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头绪了吗?北川大哥?」
稻荷圭一将椅子拖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有一些想法了,不过还需要一些需要实施的东西」
北川寺声音不作波动地回道。
这就已经有想法了吗?
稻荷一姬与稻荷圭一对视一眼。
接着两个人站起来。
「不好意思,安达小姐,我们要和北川大哥讨论一下有关于你怪梦的事情能借您的玄关使用一下吗?」
「啊这个倒是没有什么问题。请便。」安达芳子十分通情达理,她并不在意三人将自己撇在一边,偷偷私下讨论这件事。
稻荷一姬与稻荷圭一将北川寺拉到玄关,随后又看了一眼客厅处。
他们发现安达芳子并没有跟过来的意思后才声音放低地问道:
「北川大哥你的意思果然是那个吧?」
「那个?」
北川寺皱了皱眉毛,像是没能理解稻荷一姬与稻荷圭一的意思……
「什么嘛面对我们就不用保密了啊。」
稻荷一姬一副『你真是太见外』的表情。
「不,我是真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北川寺平淡地说道。
呃
稻荷圭一与稻荷一姬对视一眼,随后才再度将声音压低,生怕里面的安达芳子听见一样说道:
「北川大哥,你难道不是想说『是安达小姐杀死了她的母亲,然后她的母亲才心怀怨恨,化作怨念缠绕在她身上』的吗?」
是的。
这就是稻荷圭一与稻荷一姬的猜测。
安达芳子的身上没有怨念、善念缠绕,
看上去就只是一个普通人。
但既然每天都会做那种噩梦,脖颈之上还会出现如同人手一样的瘀痕。
这从本质上其实就已经能够说明一些东西了。
怨念绝对是存在的,只不过是在北川寺以及稻荷兄妹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存在着。
但与此同时,这其中也存在了好几个问题。
为什么安达芳子会身缠怨念呢?
怨念不可能凭空生成,怨念会产生的理由也有很多。
而安达芳子先前也已经说过了,她带她的母亲外出旅游的时候,眼看着母亲滑落山崖,意外坠亡。
这估计也就是她唯一能接触到『死者』与『怨念』的事故了。
但安达芳子的母亲为什么又要化作怨念缠绕在安达芳子的身上?
这怎么想都只有一种结果吧?
那就是安达芳子杀死了她的母亲,她的母亲怨恨难平,于是就化作怨念,身缠于安达芳子身上,这也就是怪梦的由来
「这就是你们的推测?」
北川寺眉毛挑动,略感意外地问道。
「嗯如果按照北川大哥刚才的问话来推测的话,大概能得出的答案也就是这样了吧?」
稻荷圭一与稻荷一姬对视一眼,又有些不太理解地抓了抓头:
「可是说实话,我怎么都想不到那个温和的安达小姐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啊」
「哎?做出这种事情?」
这是一声过于平稳的疑问声。
但也就是这样平稳,沉静的声音却让稻荷一姬与稻荷圭一身上瞬间起满鸡皮疙瘩。
冷汗也不知不觉的滑落。
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安达芳子就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
安达芳子是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对话的内容她又听到了多少?
一想到这些,稻荷一姬与稻荷圭一就感觉自己彷彿置身冰窟,手脚冰凉得不听使唤。
在这种时候,北川寺冷淡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没什么。安达小姐。说起来你怎么突然就出来了?」
「啊因为三位的茶水已经凉了,所以就想出来问各位要不要续新杯」
安达芳子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怎么了?打扰到各位谈话了吗?」
她还是那副温和微笑的面容,平平静静的样子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不实际上我和一姬还有圭一已经聊得差不多了,刚想回客厅。」
看着北川寺冷静回答着安达芳子的模样,稻荷一姬与稻荷圭一的心口中禁不住腾起一抹佩服。
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够这样面无表情,保持平时的模样果然不愧是北川大哥。
「是吗?那关于添茶的事情」安达芳子歪了歪脑袋。
添茶?
听见这个词语,稻荷一姬与稻荷圭一一瞬间就想到了『下药』这个词语。
那不成是安达芳子发现她的事情被他们发现,于是想要下毒药杀死他们和北川寺?
