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公主殿下?」
回到房间,就看到莎莲娜还是跟我出去的时候一样,她静静地待在在房间里。莎莲娜……
看到她的瞬间,我感觉有什么在我的心里融化了。我舒展开紧皱的眉头,哭丧着脸扑进了莎莲娜的怀里。正在织毛衣的莎莲娜,慌张地把我拥入怀中。莎莲娜的怀抱真的很温暖,应该足够温暖我冷寂的心了。
好温暖,我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温暖。刚刚奔跑了一路,现在急促的呼吸,在她的怀里渐渐恢複均匀。我就这样在她怀里,过了好久才睁开眼睛。我这样突然扑上来,莎莲娜却只是笑着抱住了我。她把柔软的嘴唇点上我的脸颊,惹得我眼泪直流。莎莲娜既没有前世的妈妈一样舒适的怀抱,也不是一位年长的女性,她甚至比前世的我还要年轻,可她却是我妈妈。就算比我的精神年龄还要小,那也是我妈妈。
「公主殿下,今天是怎么了?」
莎莲娜低下头来看我,声音里似乎含有一丝笑意,她像是在逗我,我忍不住皱了眉。莎莲娜轻轻地笑了。
「今天什么也不做了,就这样好不好?」
她重新把我拥入怀抱,我点点头回答她的话。
「嗯。」
这样被抱着,我感觉自己好多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生气。把头埋在这个怀抱里,嗅着自己从出生起就开始熟悉的体香,我竟神奇地忘了所有的烦闷。
这就是妈妈的神奇之处吗?明明刚才还烦躁得想砸东西呢。
「我还以为我们的公主殿下,是个心性善良又体贴的孩子呢。不会任性也不会嫉妒,会像个大人一样。不过……」
不过什么?我不满地抬起头,看到莎莲娜那绿色的眼睛犹如茂盛的绿荫,十分奇妙。
「不过,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啊,真可爱。」
我心情不好很可爱?你也想死吗?
我脸色闷闷的,莎莲娜笑着抚摸起了我的头。我顺着那只手,默默地再次把头埋进了她的怀里。
「这样也可以的。公主殿下您任性也好,固执也好,嫉妒也好,不体贴也好。我们来体贴公主殿下您,我们不会固执,也不会嫉妒。知道了吗?」
所以呢?哼!
这么浅显的话,这么蹩脚的称讚……
不过还是有点小舒心。我紧闭着嘴巴,只是深深地把自己拱进四周的温暖里。没有什么理由,只要有这个温度就足够慰藉了。奇怪,真的好奇怪。
这时听到门开的声音,大约是一琳进来了,可我依然,把自己埋在莎莲娜的怀里没有抬头。要不要就这么睡了,就好像回到了婴儿时代一样?我的心情有些複杂,我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行径像个小孩子,很幼稚,像个傻瓜……可我没有办法,我就是想这样,谁说的大人就一定要忍耐。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我的精神是个大人,可我还是受伤了,虽然不是重伤,可我也会疼。
「公主殿下……」
听到一琳的声音,我还是埋头在莎莲娜的怀里纹丝不动。一琳又叫了几声,见我依旧不回应,她轻叹了一口气便放弃了。莎莲娜开始小声地询问她。
「公主殿下为什么突然这个样子?」
「我也不知道。」
对话的声音真让人郁闷,我乾脆闭上了眼睛。
「那个,其实……」
其实什么?本来想就此忘记的,可一琳的声音又把我心里的火给点燃了。一琳见我一脸烦躁地抬起头,她闭上了嘴巴。
「可、可能是因为那件事。」
「先去端一杯热茶过来,还有蛋糕。最好是涂满巧克力酱的蛋糕,或者是布朗尼。」
要不是莎莲娜一时打断,我就要拿一琳出气了。
「马上就来!」
你还是慢点来吧。看着一琳走开,我又回到了莎莲娜怀里。莎莲娜轻拍着我的背,今天她的手似乎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罢了,觉得距离缩短了什么的肯定是我的错觉,那家伙说不定只是把我当成玩具罢了。这段时间的温柔体贴,也许只是他为了玩弄我而耍的诡计,所以「亲近」只是我一个人的错觉而已。对,我知道,一定是这样。
就算全都知道,可我心里翻腾的这股气,我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
唉,好烦啊。
「吃点甜的东西,心情就会变好了。」
