么?」
绫侍这么一问,音侍顿时找不到话回答,只能在不爽地瞪了违侍一眼后,和绫侍联手对付伊耶。
在高阶战斗上,违侍没有插手的余地,所以他还是回头继续负责指挥东方城的人对付西方城的士兵,而对伊耶的战斗,虽然二对一有点不公平,不过这本来就不是要求公平对决的决斗,战场上谋求的无非就是胜利,双方都晓得这个道理,因此也没有人提出异议。
「月退,矮子会输还是会赢啊?」
不知不觉间,范统又从刚才的紧张恢复到旁观看戏的状态了。
「那要看输赢的定义是什么。」
月退这样回答他。
唔,月退,你能不能讲得好懂一点?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不过音侍大人跟绫侍大人,一个主攻击一个主防御,配合得还真是好呢,看不出来音侍大人那种自我中心随便乱来的人也会有跟人配合良好的一天,这是默契使然吗?
还是……其实只是绫侍大人配合他配合得太好了而已?
而在这样的联合进击下还不露败相,矮子果然不是个简单人物,还是双方都还没拿出真本领啊?总觉得空气中没有太多可怕的杀气跟压迫感……
「音,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绫侍应付伊耶越来越狠厉的攻势,已经有点疲乏而皱眉了,能够结束战斗主要还是掌握在攻击那边,所以他只能跟身边这个不肯拿出全力的伙伴抱怨。
「啊,我有认真啊……」
「看不出来。」
「大概就是有点认真又不太认真……」
「那我也不必太认真保护你,让你喷点血看脑袋会不会清醒点。」
「啊!不要啊!矮子那剑看起来就是砍下去会很痛的样子──哇!痛啊!你还真的故意露出破绽!好过份!」
「他没有使用噬魂之力,中个一两下也不会死,你可以好好享受一下跟剑擦撞的感觉。」
「死老头!没良心!无情无义!你就是这么对待好兄弟的吗!到底是谁说见不得我受伤的!」
「应该不是我吧,是谁呢?是樱吗?」
隔了一段距离悠闲观战的范统再度无言。
两位大人……本来配合得天衣无缝的,怎么一下子又搞笑起来了?您们这样不认真尊重对手的态度,实在不太好吧?万一不小心输掉了,我们也笑不出来啊──
相较于音侍和绫侍有如在玩闹的行为,伊耶则是神情不悦地看着自己的攻击被音侍牵制,再被绫侍抵销。在他们这样的合作下,要重创他们并不容易,突袭东方城人员的行动,多半也难以再突破了。
他可以使出全力和他们拼斗,但结果多半两败俱伤,儘管这么做也许可以满足他追求战斗的渴望,可是这样下来,他带来的这些士兵,恐怕就回不去了。
「啧!」
该做出选择的时候,是不能犹豫而浪费时间的,伊耶在决定不纠缠下去后,随即发出了撤退的信号,让场上所有西方城的士兵得知可以抽身而退。
「啊,他们要走了,那就没事了吧?」
音侍整个缺乏战斗意志,这种时候,绫侍和违侍的意见就比较雷同了。
「别人都犯到我们这里来了,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当然要追击啊!」
「死违侍,你有本事不会自己去追……」
「确实不该就这么作罢,只是想靠你,大概是不可能的,请示樱之后在看之后怎么做吧,先安排我们的人回东方城。」
绫侍说的话,音侍总算是听进去了,敌人撤退的情况下,要安排自己人离开自然容易得多,而这时,音侍的符咒通讯器响了起来,联络他的是月退。
主要是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过去跟大人物说话,似乎不太妥当,所以在战斗结束之后,范统他们才让月退当代表,藉由符咒通讯器告知珞侍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是告诉音侍而不是告诉绫侍,纯粹是因为跟绫侍说话压力比较大,反正他人也在旁边,那么跟音侍说也是一样的。
「啊,什么?找不到小珞侍?」
音侍接通通讯后一说出这句话,身边的绫侍和违侍登时脸色微变地看向他。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我们再处理。」
切断通讯后,音侍立刻紧张地转向绫侍。
「绫侍!怎么办!小珞侍好像不见了!」
「我们都听到了。」
绫侍冷静地回了他一句,音侍则继续慌张地问。
「啊,怎么办怎么办,是不是因为我们跟他说了晖侍的事情?他该不会是、该不会是想不开……」
「什么晖侍的事情?你们做了什么?」
违侍不知道之前主营那边发生的事情,不过那几个关键字也足够让他脸上大变了。
「就是跟他说了晖侍的事情嘛!啊,不要在这里说啦!」
音侍难得回答了违侍的问题,而这里的确不是个谈话的好地点,特别是某些不想让人知道的事。
