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以往我都是儘可能避开那些派对,但今晚的派对我却不得不参加。
那是因为,今天是一年之中仅有一次的格林西图的生日,我是逃不掉的。
为了準备去参加派对,我沐浴后进了四面都是镜子的化妆间。我那原本光滑水嫩的肌肤,经过一番按摩之后,看起来更有光泽了。
「莎莲娜也去换衣服了吗?」
「是的,刚才已经去準备了。」
哎,还没出门人就就觉得好累。
丽菲看到我一副全然没有一丝兴緻的表情,很是无奈。可真的是好麻烦嘛!天天化妆打扮,再怎么爱美的人也是会腻的。
「那请您先换衣服吧。」
「嗯。」
脱下浴袍后先穿上内衣,这里有束胸衣、弔带裙、衬裙之类的内衣。虽然听起来它们的样子跟我前世时接触的内衣不太一样,但等到真的见到,它们的样子还是让我大吃了一惊。
「请您站着不要动,我来帮您穿。」
穿上内衣后,丽菲又给我套上了一套礼服。这套礼服华丽无比,超乎想像。镶在礼服上为数不多的装饰,显得华丽又不失高贵。
果然女人的美丽是需要付出努力的。只是这份努力不是我,而是我的侍女们在付出。
「这件比上次的好看吧?」
「上次的那件礼服,比这件更华丽。」
「可我觉得这件更好看。」
「这件是陛下赐给您的。」
我说呢,还是老爸跟我意趣相投。
我只不过穿了件衣服,却被前前后后十名侍女团团围了起来。有人在拖着礼服的裙摆,也有人在检查礼服上的装饰。还有人踩在凳子上为我整理头髮。为了衬托礼服的华丽,我需要戴上更大的头饰才可以。那侍女正在为我编细小的辫子,然后把这些小辫子包起来,做戴头饰之前最后的準备。可是平日里,我却最爱戴不张扬的头饰。
「嗯,不错。」
我看看镜子的自己,还过得去。
要是侍女们听到她们的一番努力,只得到我这么轻飘飘地一句评价,大概都要急哭了吧,可老实说我的感想就这么多了。连我自己都觉得,我实在是个很上妆的人。
小的时候我一度担心自己长大后会不会长残了,等到真长大成人,我的样子倒是像足了凯特尔。小的时候我就没在容貌上输给他,长大之后的我更是美得超乎想像。
遗传果然是很神奇的。所谓的赏心悦目就是用来形容我这般容貌的吧。
化妆间的四面全身镜中,清晰地映着我穿着蓝色礼服的样子。真不愧是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
我的皮肤白皙,通透得没有一丝斑点,把我身上的蓝色丝绸衬的越发高贵了。不管是我的脸庞还是身形,都是那样纤细。再加上精緻的五官和圆润的肩膀,盈盈一握的细腰,迷人的曲线。啊,我连身材都这么完美。
我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秀美纤长的睫毛下,宛如红宝石一样耀眼的红眸,随着年纪的渐长而越发深沉的眼神充满魅惑;嘟起的樱唇和细嫩的脖颈,让人忍不住有想要触碰的冲动。
「啊啊。」
若是从前看到漂亮的人,我偶尔会在心里发问,做一个美人会有怎么样的心情呢?在原来那个看脸的时代,没有人会讨厌美丽的事物,人们的眼睛,只会被外表的事物吸引。
还真是世事难料,前世的我不曾跟漂亮的容貌扯上关係,更加不知道生为美人会有怎样的心情,没想到今生自己却成了一个十足地大美人。
可遗憾的是,我真的重生成了大美人,我的感想也只有『挺漂亮』而已。至于漂亮有什么好处,至今我还未领略到。
这算不算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不知道。
每当看到自己的脸,总有一种使命感涌上我的心头,我应该让自己的美貌名言四海、流芳百世才好。
可是我真正能做的,就只有每年画一幅肖像画。如果日后结婚,多生几个如我容颜一般美貌的孩子而已。可是,那些肖像画,画不出我的美貌,结婚这件事,也因为遭到爸爸的反对恐怕难以实现了。
不能让世人皆知我的美貌,真是一件伤心的事啊。
「公主殿下!」
我只是微微动了一下,就有一大批侍女涌了上来。我知道她们想要为我精心打扮的热情和诚意,可是,她们真的反应真的太吓人了。
布兰达皱起了眉毛,似乎是读懂了我的表情。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都是我的错。
我只好僵在原地,继续专心看镜子。
「嗯嗯,果然很美。」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瑕疵。我怎么会生的这么完美呢?