那么这里就应该面不改色地拒绝才对
稻荷一姬想要开口拒绝,但下一秒就被北川寺平静地打断了节奏:
「麻烦安达小姐再帮忙续一杯茶水了。」
「啊?!」
稻荷一姬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这个古怪的叫声让安达芳子都禁不住转过来看了她一眼:「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一姬小姐?」
稻荷一姬急忙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用力地摇了摇头:
「不不,没什么。」
「是吗」安达芳子狐疑地收回目光,接着微笑看向北川寺:「那么我这就回去帮各位续茶,请稍等。」
说着,她转过身,迅速地走回了客厅。
看着安达芳子越来越值得怀疑的动作,稻荷一姬终于忍不住了,她转而看向北川寺:「安达芳子应该是要去下药了,要是毒药我们应该怎么办啊?」
「下药?」北川寺皱眉,接着又看了一眼她身边有些惴惴不安的稻荷圭一的表情。
北川寺一瞬间就知道稻荷兄妹在想什么了,他摇摇头,声音平静:「你们两个实在太小看人与人之间的交际关係以及感情方面的变化了,而且也太小看安达芳子这个女人了。」
说着,北川寺脚下一动,头也不回地说道:
「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快过来吧,还有些事情我想问。」
见北川寺这个样子,稻荷兄妹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他向客厅内走去。
此时安达芳子正在为三人上茶。
「请用。」
热气腾腾的绿茶在稻荷兄妹的目光下如同蛇蝎毒药一样,他们越看越觉得有问题,于是都没有去喝。
对比起他们,北川寺则显得自然许多,在稻荷兄妹不可思议的目光下,北川寺喝了口茶水,接着又问道:
「前面也已经说那么多了,但其实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问安达小姐。」
「啊请北川先生问。」
安达芳子微笑伸手,示意北川寺提问。
「你开始做噩梦的时间大概是什么时候?请问安达小姐有印象吗?」
「开始的时间?啊非要说的话,应该是在母亲死后不久吧,母亲死后我就开始做噩梦了。」
安达芳子露出一分思索的神色,接着回答道。
她这一回答让稻荷兄妹都是目光一凝。
时间也对得上了!
按照他们的推测,安达芳子杀死自己的母亲,然后安达芳子的母亲怨念作祟就应该是这个流程了!
稻荷一姬与稻荷圭一下意识地看向北川寺。
难不成刚才北川寺所说的『你们也太小看安达芳子这个女人了』是这个意思吗?
可作案手法呢?
对方究竟是怎么脱罪的?
稻荷一姬与稻荷圭一进行了各种各样的脑补。
北川寺没有在意她们两个,他又喝了一口茶水,接着轻轻地用食指摩擦着茶杯杯麵。
过了一会儿。
北川寺鬆开手,看向安达芳子:「安达小姐,接下来这个问题可能问得有些私人化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回答我。」
似乎是察觉到北川寺表情认真,安达芳子也收敛起几分笑容,摆正了脸色:
「你请问。」
「不知道安达小姐的母亲这一辈子过得是否幸福呢?」
北川寺没有任何犹豫,问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母亲么?」安达芳子露出一抹讶色,接着她的脸上才露出一抹追忆的笑容:
「怎么说呢母亲这一辈子过下来应该算是不幸福吧。」
安达芳子如此断言,让北川寺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她的脸。
她还是一脸追忆的笑容。
北川寺沉默不语,等待安达芳子继续开口。
「母亲她一直都是一个特别喜欢微笑的人,她总是特别开朗,不管对待谁都是如此。为了我奋力工作,最终还让我上了大学一辈子都在为我操劳。所以我认为她并不幸福。」
安达芳子将手放在桌面,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说实话,我找到工作后的第一个假期就是带着母亲四处去玩。让她体验幸福的感觉这次的五一假期也是这样,我想让母亲幸福但我却没有想到,最后却出了那样的事情。」
安达芳子的双手紧紧地捏在一起,她的身体也在轻微颤抖。
最后。
她鬆开了手,露出了歉意的笑容:「十分抱歉,北川先生,我失态了。」
「能够理解。」
北川寺点点头,随后又看了一眼安达芳子说道:「说起来我听安达小姐之前说过,安达伯母给你留下了一枚护身符,对吧?」
「啊北川先生说得应该是这个吧?」
安达芳子将领口重新拉低,接着从胸口处摘下了一枚以结绳连接着的护身符。
那是一枚黄色的『御守』,也就是日本的护身符。
这枚御守看上去有些显旧,但整体还是十分完好,显然是安达芳子对它爱护有加。
安达芳子一边抚摸着这枚御守,一边轻声地说道:「这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念想了。是我八年前,要报考艺大的时候,母亲特意去神社为我求来的合格御守。之后我顺利考上艺大我想,这应该也是母亲祈福所致的吧。御守本来就是要贴身携带的东西,所以我一直把它挂在胸前。」
艺大,也就是东京艺术大学。
能顺利进入其中也算得上是精英人士了。
在家庭财务情况不佳的情况下竟然还能考上艺大安达芳子的母亲在她背后肯定默默地付出了许多。
可为什么
稻荷一姬与稻荷圭一看着爱怜地抚摸着淡黄御守的安达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