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曾经比任何人都想活下去。也许时间,
已经让我忘记了想要活下去是什么样的感觉。』──硅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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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禁那尔西的地方既然已经决定好,东方城的一行人回到神王殿后,便直接避人耳目帝将人带到晖侍阁去了。
违侍没兴趣参与接下来的活动,所以带着那尔西进入晖侍阁的,便只剩下珞侍、绫侍跟音侍。
「我可不可以去拿晖侍的衣服跟染髮剂来把他打扮成晖侍?」
看着被绫侍丢到地上的那尔西,音侍露出了兴致勃勃的眼神。
「不可以。」
绫侍看他的眼光像是在看一个变态一样。
「咦?为什么?又不会少一块肉──我也常常给小花猫染色或者弄新造型啊,有什么关係嘛──」
「你可以回去把你那些小花猫打扮成晖侍的样子,我不介意。」
「啊!那哪有可能啊!小珞侍,你也说句话嘛,你不心动吗?」
「谁、谁会......」
被突袭问了这种问题的珞侍,整个猝不及防,幸好没等他说出什么无可挽回的答案,绫侍就介面了。
「音,你滚。滚之前帮忙把晖侍阁的结界重建一下,明白了吗?」
绫侍沉下了脸色,音侍就算没有不识相地继续纠缠,只在离开之前不太甘愿地看向那尔西交代了一句。
「乖乖待在里面不要跑出去喔,结界杀伤力很大的,触发会死的。」
明明当初珞侍死在战场上的时候,音侍恨不得把那尔西宰掉,但过了这些时间,珞侍又好好没事了,他好像就忘了当初的心情,甚至还会担心那尔西不小心触动结界会受伤。
不过,这些当然是以珞侍没表现出什么对那尔西的恨意为前提才有的状况。
「珞侍,在交给你处理之前,不介意我了解一下他的价值吧?」
音侍离开后,绫侍一面说出这样的话,一面撩起袖子伸出了右手。
「你要做什么?」
珞侍不解地问了一句,绫侍美丽的脸上则出现了浅浅的笑意。
「用我惯用的简便方法,从他的脑问出有价值的东西,任何秘密都无法隐形。啊,这是我身为千幻华的能力,可别问我怎么学。」
即使在听见音侍想把自己打扮成晖侍,也仅仅脸上微微抽动的那尔西,在绫侍说完这句话后,却惊恐地退后了。
虽然被限制了力量与行动,但他还残存一点点、很虚弱的力气,勉强能动作,不过这点力气当然是没有用处的,或许比起溺水的人的挣扎还要微不足道。
绫侍只要一只手就可以制住现在的他所有的行动了。他想要理性分析现在该怎么做,只是没有一个方法可行。
主动供出对他们来说最有价值的部分──但即使这么做,绫侍也未必会相信没有其他的情报可读,这么做也阻止不了他读自己的脑袋。
当绫侍泛着光的手在他的额头按上来后,他除了想到过去那些不愿被看见的记忆,也想起了存在于自己脑中的法阵。
他答应过月退,支持他的决定,西方城那边保管的沉月法阵无论如何也不该从他这里流出去......
但是他已经自身难保。
「不要......!」
那尔西知道做什么都无法扭转正要发生的事情,只是当异样的力量侵入他的脑部时,他还是痛苦而恐惧地叫了一声。
所有试图忘却的记忆,在被读取的时候,便是再一次翻上忆起。
那些曾经扭曲他性格的过往在他的脑海中翻动,满溢出来的念让他几乎产生作呕的感觉,等到过程终于结束,他也因为精神平衡不过来而昏厥软倒,读取完记忆的绫侍脸上带着少许的惊讶,接着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绫侍,他怎么了?」
见人忽然昏倒,珞侍有点担心地询问。
「强迫他唤起了一些不堪的记忆,精神受到了点伤害吧。落月质子的生活果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难怪总是养出心灵扭曲的人。」
绫侍淡淡地做出这样的评论,于是珞侍又接着问了比较重要的问题。
「有什么可用的情报吗?」
「有。」
从绫侍那双寒色的眼中,旁人一向难以解读他的心情。
「也许可以说是比想像中还要有用的情报呢......」
※