「珞侍的事,先询问樱的意思再说。」
绫侍觉得应该由硅樱决定接下来该如何处理,而非由他们私自处理。
「但是樱现在回去休息,吩咐谁都不要打扰啊──」
「既然是珞侍的事情,通报一下应该无所谓,违侍,你继续处理撤离事宜,这件事情我们负责就好。」
因为音侍没有反对,违侍也没有别的意见,事情就这么定了。
「希望他们能把人找回来。」
虽然跟珞侍没什么交情,硃砂还是说了这么一句,毕竟是朋友的朋友,也不是个讨厌的人,能够安全归来当然还是最好的。
「也许……他需要一点时间自己静一静吧?」
月退总算说出了和这件事有关的话来。
「如果想躲起来不被找到,那我们也没有办法,沉月祭坛这附近他应该也来过不少次,冷静下来后,要自己回去应该没有问题……」
听他这么说后,范统皱了皱眉头。
月退,你这话怎么好像是拿自己的状况来说的?我觉得你看起来的确像是需要冷静的时候会消失个几天,让大家都找不到你的样子,这样不太好吧?有烦恼还是跟朋友商量比较舒压啊,自己闷着会出问题的啦。
而且……你真的不打算交代一下你的身世吗?就算你要说你其实是晖侍,我也不会感到讶异了啦,你是谁这件事,我倒是不怎么在意,这只是纯粹的好奇心而已,没搞清楚总是心痒痒的……
「不过,我们可以这样回去吗?不会有问题?」
硃砂说着,看了看月退的脸,范统在想了几秒之后,才了解他指的是什么。
虽然月退在东方城还不到很出名的地步,但看过他的人也不算少了,排除掉资历较浅的新生居民,过去大家对他的印像顶多就到「长得有七分神似晖侍大人的西方脸孔」这种程度,而现在参加仪式的人都看见西方城少帝的脸孔了,质疑恐怕也会从「落月少帝是晖侍大人吗」转而延伸到长相相似的月退身上。
人长得像谁都没关係,就是不能长得像敌人。长得像敌人,不管你跟敌人究竟有没有关係,都会有一定程度的麻烦,被找碴、被说闲话、被人迁怒……
要继续在东方城住下去,恐怕会有很多问题,就算要迁居,只怕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
唉,人家是罪犯才需要整容逃往国外,月退你这是无辜受累的倒楣状况吧?
「也只能先回去了,就算蒙面也没有用吧,看过的都看过了。」
月退的神情显得有几分为难,大概也想不出什么解决办法。
「只要继续发生上次那样的事情,就谢天谢地了。」
我是说别再发生喔,谢谢。因为当你的朋友被绑去当人质,这还不够恐怖。因为被绑去当人质结果看你屠杀一堆人又差点砍了我,这比较糟糕一点,如果再发生第二次的话,我想我们也做不成朋友了……我的意思是,我运气没有那么好,不是每次都可以有人来救我的,真被你砍了那就无缘再会啦。
「不会,不会再发生的。」
月退这种时候倒是跟他心有灵犀,听懂了他在讲什么,也因而慌张了起来。
「你不管去哪我都跟你一起去,这样就不会发生意外了!」
……啊?贴身保护?这样对吗?好像哪里怪怪的?
虽然我们之前也几乎都同进同出了,但也还没到这种地步,我觉得……这还是不太妥当吧?那个,女孩子下课结伴一起去上厕所的情况我虽然觉得很诡异,但至少很常见,所以还可以接受,男人下课结伴去上厕所?……有毛病啊!
我很感激你的心意也很不想被人绑走啦,可是,我要是被人误会,那岂不是更加交不到女朋友了!
想清楚利害关係后,范统立即用力摇头,生怕开口拒绝又遭到诅咒说出个「好」字。
「咦?不行吗?为什么?」
月退看起来一点也不明白,范统只能委婉地解释。
「一直不一起行动太低调了啦!」
「是这个问题?那……我也可以隔一段距离跟蹤啊?」
不……不要跟蹤我去厕所!不要这样!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话说你怎么突然都懂得我说什么话了?翻译能力忽然精进耶?
「范统,你真的好碍眼。」
硃砂突然插进这么一句话,让范统顿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怎样?想当人家女朋友就要跟人家的好朋友打好关係啊你!吃什么醋!月退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成为见色忘友的人啦!
「硃砂,你为什么一直看范统不顺眼?」
自己的朋友被说碍眼,月退当然不会无动于衷,不过这个问题还需要问,他也真够迟钝了。
「哼。」
硃砂果然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在没有得到回应的情况下,月退大概也只能这样,继续为了两个室友的不合一头雾水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