我专注地望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忽然背后传来熟悉的、略带鄙视的声音。
「能不能不要再对着自己的脸感叹了?你都看不腻的吗?」
不用回头我也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维尔托尼亚,这个混蛋!
维尔托不知何时进了化妆间。若是陌生男子进来,这可是十分无礼的行为,因为是这家伙,所以化妆间里的人谁也没有阻拦他走到我身边。
我回过头,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我这么美,怎么会看腻呢?」
「哇啊,这货又开始了。」
这货,这货是在说我吗?找死吗?
我无语,小时候是谁口口声声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莲娜莲娜地叫着,现在长大成人,就爬到我头上来了。所以说帮别人养孩子是不会落下什么好的,当然帮忙也并非我情愿。
「今天这是什么形象?」
「可爱的公主殿下?」
维尔託故意做出呕吐状。「呕——」
「你想怎么死?」
我一把抓起旁边的梳子扔过去,可惜被维尔托一个侧身就避开了。
啊啊,好气人!
虽然没到到他很让人不爽,不过如果这位将门新星连这都避不开,那这个国家差不多就完了。
我的头髮终于弄完了。再看镜子,在我头上闪烁的小王冠尤其耀眼夺目。所有的头饰都被点缀在脑后,在前面看不清楚。镶着钻石的白金小冠看起来格外醒目。
嗯,这种程度的华丽称得上优雅了。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侍女们终于欢笑着退开了。
从镜子前面移开脚步,不知何时维尔托已经站在我面前了。
「嘿嘿,你打不着!」
「死远点。」
维尔托被我冷漠的反应气得跳脚。「喂,你还是不是女人?听你说话的口气,你哪里是个淑女,根本就是个络腮大汉。」
「想死吗?」
你说谁是络腮大汉。
我再拿起一把梳子瞪着他,维尔托就开始用夸张的语调假哭起来了。
「呜呜,可怜的奥格利男人啊。大家还以为我们的公主殿下是圣洁美丽善良可爱的天使,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这位天使的本性,他们的幻想岂不是要幻灭了?」
奥格利的男人很可怜,跟我的性格有什么关係?!我才没有问题,我是完美的!
被我狠狠一瞪,维尔托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小时候,他至少还有那么一点可爱,长大之后就只剩下讨人厌了,哼。
「这不是事实嘛?莲娜,你的美貌我无话可说,不过你的善良可爱不都是骗人的吗?」
「你今天非要找死是吧?」
我不再警告,而是对着在角落里玩的猪兔子下达了命令。
「小猪兔子,咬他!」
「额啊!」
我一声令下,肥得像猪一样的兔子立刻一蹦一跳飞奔而去。
我的爱宠,小猪兔子!虽然猪兔子和胖嘟嘟都已经寿终正寝离开了我,但好在它们的孩子们都陪着我,让我不至于太寂寞。
我的话音刚落,沖在最前线的就是小猪兔子。随着我的命令,小猪兔子用它健硕的身躯撞向维尔托,它用尖锐的牙齿撕咬着维尔托的裤子。
「我错了,救救我!姐姐!姐姐救我!」
我眯着眼睛俯视着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家伙真不愧是费尔德的儿子,真够烦人的。小时候他顶多是个熊孩子,长大之后就完全变成社会的蛀虫了。奥格利的女孩们太可怜了。呜呜,我是说追捧这家伙的小姐们都太可怜了。难道她们是被一副好皮囊蒙蔽了双睛,否则怎么会喜欢上这种人。
我内心里更推荐圣塞,可是维尔托好像更受女孩子们的欢迎。为什么呢?