情报收集不力的追究,追究到后来也没什么下文。原本负责收集敌国情资的,是没什么职务的梅花剑卫,现在梅花剑卫一职空缺,自然也没人可以出来解释,而且,自从晖侍的事件发生后,硅樱便集体撤换了神王殿的人员,想渗透进去获知消息实在不容易,最后他们也只能暂时搁置这部分,先商讨接下来该如何处理整件事情。
前面讨论的过程范统并没有参与到,只是似乎还没有个结论出来。受制于人质,要讨论出一个可行的处理办法,确实很有难度。
那尔西身上最重要的价值,就是法阵。想将人讨回来,又不能被东方城察觉他们想救回人的理由,这就是困难点的所在。
伊耶冷酷地做出救不回来乾脆派人暗杀掉的提议,这当然被月退否决了,所以他们只能继续想个更好的办法,或者等东方城主动提出交易。
用人质交换王血注入仪式的进行,应该是对方很可能提出的要求,说不定还会有更过分的版本,不过──东方城却一直没有传递来任何消息,让他们觉得很意外。
理应佔据优势的硅樱没有主动提出任何条件,确实让人觉得很奇怪,虽然也可能是仍在拟订预备提出的要求,但等了七天后,月退已经等不下去了。
「向夜止的女王提出决斗的要求。要是她输了,就将人质交出来,至于我落败要付出什么代价,请他们自己提!」
硅樱其实没有非得接受不可的理由,但公开的挑战,拒绝会被视为怯战,硅樱若要维护一国之王的尊严,顶多更改决斗输赢确定后的附加条件,直接回绝的机率是很低的。
不过,敌人实力深浅不明,就这么提出决斗,还是让参与讨论的众人觉得不太妥当──所以,正式发函给对方之前,几乎所有听闻的熟人臣子都聚集过来集思广益了。
当然,里面不包含艾拉桑。
「你们如果要进行决斗,应该会很危险吧,当初两边的护甲与对方的武器属性都有一定程度的相对性,不看各自特性的话,希克艾斯是偏物理性的伤害,千幻华就是偏物理性的坚硬防御,同理,天罗炎是近法术性的伤害,爱菲罗尔便擅长法术性的抵销减免,但后来双方交换了武器,护甲防御起来就困难了许多,很可能随随便便都会受伤......」
身为爱菲罗尔的璧柔,首先就器具方面的问题作了说明,神色之间显见忧虑,这样的解说第一次听到,一样选择坐在角落的范统眨了眨眼睛。
那个......不是说要决斗吗?决斗不就是不死不休的意思?跟东方城提升流苏阶级的那种应该不一样吧,还是我误会了,可以投降还是点到为止?高手应该都很爱面子,会有人主动投降吗?......啊,那个大叔就做过,这么说来他真是个识时务的人呢......
「所以,是我不必穿着妳去,反正也没有多少防御效果的意思?」
月退听完璧柔的话,整理出的结论,让现场的人都觉得无话可说。
「才不是!你当然得穿我去!你怎么可以每次都不穿护甲,从认主之后一次也没有穿过!」
璧柔闻言立即激烈反弹,维护自己的「护主权」,好像月退不穿上她会要了她的命一样。
「既然穿了一样会受重伤,那就代表妳也有生命危险,感觉好像不太好......」
「谁说穿了一样会受重伤的!还是有一些保护功效,不要把我说得跟什么没用的破布一样,我再怎么样也是高阶法袍!」
月退的话语不断刺激着璧柔的自尊心,这个话题也许先跳过比较好,许多人都这么觉得。
「夜止的女王,到底强不强?」
伊耶这个问题问的是奥吉萨跟雅梅碟,当初他们曾经跟那尔西一起遭遇过硅樱的追击,至少有过那么一次战斗经验,可以当作参考。
「很强。」
奥吉萨做出了简单的评价。
「嗯,我啊,差点以为我会死呢。」
雅梅碟回想起那场战斗,还是心有余悸。要不是撤退得快,搞不好他真的会将命葬送在那里。
「没有必胜的把握,做出决斗的邀约恐怕不怎么妥当。」
奥吉萨都说强了,硅樱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对付的对象,所以伊耶保守的态度,看样子是要月退再想想,只是......
大家看向伊耶的眼光都显得有点微妙。
噢,矮子,没有必胜的把握就不要打,这句话从你口中说出来,违和感真是高到破表啊!你自己就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吧?你总是一副打到自己一起挂掉也无所谓的样子呀!你不觉得这句话虽然该拿出来劝,但由你来讲就是一点说服也没有吗!
「伊耶哥哥难道每一次战斗都有十足的把握?」
月退果然也面露惊愕地做出了质疑,伊耶则回答得相当不耐烦。
「我只要对我自己负责,你是皇帝,你不一样。」
噢,双重标準啊,不过我比较注意的是矮子这次没否定那声哥哥,我这样是可以的吗?
