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必有碍眼、挡路的石头。』──硃砂
『......你要不要直接说情敌还比较乾脆一点?如果依照先来后到,谁才是第三者啊?』──范统
『我、我跟你们都不是那种关係吧!』──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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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课因为分别属于术法轩跟武术轩,所以对范统来说,等于只要去上个武术理论课而已,十分悠闲。
但是,多出来的时间,他其实也不能拿来做多少别的事情。光是月退替他去符咒轩领来的一千张练习用符纸,就够他写上半天了,符没写完是不能用的,为了下课后练习符咒的约定,他自然也只能利用时间努力写。
理论课听偏心老师念课本,一直都没什么营养,而且他自从被绫侍指正之后,虽然没有再上天罗炎、希克艾斯那些武器护甲的部分,但依然在器化的单元跳针,导致上这堂课无聊的程度一点也没有削减,所以,范统乾脆连上课时间也拿来写符咒了。
用毛笔运腕、控制笔画、一气呵成......这样的动作并不轻鬆,虽然对范统来说不是什么苦差事,可是要让符咒有效的机率达到百分之百,不要写错任何一张一以免浪费,所需要的精力与手的应用还是很大的,一千张符咒大功告成时,他觉得自己简直快要虚脱了。
噢呜呜呜......还没有开始练习,就把精力全耗在写符咒上了......
这种行为感觉有点本末倒置,而他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有将这一千张完工的符咒带好,然后设法在月退跟硃砂下课之前偷空休息一下。
我觉得我的右手需要休息。左手应该也可以扔符咒吧?顶多是姿势不好看。可是,右手已经因为写符咒而报废了,要是左手又因为扔符咒而报废,接下来两天我该怎么办?为了这种从没听说过的运动伤害而求月退暂时当我的双手吗?
反正右手都已经快报废了,就让它报废个彻底,继续使用它算了?是这样吗?这样我至少还可以保有左手?
范统还在挣扎犹豫着,下课的钟声就响起了。
噢,不!已经要出发了吗?我还想休息啊!至少吃饱再上吧?这不人道啊!
在脑里喊一些抗议是没有意义的,范统自己也知道,况且他们也只有公家粮食可以吃,按照昨天的经验,不吃会因为肚子饿而分散注意力,但吃了搞不好会因为内心受到难吃食物的伤害而难以提振精神。
为什么我们三个都这么穷啊......不,硃砂好像有点钱,但他是不会借我的,月退的钱则是都先借我还债了......
范统依照约定来到了学苑门口,很快的,月退跟硃砂便先后出现,人既然到齐了,那就可以出发了。
「我们要怎么过去?」
「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我做个传送阵,就可以直接到达那里了。」
因为硃砂昨天没跟来,不太清楚流程,月退就稍微跟他解说了一下,包含去到那里之后等他先清理一下现场的事情。
待会又可以看到月退轻鬆料理魔兽的神技了。说起来这些无辜的兽类也真倒楣,也没犯到我们什么就得被清理掉,这好像都是我要求来虚空一区练符咒害的唷?
嗯......比起被月退杀掉,被音侍大人抓回去应该更惨吧?对,我要这样想,看看那只小花猫就知道了。反正野外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嘛!既然魔兽比月退弱,就认命吧!
「好了,站过来,我们出发吧。」
月退用来画术法阵的材料是他的手指,而构成术法阵的线条,基本上也不是实体,那应该是以纯粹想像模拟出来的东西,在地面上还会浮动。
传送阵使用的人数上升,施法者的消耗也会提高,但多带一个硃砂对月退来说似乎不造成任何影响。
基本上,范统早已放弃用常理来评断月退的任何事情了,那只是给自己找麻烦而已,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后,他很了解这一点。
而他们被月退带着传送到虚空一区后,附近的兽类自然又被月退顺手解决,在旁观看的硃砂等到月退收剑回来后,给予了肯定。
「月退,你用剑很精準俐落,动作很漂亮,不像音侍大人那么耍帅。」
硃砂大概是觉得武术是注重实用性的东西,不是耍来好看的,才会做出这样的评论。
「耍帅?」
月退一脸不太明白的表情。
哎,音侍大人认真出手的时候总是声光效果十足啊,你难道不觉得这是刻意耍帅吗?居然听不懂,你也太呆了吧。
「他挥剑还是刀的时候不是都有华丽的效果光?看起来就是为了耍帅多余做出来的。」
听了硃砂的说明后,月退先是愣了愣,然后苦笑了一下。
「他那倒不是刻意耍帅,你误会了。」
耶?又是内行人看门道,外行人看热闹就对了?
