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尔德至今还是宰相。
虽然费尔德每年都会向凯特尔提出言辞恳切的请辞,但凯特尔每次都会予以否决,以至于到后来费尔德竟然成了,奥格利帝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宰相。
费尔德在任职期间,也曾干过为了从繁忙的工作中解脱而逃跑的事。他甚至带着诗露菲逃到了海外。没有费尔德的奥格利很快便乱成了一团,凯特尔以治理国家为由,又把他拽了回来。
我老爸可是凯特尔。
据说那时,凯特尔率领军队打进了艾西普王室,整个王室被吓得魂飞魄散,他们立刻绑了费尔德送到了我老爸面前。结果是,这对夫妻在逃亡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内,就被抓回了本国。
啧啧,可怜的家伙,你从来都不是自由之身。
当然我也是,呜呜。
「上次的事我都听说了。啊啊,不愧是我们的公主殿下!」
「我不需要你的称讚。」
我还清楚地记得这家伙从我还是婴儿的时候,就巧妙地利用我整蛊我老爸。小的时候我懵懂无知,但现在想来,这家伙好几次害得我险些丧命,以至于现在一看到他我就火大。
看到我怒视的目光,费尔德笑得更加可恶了。
啊啊,真的好讨厌,可是我却没法在心里真正去恨他,可恶。
这时费尔德竟然假哭起来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呢?能镇住那个混蛋的人,只有我们公主殿下一个人啊,呜呜呜。」
这个我也知道……不过这话为什么要偏偏由你说出来,我不想听,或许我只是单纯地讨厌费尔德这个人也说不定!
在这么艰辛环境中,我依然秉承着自己正直可爱的善良品质。可即便是这样,皇宫里居然还是有一部分势力至今不相信我秉性温和,他们一直在背后诋毁我温柔可爱的好名声,说我总有一天会变得和凯特尔一样。
你们知道,我听到这些话的心情吗?唉~
凯特尔最近是比以前好多了,但那仅限于和以前比起来,事实上他依然喜怒无常。
曾经我天真地以为只要爸爸上了年纪,脾气也就自然会好起来,我想也许我真的需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雪莱伊宫的人员交替之频繁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这回又是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
至少让我听听理由吧。
我每天都奔波在「救火」的路上,一到「事故」现场,得先把凯特尔稳住。今天也是一样,已经这会儿了,我还连爸爸为什么会发脾气都不知道呢。
费尔德露出了一丝苦恼的神色,他搔搔脸颊,又耸耸肩膀。
「啊,莲娜公主您还不知道吧?那个伯爵在外面说了您的坏话。」
「说了我的坏话?」
「说是向您问安时被您无视了。」
咦?这算什么?
荒唐,无语。
我忍不住皱起眉头。我倒是看到了那位大叔的脸,不过他实在是长得太大众了,我完全没有什么印象。可我明明是一个温柔有礼的公主,每一个跟我打招呼的人我都回过礼了。
他是什么时候向我问安的?
「我记不起来。」
不管我怎么努力回忆,也记不起有这么一个人。每天有成千上百的人向我问安,我怎么可能一一记得呢。况且每天都有那么烦心事,我的脑容量早就已经超支了。
我能记住自己国家的贵族和外国的重要人士,就已经是万幸了。
费尔德再次耸了耸肩膀。
「背后说说也就算了,偏偏他的话传到了凯特尔耳朵里,才闹出这样的事端。」
「这人运气太差了。」
可怜的家伙,怎么就被爸爸抓到了呢。
费尔德,露出了他具有代表性的微笑。
「革职降爵,这可是凯特尔给出的最宽大的处决了。」
「这么严重的处决居然还算是宽大,真让人伤心。」
这也算是亵渎皇族的大罪,要是换作五年前,说不定早就被凯特尔就地正法了。
是啊,跟死刑比起来,的确是已经很宽大了。我曾经亲眼看到过一名国外公主的侍女,因为说错话而被杀头。如今凯特尔的性格渐渐温和起来,我也在心里默默为他「骄傲」。
看来我的唠叨还是有价值的。我居然在这种事上,体会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我的命运为什么会这么悲惨。
「那个人,可是最近这些新上任的人里面,最能派上有场的一个啊。」
费尔德遗憾地撇了撇嘴。
「算了,那种笨蛋迟早都会闯祸的。」
你说什么?