这么说来,我好像没看见圣塞一起来。
「圣塞去哪儿了?」
「不知道,我怎么知道?」维尔托还不容易控制住了小猪兔子,他把猪兔子抓在手上看着它苦苦挣扎,我无语地咂咂舌。
有这么一个哥哥,圣塞真的好可怜。这两个人的关係倒是还跟小时候一样,两人好得中间连根针也插不下。可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他们两人的性格却变得完全相反。维尔托小的时候就是小恶魔,长大后更加变本加厉了。我真心好奇这位举世无双、满身痞气的风流浪子到底有多招蜂引蝶。
这样看来,反倒是圣塞看起来更像哥哥。
「照顾照顾你弟弟吧。」
维尔托对我的劝告,表现出很是无语的样子。
「双胞胎还分什么哥哥弟弟,他自己会看着办的。」
「你这样还算是哥哥吗?」
「嗯。」
这么厚的脸皮是谁遗传给他的?
啊,不用说我也知道,当然是费尔德了。他还真不愧是费尔德的儿子,好的坏的,全继承下来了。
这样看来圣塞是遗传了诗路菲啊。
如今这两个人,也已经是社交界瞩目的最佳新郎人选了。家世好,身材好,职业也好,长得也这么俊秀,的确是没什么可挑剔的。也许是从小与他们一起长大的缘故,我竟然完全忽视了这些。
「你不是将门新星,冬月骑士团的新锐维尔托尼亚!……吗?」
「新锐什么的称号,早就被圣塞抢走了。」
「嗯,这倒是。」我如此乾脆利索地肯定圣塞,引得维尔托直皱眉头。我就喜欢看他不爽的样子,所以笑得一脸阳光灿烂。
圣塞的剑术实力,原本是在维尔托之下的。阿西西还曾经盛讚过维尔托,说他是举世罕见的剑术天才,可是一年后,他这称号就被自己的弟弟抢走了。我怎么也没想到,圣塞会有这么突出的才能。
终于在把我打扮好后,侍女们收拾了一下就退了出去。
我坐到卧榻上,喝着侍女端来的果汁。
还是果汁最好,鸡尾酒红酒什么的实在是不合我的胃口。我就是不喜欢酒精。
「你从北帝国回来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来见我吧?倪夏现在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就跟原来一样。」
我从维尔托手上接过小猪兔子,维尔托好像很不耐烦的样子。我只是礼貌性地问一下,可他竟然这么不耐烦,简直就是个坏蛋!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埃辛。因为埃辛就此成为了斯海尔托亨博斯圣皇的养子,再也不能像原来那样随意的行动了。
虽然每年他都会给我送来新年贺卡和北方帝国的邀请函……可不管我怎么哀求,我老爸就是不肯允许我去看望他。
呜呜,我也想去看一看嘛。我想去看看北方帝国!
这座皇宫我真实在是呆腻了,偶尔好想脱离这里的一切,去外面看看。维尔托一点也不理解我的心,一味不耐烦地直皱眉。
「那边太静了。」
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混蛋。我虽然不指望他帮我做什么,可是他的种态度还是让我很生气。
「你非要在我面前说这种话吗?明知道我想去也去不了。」
「为什么去不了。想去就去啊。」
这个混蛋真是!
「你还不了解我爸爸吗?」
「……」
这种话非要我说出口吗?!
维尔托自动闭上了嘴巴。
我感到了深深的悲伤。维尔托默默地走到我面前,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深表同情,姐姐大人。」
「滚。」
我拍开他的手,却还是挥不开心里莫名的挫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