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拂尘的人生里没有弱点,只有汙点。』──噗哈哈哈
『哼,天真,所谓的弱点也是必须收集情报、反覆推敲才抓得出来的,别说得好像很容易的样子。』──绫侍
『老头,你的弱点是什么啊?快点告诉我。』──音侍
『亲口说出来的弱点谁会相信嘛。』──璧柔
『我希望我的主人无懈可击,但这个世界上似乎很难有完美的人。』──天罗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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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外面走进棚子的东方城众人,在看见圆桌的时候也愣了一下,对方邀请他们坐下后,珞侍没想太多就先坐了靠近璧柔那一侧的位子,违侍顺着坐到他旁边,音侍反应过来,看向剩下的两个位子时,忽然因为看见人形的天罗炎而脸色大变,连忙拉住正要入座的绫侍,说起悄悄话。
「绫侍,你坐那边啦!我坐你跟死违侍中间就好了!」
绫侍瞥了他一眼,搞不懂他又是哪条神经在发作。
「我以为你不想坐违侍旁边?」
「啊,那个还可以忍受啦!我不要坐那女人旁边,以前我被她砍成重伤过,恐怖死了,内心有阴影啦!」
西方城送给东方城的名单,绫侍有过目,比对了一下现场的人,很容易就可以过滤出音侍说的「那女人」是谁。
「你被天罗炎砍成重伤过?你什么时候跟她交锋过了?」
绫侍印象中不存在这样的事情,所以他皱了皱眉头。
「有啊!就是我一个人杀去圣西罗宫那时候嘛!她超兇狠的,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虽然音侍本人没有自觉,不过,当着人家的面讲悄悄话,其实是很没礼貌的事情,伊耶冷哼了一声开了口。
「你们有什么疑虑需要这样私下讨论吗?还是觉得哪里不妥?」
谈判都还没开始,气氛就不太妙,这可不是好事情,违侍跟珞侍也看向他们那边,使眼色要他们快点坐下。
既然音侍坚持不肯坐天罗炎旁边,只好绫侍去坐了,忽略掉一开始这个小插曲后,两方的商谈便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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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音侍大人,您怎么还是这么随性不看场合地摆烂啊,这样当着人的面咬耳朵很不妥吧,而且谈话内容他们搞不好都听得到,被听到应该很糟糕?
隐身躲在角落的范统无言了一阵子,虽然过去与音侍的相处中,他也很习惯这种无话可说的感觉了。
至少......东方城的大家看到那尔西,没有立即动怒,因为已经从名单上知道他会来,做过心理建设了?嗯......违侍大人盯着那尔西的眼神还是有股杀气,要控制情绪果然没那么容易。
两方做了基础的礼仪交际后,很快便进入正题,范统也跟着紧张起来。
「我们代表女王陛下前来,想重新与贵国协商王血注入仪式执行的事宜,如果贵国也愿意促成这件事情,我们是否能以进行仪式为前提来做接下来的协商?」
违侍首先做的,是表明意愿与确认立场。这次的谈判,在协调过后,使用的是东方城的语言,答覆这个问题的人是伊耶,身为代表中唯一没学过东方城语的人,为了出席能够说话,他还特地恶补了语言的课程,此时听了这个问题,他也很乾脆地说明了己方的条件。
「我们没有办法以进行仪式为前提来做接下来的协商,西方城调查沉月的状况已久,由于判定沉月状态有异,我方希望贵国提供进一步调查上的协助,如果有必要,或许会进行封印沉月的行动,这部分需要贵国留存的另一半法阵,今天的谈判我们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邀请诸位前来的。」
伊耶将话摊开来说清楚后,如预期地看见了对方变了脸色,是否有交涉的空间,他们也没有丝毫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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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子负责对谈的感觉真微妙呢,从表情看来,要说服他们的机率似乎不高呢,那就是要打起来了吗......啊!
范统想到一半,才发现有件很糟糕的事情。
见鬼了!要是打起来,不就又有那要死的余波了吗!我藏在这里他们根本不会顾及吧?那我岂不是死定了!
不要慌不要慌,放轻鬆放轻鬆,只、只不过是做个防护结界,这种小事情我怎么可能办不到,我修练符咒有成,就算不靠噗哈哈哈也可以自己挡下来的......
......矮子,加上天罗炎,还有音侍大人的,余波,是吗?
挡得下来?真挡得下来?
挡得下来我都可以当千幻华了吧?我是人不是护甲啊!这么可怕的余波!