我抬起头,看到满脸堆笑的费尔德。不知是这里的人不显老,还是我的眼神不太好,年过四十的费尔德看起来还是一副三十齣头的样子,居然一点皱纹都没有。就算笑的时候,眼角会有些许的鱼尾纹,可就连这点瑕疵都成了他的魅力点,与他的帅气融合地相得益彰。
「可是你,明明就看起来很高兴啊?」
费尔德激动地一拍手,表情夸张地叫了起来。
「您真是太聪明了,不愧是我的公主殿下。看来果然是我教导有方!」
「我本来就很聪明好不好?」
费尔德依然以整蛊、挑衅凯特尔为乐,像个没长大的少年一样,也因此他每天都遭遇凯特尔的拳头袭击。可即使是这样,凯特尔依然没能阻止他继续作妖。
费尔德瞪大了眼睛,彷彿是在说我怎么会知道。
真虚伪,都是在演戏。
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
「我们的公主殿下长大了……爸爸我真是太高兴了。」
费尔德擦了擦,眼角那滴根本就没有挤出来的眼泪。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可以拿我的那整座宫殿打赌,刚刚费尔德自称是爸爸的那句话,要是传到凯特尔耳朵里,那他的下场会比刚刚那位伯爵更惨。虽然教父在某种意义上也算得上是父亲……
费尔德,请原谅我保护不了你。
「这是您要处理的文件吗?」
「嗯,多得吓人。」
堆满办公桌的文件,把我的未来都挡住了。难道我注定要跟这些文件搏斗吗!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重生的?!前世的我在办公室里没日没夜地跟文件打交道,重生之后还要每天应对这么多的文件!
我气愤得想哭。
「为什么我连王室里和宫廷内部的事务也要管啊?!」
「这不是没有办法的事嘛,因为皇室的长辈们都已经不在了。」
费尔德悠哉地翻看着我办公室桌子上的文件,咯咯大笑起来。他这个样子,真的好像一个看到长大成人的孩子而满脸自豪的父亲一样。好吧,我也不能否认费尔德付出的那一点儿功劳。
唉,我又不知不觉就心软了。
「小时候真好啊。」
「您说得没错。」
费尔德被我的不满,逗得呵呵直笑。
「小孩子的义务就只有健康长大,当然比较舒心了。」
费尔德望着我,默默地微笑。
看到费尔德像个欣慰的爸爸一样沖我微笑,我都有些害羞了,我忍不住避开了他的视线。
整天傻呵呵的费尔德,唯有在这种时候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我还真是难以适应。我不是讨厌他看着我笑,只是他的表现让我越来越分不清楚,自己的爸爸到底是谁了。
「你不是还要开会吗?刚刚书记官说的。」
「啊,对了,我还要开会。那我先走了。」
我只是偶然想起随口一问,没想到费尔德竟是真的忘了,他连连拍手点头。
我也沖他点点头送他离开。可是费尔德并没有马上离开,他盯着我望了一会儿扯开嘴笑了。
我有不祥的预感。
「那我们上课的时候再见哦。我的公主殿下,我不在的时候也不要难过!要好好吃饭!不要伤心难过,我们马上就能重聚了!」
「……」
我不祥的预感,就从来没有出过错。
我们又不是生离死别的恋人,而且你又不是我妈,所以你这是在干什么?费尔德擦着根本没挤出来的眼泪,向我投来了哀怜的目光。
「等我们的命运再次衔接的时候,我们会相聚的。」
我十分认真地追问了一句。
「你说的那个命运,就趁着此时做个了断怎么样?」
「嘤嘤~」「……」
瞬间,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n多的想法。
这家伙到底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对我有什么怨恨吗?如果没有怨恨,他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他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图?
费尔德的意图很明显,而对他的表达亲眼所见的我,更是被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位已经年过四十的大叔撒娇失败,所幸放声大笑了起来。
很好笑吗?有那么好笑吗?我靠!
我刚一张嘴,费尔德就抢先一步逃离了房间。
「等会儿再见!」
这个老顽童。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