「范统,可以开始练习了。」
既然清场完毕,那么他的符咒练习也该开始了,五百组符咒不晓得要丢多久,有效率一点还是必要的,他可不想在这里见到日出。
「驭水咒!」
于是,范统便开始了跟昨天一样,一面与自己的嘴巴进行无谓的对抗、一面调节符力的工事。隔了一天,感觉又得重新抓回来,在丢了差不多十组符咒后才进入状况,不过,这些微小的变化,也只有他自己感觉得到。
硃砂一开始还乖乖地跟月退一起站在旁边安静看他练习,然而,差不多在范统丢到第十五组符咒的时候,他就动起月退的脑筋了。
「月退,我们站在旁边也没事做,不如利用一下时间,你也指点一下我的武术?」
他的提议范统倒也可以谅解,站在旁边看他重複同样的动作,又看不出什么究竟,那的确是很无聊的事情。昨天月退可以这么有耐心地站在旁边,他也觉得很敬佩。
但是由硃砂提出来......就会给他一种特别有企图的感觉,特别是对象是月退的时候。
「也可以,反正这附近没有人......」
你这句话的意思到底是不怕被人看见你的实力,还是不怕动手出格伤到人?
然而,月退这句「附近没有人」,马上就被打破了。
「啊!绫侍!前面的人好眼熟喔!」
......如果有什么人的声音是范统在平常时候不太希望听到的,音侍的声音在里面绝对数一数二。
啊啊啊!该死!都忘了音侍大人喜欢到虚空一区抓魔兽啊!果然抱着「虚空一区那么大,应该不会那么倒楣遇上」的想法是行不通的吗?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绫侍朝他们看了过来,美丽的脸上难掩错愕。
让少根筋的音侍大人撞见也就算了,精明的绫侍大人也在,这下子该怎么打混过去啊?
三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音侍!你怎么突然跑那么快......咦?」
随后跟着出现的人是璧柔,她也因为看见范统等三人而愣住了。
妈呀!原来是三人行!好死不死碰到这种状况也太惨了吧!你们去搞你们的,我们在这里搞我们的,拜託别管我们在做什么了啦!
「我们是陪范统来练习符咒的......」
月退毕竟还是个不会说谎的孩子,事实上他们一时也找不出什么别的说词来,只好老实交代了。
「练符咒来虚空一区?」
绫侍皱起了眉头。这果然是每个人都会有的质疑。
「啊,这里怎么死了好几头魔兽?」
注意起周遭环境的音侍叫了一声,这也导致绫侍投过来的眼光更加异样,璧柔则越来越搞不清楚状况。
「你们......到底懂不懂得什么是低调啊?为什么这么努力表现出你们的可疑,让人想装作没看到都不行?」
绫侍头痛着说出来的这番话让范统有点无言,然后不由得看向月退。
我们没有很可疑啊,绫侍大人。您说的应该只有月退吧?不过,原来您一直想装作没看见,尽量忽视我们......忽视月退的不正常?这是您看在认识的交情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单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管也麻烦?
「范统要练符咒的话,不如我们也留下来看能不能帮什么忙吧?」
璧柔虽然本来也是个热心的人,但此时的热心不知道为什么给人一种过分积极的感觉。
「啊!不要啦!每次约妳去抓小花猫妳都说有事,好不容易一起来一次,我们要去抓小花猫啦。」
璧柔的话才说完,音侍就开口抗议了,听到这样的话,范统大概也了解情况了。
音侍大人,您的没有情调真是到了让人绝望的地步。跟女人约会带自己的兄弟就算了,居然每次都约人家抓魔兽,您晓不晓得什么叫做浪漫的气氛?就这样看来,多半这辈子都不会懂吧。
而且,刚刚您明明还喊出魔兽的,为什么一下子又变成小花猫了?难道死的是魔兽,活的就是小花猫?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对了对了,你们要不要一起来抓小花猫?小花猫虽然爪子有点利,叫声有点兇,但还是挺可爱的,多抓几只你们也可以带回去养嘛。」
谁要带回去养啊──!只有在您眼里是可爱的吧!
而且你们那种三人行,谁会想去搅和!话说回来我们这边也是三人行啊,不要加在一起让情况更複杂好不好?哪来的馊主意!
「你们觉得怎么样?」
「非常之好。」
范统将话脱口而出之后,立即脸色难看,硃砂也瞪了他一眼,月退则连忙澄清这个误会。
「我们并不想去抓小花猫,我们留在这里练符咒就好了。」
月退,你怎么也小花猫了?怎么在你眼中魔兽也是小花猫吗?