不过至少不是正面攻击啊,还是有希望的......现在叫噗哈哈哈救命还来不来得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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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月有什么需要调查的地方?」
在对方的主张与己方冲突的情况下,违侍认为还是得先问清楚原因,才能跟自己人讨论后续该如何决定,然而他问题刚问完,对方都还没回答,音侍就以难看的神情插了嘴。
「东方城只接受以王血注入仪式为前提的协商,不管要谈什么条件,王血注入仪式都是必须的!」
他把话说得很死,彷彿连原因也不想听,这样的坚持意味着协商没有达成共识的可能性。
见到这样的状况,璧柔连忙开口,想稍微调节一下气氛。
「音侍,沉月现在可能处于一种失常的状况,连其他世界的生魂也会吸引过来,我们需要阻止这样的失常,所以想研究完整的法阵──」
「西方城的决定......是不惜封印沉月来阻止生魂的增加?」
璧柔话说到一半,珞侍突然出声打断。
他这句话想问的对象,其实不是璧柔,而是某个没有出现在这里的人。
在那个人不在这里的现在,他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那尔西,那尔西则在察觉他的视线后,不知该如何反应地别开脸。
「是的。」
伊耶点头承认了这一点。这是月退的意思,他们也都同意了。
「那么,就没有协商的可能性了。」
音侍没有问过同伴的意见,就自行下了这个结论。王血注入仪式与封印沉月,本来就是两个互相冲突的事项,若双方都坚持不肯让步,的确没有任何协议的空间。
「音侍!不要擅自做出结论,你的意见不能代表整个东方城!我们应该问清楚状况,回去再请陛下裁示──」
违侍不悦地转头抗议,音侍则完全听不进去。
「樱的决定不会改变!也不要去动摇她的决定!」
「音侍......」
璧柔又喊了一次,试图进行说服。
「说不定......调查结果不必封印也没有关係啊?我们没有说一定会封印,只是有处理不了的问题才会封印,你们先把法阵拿出来,让我们能进去看看,说不定只是个可以调整的小错误,那么王血注入仪式也还是可以进行嘛?」
她以柔软的语调说出来的话语,或许也是她的祈愿。即使西方城决定照月退的意思做,但大多数人还是希望不要走到封印那一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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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喔......这只怕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拒绝的话,你们要面对的就是西方城早已埋伏準备好的武力,拜託你们别拒绝啊,我不想看你们打起来,而且、而且余波很可怕──!
范统在心里吶喊着,他也知道没有人会理他,但还是想在脑袋里叫一叫。
音侍大人的脸色变得有点为难,到底会不会顾念旧情?以前小柔来小柔去的喊得好不亲热,现在您就听听她的话嘛!把您的血光之灾避掉啊!拜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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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柔说完那番话后,棚内便安静了下来。珞侍看起来若有所思,音侍似乎在如何选择中挣扎,违侍沉着脸等待音侍说话──而最后打破寂静的,却是绫侍的轻笑声。
「确实没有协商的可能性。今日的谈判,只有破局了。」
「咦......」
璧柔不明白地看向绫侍,绫侍则带着浅浅的笑意开了口。
当然那绝不是和善的笑容。
「沉月吸引生魂的事情,东方城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也一直都没有找出过修正的办法,所谓的调整一下就能修好,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东方城做出的选择就是延续水池的效力,无视生魂的问题。东方城选择了存在幻世的所有新生居民,西方城选择的是未来每一个被吸引来此的魂魄,背道而驰、全无交集,完全没有必要谈下去了吧?」
绫侍所说出来的事情,珞侍跟违侍都是没听过的,音侍似乎也不知情,三人都讶异地看向他。
「将活着的人的魂魄吸引到这个世界来,你们能够认同?」
璧柔睁大眼睛问出这个问题,原先正处于震惊与茫然中的音侍,却没有继续犹豫不决。
「只有王血注入仪式是最重要的,其他事情都无所谓。」
他的语气是肯定的,就如同他方才对王血注入仪式的坚持。
「我可以代表东方城的女王拒绝你们的协商提议,这是我被授予的权力。」
绫侍接着音侍的话语,平静地做出了正式的结论,语末,他又淡淡地回问了一句。
「与其问我们能不能认同,我倒是想问,明明你们的皇帝是新生居民,你们为什么能认同封印沉月这样的决定?」
这个犀利的问题刺中了不少人的心。只是,谈判决裂的现在,他们已经不需要做出回答。
在判断目的无法以对谈达成的当下,他们的行动方针便转为事先说好的武力解决,当然,也没有告知敌人好让他们有心理準备的必要,以伊耶的暗号为準,他们直接就朝桌子另一边的对手做出了攻击。
奇袭的第一瞬间若无法取得战果,接下来就会比较麻烦,伊耶的剑瞄準的是违侍,天罗炎指尖张起的音弦则针对音侍扫去。
对方的反应并不友善,似乎原本也预料了有动手的可能,他们事先带在身上的保护符咒起了作用,符咒的碎裂换取了承受这一击的缓冲,剑拔弩张的战斗气氛也让他们全都离开了因余劲而毁坏的圆桌,双方的攻防并没有因此停下,直接成了一场混战。
「啊,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音侍还有点错愕,像是不敢相信他们会做出偷袭这种事情。