「哪里不一样......」
「皇帝的鬼牌剑卫只需要最强的人,我要是死了就是不够强,自然该被换掉,我本来就是负责打架的,你这个皇帝没是拿自己的命去赌什么赌?你以为对方为了王血注入仪式就不会开噬魂之光让你死了也无法重生吗?」
硅樱是怎么想的、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们没有一个人猜得出来。毕竟硅樱的情报实在太少,他们没有一个人了解她的想法。
「但是......那只要我不会输就行了嘛?」
月退迟疑了一下,最后说出来的是这样的话,于是众人又将目光集中到了他身上。
「你如何有把握不会输?你并不知道对方的强度不是吗?」
这次提出疑问的是硃砂,他一面说,还焦躁地以手指叩了叩桌面。
「至少我可以确认她跟她的武器没有器化,那么,我就有可以用来取得胜利的杀招。」
月退的前半句话,至少是大家都觉得没必要怀疑的。
音侍大人那个样子......的确不可能有人跟他器化吧。我记得之前就思考过这个问题了,女王也真是可怜,遇剑不淑,嗯......要是她真的深藏不露跟音侍大人器化了,那月退你还是投降吧,一定只有神才办得到,达到那种地步你只怕招惹起......
「什么杀招?」
提到这种东西,伊耶果然会感兴趣,坐在月退旁边的天罗炎则淡淡地帮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三个小时用来杀掉三十万人的招数。」
......
咦?慢着,我都快忘记这件非人的事情了,所以说......月退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讲清楚一点啊!
「嗯,时间过了一半的时候,我发现好像会来不及,就用了那个办法增加效率,才勉强赶上的。」
月退跟着回忆了起来,范统听了以后,对当时在场的东方城士兵寄予深深的同情。
孩子,没有人逼你一定要通通杀完吧?就好像你考个九十分也是很棒的,何必硬要考一百分?我觉得你使出那个什么杀招的时候,假如特徵十分明显,当时现场的人们铁定内心充满绝望了吧,你这个地狱来的死神啊......
「所以到底是什么招数?」
伊耶皱着眉继续追问。
月退,你不讲出来,你的伊耶哥哥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就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吧,哪一招?
「就是......」
月退迫于无奈,只好简单说明了一下自己使用的方法以及原理。听他讲解完毕,室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很诡异。
「你要去决斗就去吧。」
伊耶闷闷地看向旁边,完全失去了阻止他的动力。
「应该不可能输吧。」
璧柔点了点头,对月退十分有信心。
范统觉得内心一阵凄凉,这种凄凉也不晓得是针对哪一点而发的。
你真不是人啊,月退。要是这样还会输,那东方城女王的实力只能说天下无敌,西方城非灭不可了,但这种事情到现在都还没有发生,就代表应该没这回事,你就放心上阵用你的杀手锏吧,唉,女王好可怜啊......
由于没什么人继续反对绝,发函的事情就交由奥吉萨去处理,会议也很快就暂时告一段落。
等到回到住处,人都解散后,范统才跑去月退那里去了解情况。
「月退,你法阵研究得怎么样了啊?」
范统一进入房里,就先问了这个问题。
由于法阵这种重要的东西藏在自己脑海里很不踏实,范统那天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告诉月退了,一方面让他可以有比较大的弹性做决定,一方面也找他验证一下这份存在晖侍脑中的法阵是不是真的。
月退手上有先前让那尔西默写出来的西方城法阵,拼凑在一起核对研究,应该比较能看出晖侍记忆中东方城法阵的真伪。虽然范统这么想的,但当初长老们逼问出来的假法阵,他们自己似乎也核对不出什么来,所以验证方面,他内心觉得不见得会有成效。
基于良心的问题,交出法阵之前,他也假借晖侍的名义请月退不要捨弃被东方城抓走的那尔西,不过这种请求其实没什么说出来的必要,月退要是会捨弃那尔西,绫侍挟持人质时,他早该下令进行无视人质的攻击了,因此,这部分倒是不怎么需要担心。
今天月退会做出决斗的决定,范统很难分析出背后的状况,总之还是来问本人比较快。
「嗯,获得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当月退这么说的时候,范统一方面讶异他看得懂,一方面则产生新的疑惑。
「你为什么不拿开启沉月当利诱,要求他们把人质关起来啊?」
我是说拿封印沉月当威胁,要求他们把人质放回来。我觉得这个威胁应该很有力啊,只有我这样觉得吗?
「如果那样的话,他们也可以拿杀掉人质来威胁我们不能去沉月祭坛。」
月退叹了口气,显得很无奈。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还不如提公开决斗省事,我想,以夜止女王的自尊心,应该也不会拒绝吧。」
喔喔,原来如此。嗯......不过,仔细想想,也就是你要为了那尔西赌上性命,为了那尔西去决斗啊......这感觉还真是微妙呢?
「可是,对方万一拒绝了事后又认帐怎么办?」
我是说答应了事后又不认帐啦,女王如果打输了又耍赖不把人交出来,啊,不对,女王要是输了大概就是死了,那......搞不好他们愤恨之下乾脆杀了人质玉石俱焚?那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