越是想忘,越是会突然又想起来。他为什么那样看着我?为什么?那完全是另一个人,不是我认识的凯特尔。唉,我这又是再说什么呢,不是认识的人又能是谁,我的脑子都乱了。
「吃点热的就能安定下来了,没事的,什么不好的事都没有。」
莎莲娜慈祥地抚着我的脑袋。
我心中翻腾不已的烦躁顿时就消了。莎莲娜该不会是魔法师吧?要不然,怎么这么容易就把我哄住了呢。就把它当做一场噩梦好了。莎莲娜的微笑,洗刷了我所有的不安。
「公主殿下,好吃的蛋糕在此!」
那也许只是我的错觉,是我一瞬间看走了眼,凯特尔那样对我一定是有什么理由的。这种心情,大概就叫心存侥倖吧。
不过,这点幻想从这一天的晚上开始,到第二天清晨醒来时,就支离破碎了。
他没过来睡。我原本以为,至少在睡觉的时候能见上他一面的。
一向在我旁边刷存在感的人突然不见了,这种空虚尤为明显,我感觉自己的嘴里涩涩的。虽然白天他伤了我的心,但我依然期待晚上见了面至少还会发生点什么。
结果根本没有见到。我的心情再次跌入了谷底。我吐出短促的叹气声,今天好像比昨天更糟糕,而且感觉上似乎还有点不一样,我感觉自己好凄凉。
「公主殿下,您这么早就醒了?」
莎莲娜开门走了进来,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昨天一天好歹在莎莲娜的怀里得到了安慰,可我今天不能再接着跟莎莲娜吐苦水了。应该说,这个状况根本不是她能解决的。
来,起床吧,该洗脸刷牙了。今天要打扮得更漂亮才行!」
嗯?为什么?我歪了歪头,莎莲娜双手捧住了我的脸。
「陛下要出征了,公主殿下当然得去送行了,对不对?」
送行?不想去,一定要去吗?
我嘟着嘴想说不要,可我的脸颊被捧着,根本说不出话来。莎莲娜微微一笑,我觉得她分明是故意的。
这是!为什么!
「不想去也得去哦,快过来!」
人家真的不想去啦!
我的意见一贯都是被无视的!至今为止都是,从此以后也是!就算会说话了,我的处境也还是没有多少改变。那我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努力地学说话!啊,对了,是为了变成人。这算是一个理由,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公主殿下,该刷牙了,还要洗脸!」
「不洗!」
洗刷完了不就得去见凯特尔了吗?我才不要见到那个家伙!
「那我帮你洗吧。」
我尝试了无谓的反抗,莎莲娜笑着直接用自己的手捧起水,开始替我洗脸,甚至还帮我刷了牙。唉,连反抗都反抗不了。
在我黑着一张脸的时候,莎莲娜很快就帮我完成了洗脸和刷牙的工作。怎么这么快,那我马上就要去欢送凯特尔那个混蛋了吗?!啊啊,不要,我不去啦!
要不要逃跑?跑到隐蔽的地方藏起来……
「好了。公主殿下,都擦好了,乾乾净净的了。」
不过当我看到沖着我微笑的莎莲娜时,不好的心情就消失得无影无蹤了。切,别的人我管不着,可莎莲娜不一样。万一我逃跑了一定会让她陷入困境,说不定还会遭到什么大祸。
是啊,因为莎莲娜是我的奶妈。是总管我所有事的人。
额啊啊啊啊,可我还是不想去啊!
「吃好吃的时间到了,公主殿下这回高兴了吧?」
我的脸皱得很难看,可莎莲娜老是试着戳我的脸,笑着跟我搭话。
你到底是在高兴什么呀,妈妈。
早饭被送到了我房间。我知道今天的早饭不可能和凯特尔一起吃,可是曾经我们很长时间都在一起吃的。
不公平,真的太不公平了。
乾脆一开始就不要对我那么好嘛!被这么突然无视,我反而会更伤心,我到底是怎么被调教成这个样子的呀!
「不吃!」
「这可是公主殿下最爱吃的,真的不吃吗?」
「不粗……呃!」
趁我张开嘴说话,一琳已经擅自把勺子塞进我嘴里了。我抓住勺子,恶狠狠地瞪着一琳。你竟敢对公主无礼!
「不可以挑食不吃饭哦。公主殿下,您知道您不吃饭,会有多少人白白辛苦吗?」
我才不管那种事!不过这句话,还是成功阻止了我想要冲出去的脚步。
一琳微微一笑,又舀了一勺伸到我嘴边。人家明明不想吃。我怎么生为公主还活成这样?让别人听到,一定会说我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好吧,我也知道,最终我还是乖乖地坐在那里把饭吃了。
「都吃完了!真乖。」
「那我们去挑衣服吧,去挑一件漂亮衣服!」
挑什么见鬼的衣服!我现在只想钻回被子里睡到昏天黑地。可就像以前一样,和我的意志无关,一琳抱着我向试衣间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