「啊,可是拖把的主人刚刚不是说好了吗?」
很好,依然完全没有记住我的名字的迹象。
「你们到底在练什么符咒?」
绫侍无视了音侍的话,向他们问起了别的东西,同时也瞥见了范统手上捏着的两张符。
「同时发动两张不同的符咒?想加强战力的话,两张都用一样的,效果不会比较差,使用也比较容易吧。」
喔喔,行家在这里,是不是可以给我一点指教啊?但是我现在要克服的难题是嘴巴的问题,所以才会做这么刁钻的练习啦......咦?我好像从来没跟两位大人解释过我的诅咒吗?
「呃,这是因为......」
月退则看了范统一眼,判断可以说之后,才和他们说明起范统的嘴巴总是讲出反话这件事。
「这样的邪咒真是从来没听说过,你该不会得罪过落月的人吧?」
绫侍很自然就将这个诅咒归类为西方城的邪咒了,范统连忙摇头。
不是啦!这是我与生俱来的......我的意思是,我在来这个世界之前就已经有这个毛病了,我得罪的那个阿姨是我们那个世界的人,不是落月的啦!
「啊,你真可怜,嘴巴讲不出自己想说的话,听起来有点困扰耶。」
音侍单纯地发表了这样的感想,范统则是在听了以后更为郁闷了。
我不需要您的同情。您这种有着正常的嘴巴,却因为脑袋的问题,所以讲不出什么正确的话的人,居然同情我的处境,我只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啊──
「与其让反话限制住使用符咒的能力,往武术发展不是比较好吗?」
绫侍以平淡的语气说了这句话,范统则是一听到武术,脸就苦了下来。
什么嘛,那种需要身手的东西,我这个一千六百公尺都跑不完的人哪做得来,不然您把我被封印的记忆都还我啊?按照噗哈哈哈的说法,里面好像有剑术的记忆?虽然我完全没有印象就是了。
「绫侍大哥,他既然想练符咒,你就告诉他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同时发动两张符咒嘛。」
璧柔一副找到机会就努力想留下来的样子,绫侍自然也不会看不出来,只是音侍显然很不满意这种状况。
「啊,你们真的要留在这里研究符咒?很无聊耶!」
绫侍扫了他一眼,然后淡淡地看向范统他们。
「实战有益激发潜能,尤其是生死关头的时候。你们跟我们一起去抓魔兽吧。」
啊?啊──?为什么是肯定句啊!您居然选择站在音侍大人那边,这样是对的吗!
「可是......」
月退为难地看看范统,硃砂则因为跟月退单独相处的时间被打扰而不太高兴,总之,他们三个对抓魔兽根本一点兴趣也没有。
「啊,不要客气嘛!大家一起行动也比较有趣啊!」
眼见一起去抓小花猫有望,音侍又有了精神,鼓吹着他们答应。
「范统,你想去吗?」
虽然看脸色就知道了,月退还是问了问,范统这次也学聪明了,以摇头来代替嘴巴回答。
看见他们的反应,绫侍什么也没说,只默默地掏出了他蓝黑色的侍符玉珮,向上一抛。
『绫侍符禁令,範围虚空一区,离开我视线範围的新生居民即为触犯禁令,本禁令在抓到魔兽后自动解除。』
玉珮放大出来的徽记消失在天空中,代表着侍符玉珮的禁令生效,接着,绫侍便以一样泰然自若的神情,彷彿这一切理所当然般又说了一次命令句。
「跟我们走吧。」
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有必要吗──!连璧柔也在强迫名单之内了,她身上也有东方城新生居民的印记对吧?为什么要这样罔顾人家的意愿啊!
月退看起来有点无奈,似乎不想对当权者做出什么反抗,硃砂的反应大概也差不多,也就是说,他们的抓小花猫之行是成行定了。
依照绫侍大人刚才的说法,该不会要我上场打魔兽吧......?
不要啊啊啊啊──!
※
『噗哈哈哈,救命啊──』
『呼噜......呼噜......嗯?什么救命?』
为什么每次我找你几乎都在睡觉?你能不能振作一点?
『他们要我去打魔兽啊!我会死啊!』
『什么魔兽,刚才我也有听到,不是小花猫吗?小花猫有什么危险?』
你不是在睡觉为什么会听到!而且谁的话不好听,偏偏去听音侍大人讲的!
『你要是听信那家伙说的话,你就会被封为史上最笨的拂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