「对不起,音侍......」
璧柔低着头,难以迎上他的目光,她正在连结棚外设置的魔法阵点,準备将这里化为一个束缚的牢笼。
「音,应战!你总该看出他们敌意了吧?不要再顾忌什么了,动手!」
感应到环境中逐渐增加的压迫感,绫侍的眼神也转得凌厉,在分神挡掉伊耶斩往违侍的剑静候,忽然一道极具威胁性的音震扑面而来,他不得不将心神凝聚到眼前的对手身上,全力应对。
「束手就擒吧,我们不会让你们回到夜止的。」
天罗炎冷豔的容颜上带着决绝的色彩,配合着低温话语所做出的,是一记强过一记的攻击。
她的剑峰或许能让任何人畏惧,但绫侍从不因为所处的环境而面露惧色,即使现在身陷敌阵,他美丽的脸孔上依然不见慌乱,只有对天罗炎的话反应出的傲然与轻蔑。
「除非少帝亲临,否则想拦下我们,只是妄想罢了。」
绫侍用来抵挡攻击的,原本都是些随手画出的光线符咒,但在天罗炎的音弦面前,这样的手段不堪一击,现在已非可以留手的时候,他心念一转,使出的防御方法也为之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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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旧躲在棚子角落的范统,心情有点哀伤与无奈。
巧妇难为无米之坎......我事先写好準备在身上的符咒没有很多啊──就算我在这里临场学会用气写符,我身上的空白符纸也没几张!太大意了,这绝对是太大意了,虽然我手快一点勉强可以自己用符咒抵挡余波,但符咒要是丢完了,还不是一样没戏唱吗──
范统在手忙脚乱进行自保的同时,也没忘记关注那边激战的状况,少数几句对话他当然不会错过,听进耳里后,他则更加无奈了。
绫侍大人,您别乌鸦嘴了,人等一下就来啦,待会月退真的出现,您就笑不出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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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西方城阵营偷袭的安排,是先让违侍失去战斗能力,并创伤应是对方攻击主力的音侍,发现误判珞侍实力时,也来不及对计画做出修正了,儘管如此,他们仍不是没有机会,天罗炎牵制住绫侍,对方就形同没有了最强大的保护罩,璧柔正筹备发动的魔法阵,在发动的同时也会毁坏棚子本体,那时在外埋伏的布署应该也能够发挥作用了,要抓住他们,便不再有难度。
比较麻烦的是,敌方去掉绫侍之后还有三个,虽然违侍算是累赘,但有音侍跟珞侍两个人保护他,相较之下,伊耶得守护正在运转魔法阵的璧柔,还得顾及实力稍差了一截又状态不佳的那尔西,如果这不叫劣势,那或许也是因为这个连把称手武器都没有的鬼牌剑卫,太过强悍。
那尔西打从冲突一开始,就自动后退了几步,避开交战的核心,伊耶也知道他的状况,没有要求他加入战斗,像这样让他待在后面,大概也已经仁至义尽了。
而独自一人面对敌方的伊耶,攻击的目标从一开始便没有改变。与其对付音侍或珞侍,让其他人友邦着出手的闲暇,还不如攻击没有办法抵挡他的违侍,让另外两个为了援护而绑手绑脚。
「音侍,那边......」
珞侍掷出的符咒虽然威力不容小觑,只是每次出手之前,他总得为了这次要丢防御还是攻击的符咒而烦恼。
「啊!小珞侍!那边那边啦!」
音侍当然主要进行的是攻击,不过,他也不晓得应该先进行针对敌人的攻击,还是先以攻击化解敌人的剑劲。
「违侍,后退一点.......」
「死违侍!靠过来些啦!站那么远怎么保护你啊!」
两个人合作的默契实在奇差无比。
「我没有求你保护!与其被你这样使唤,我不如死了殉国!」
违侍铁青着脸怒吼着,就如同音侍看他不顺眼,对他来说,要被自己讨厌的人保护,也是自尊很难忍受的事情。
「啊,小珞侍,死违侍说他要殉国。」
音侍以一副「不如成全他吧」的商量口吻对珞侍这么说,手下还真的暂缓了攻击,珞侍一面撒出一把符咒充当结界,一面转头痛骂他。
「殉什么国!你不帮忙就去帮绫侍,我们不用你管!」
「咦!小珞侍你虽然变强了,但是力量不熟悉还打不过矮子吧?我是开玩笑的啦,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被珞侍训了一顿后,音侍就老老实实将违侍扯了过来,进行他所谓的「就近保护」。
「喂!音侍你放手!」
「你就这么想给小珞侍保护?死违侍你脸皮真厚。」
音侍一面将违侍拉到身后,一面以劲力冲撞的抵销方式,化解直线朝违侍射去的锐劲,珞侍则继续努力配合音侍的行动做出反应,取得比较有利的攻击机会,虽然目前为止还是没什么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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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认真地觉得矮子的战斗意志没有因为这乱来的情况而削减真是一件很令人敬佩的事情,不过对方自乱阵脚刚好是出击的好时机吧,啊......符咒又减少两张了,啊啊啊......我这到底是......此情此景,为什么有点可以体会卖火柴的女孩的心情呢?可是我丢出符咒也无法许愿啊?
如果不是被身上符咒不足的问题所困扰,范统应该会很高兴自己有本事在这些高手战斗外扩出的余劲中保全自己,难得有开心的事情,却因为这么蠢的原因而开心不起来,实在很想有命运捉弄人的感觉。
璧柔,妳连结魔法阵要连到什么时候?要好了没?呜、呜啊!只剩下二十一张了!怎么办!我应该现在就从这里逃走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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