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尔德叫上我的理由显而易见。
他是为了防止凯特尔这个定时炸弹在会谈中爆炸,他对着国家负责的精神实在是可歌可泣。
我可怜的老师啊。我老爸的暴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大可不必这么大惊小怪。费尔德显然是被斐济齐亚使节团代表的阵仗吓到了,才急忙把我叫来。
不过话说回来,斐济齐亚的皇帝居然亲自来了,这是哪来的雄心壮志啊?老实说我真的怀疑他是不是疯了。万一他们在会议中谈崩了,不就相当于宣战了吗?怎么会有人疯到大摇大摆地,直接跑到敌国的首都去呢?
谁也没想到斐济齐亚的皇帝会带领使节团亲临,所以大家都惊讶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连我们的宰相大人也跟着慌乱了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儿?」
前往会议室的路上恰巧碰到了凯特尔,他毫不掩饰地黑了脸,我笑笑不说话。
你猜我为什么在这里,爸爸。
如果你的脑袋不是装饰品,请你好好想想这个问题。
当然是因为爸爸你了!
「因为众所周知的那个理由。」
「……」
我都说得这么委婉了,还好我家凯特尔的脑子不算迟钝,他马上皱起了眉头。
我耸了耸肩。都到这儿了,总不能再让我回去吧?凯特尔彷彿是看懂了我的意思,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继续向会议室走去。
咦?没想到他竟然会由着我,还以为他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把我轰出去呢。
我紧随在爸爸身后进了会议室,会议室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大。大臣们看起来,神色十分紧张。
环视了会议室一周,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个国家还真是奇葩,使节团才到了一天,就急着开始会谈。不管真么说,怎么也要吃吃饭休息下才对啊。省掉了浪费财力精力的繁文缛节虽然是值得提倡的,不过,这也太省事了吧?难道只有我这么想吗?只有我吗?
大家不过混口饭吃,我实在是不太理解眼前的这种状况。
费尔德进场之后,会谈就在严肃的气氛中开始了。理所当然,凯特尔只是坐在那里,什么也不需要做,这一点斐济齐亚皇帝也是一样。
「花瓶变成两个了。」
不,加上我有三个。
反正我们三个人,坐在这里也没打算做什么。虽然两个皇帝才是会谈的主体,不过现在会谈完全是由费尔德和斐济齐亚首相来引导。这种事就该让聪明人做嘛。原本我还担心会谈中会发生什么争辩,紧张了二十几分钟之后,我也渐渐鬆了一口气。
所以我是谁?我在哪里?
早知道把文件拿过来,偷偷在这里处理一下好了。
我叹着气,转了下脑袋,忽然看到与凯特尔视线相对的哈弗尔皇帝。
「咦?」
这么说来,今天好像是我第一次正式面见斐济齐亚皇帝。
因为爸爸不允许,所以我没能去参加使节团的欢迎仪式,昨天的欢迎派对也被取消了,今天确实是第一次见到他。一直盯着有可能成为敌人的异国皇帝实在不太好,于是我便偷偷观察起了斐济齐亚皇帝。
面前这个人好像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小男孩了。难道不是一个人吗?是我认错人了吗?
「难道,真的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吗?」
可是名字却是一样的啊!那时他不是黑髮吗?怎么现在变成红的了?记忆中的哈弗尔分明是黑髮黑瞳,可眼前的皇帝却是红色的头髮暗红的瞳仁。
是因为这个原因吗?我在他身上,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属于他曾经的气质了。
难道这位皇帝,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神秘身世?或者是本能的觉醒让他脱胎换骨了?再或者他只是染色了?
也许是我的思考使望向他的视线变得越来越强烈,斐济齐亚皇帝向我转过了头。突然撞上他的视线,我吓了一跳。
我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吗?
我纠结着不知该怎么办,就这样错过了躲开他的最佳时机,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怎么办?
我被吓得冒了一身冷汗,忽然哈弗尔皇帝噗嗤笑出了声,那种嘲笑就好像常常出现在爸爸脸上的一样。
咦?这家伙,现在是在嘲笑我吗?
「接下来,我们休息二十分钟。」
我应该生气吗?还是应该感激他没声张?我陷入了纠结,幸好这时正好到了休息时间。
太好了,我实在不太习惯这种场合,也不喜欢这种气氛。又重又硬,像是穿了件不合身的衣服。
费尔德居然能在这种场合泰然自若地微笑,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本公主实在是佩服。
扔下阿西西,我独自来到离会议室不远的休憩室,拿上一杯饮料,我便往符德鲁宫的庭院走去。看到蓝蓝的天空下绿莹莹的庭院,我的心情畅快了好多。
啊,终于能好好呼吸了。
虽然我不算是什么热爱自然的环境保护者,不过由于我的成长几乎都是在庭院中度过的,所以一看到庭院,便觉得安心。对我来说,还是这样的地方最舒心了。
我现在只想享受这份安宁,先不管二十分钟后还要进去受苦的事了,反正进去之后还是只会让我坐立不安……
我果然不适合当皇帝,没有那个爱好,也没有那个才能。还是听爸爸的话,老老实实待在爸爸身边就好了。不过这样一来,结婚可能就有点困难了。
「希望会谈能有好结果。」这是我此刻突然想到的念头。
希望我现在享受的这份和平,永远不会被打破。我真的很喜欢这种琐碎平凡的日常。不需要苦苦挣扎,只要对眼前的事尽到最大的努力便好。比起每天开着派对,奢侈无度,享受别人虚伪的奉承,这种平凡的日常生活更适合我。也许有人会觉得这样的我没出息,不过这种生活对我而言更为重要。
所以我才会在这里。
「我也真是閑操心。」
我一如既往地相信,费尔德会解决一切。他可不是白当我老师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费尔德操控人心、时局的本事。
凈化了心灵,心情也平复下来了,我正要打算离开庭院。
该回去了。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
一双陌生的手从身后冒出来,狠狠把我拽了过去,我吓得停止了呼吸。
这、这是?我被吓得瞬间失声,下意识地挣扎了起来。那双手似乎也没打算对我做什么,立刻放开了我。
一回头,我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哈弗尔。
这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陛下?」
他该不会是来,追究我刚刚偷看他的事吧?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可是万一是的话,那就太幻灭了。我微微抬起下巴,歪了歪脑袋。
我的质问,反倒让哈弗尔皱了眉头。
「陛下?」
我说错什么了吗?
他的反应有点奇怪,让我也摸不着头脑。那么……
「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
这个也不对吗?
他的反应更吓人了。果然不是啊,我真是个笨蛋。
哈弗尔挑了下眉毛,扑哧一声笑了。看起来他的心情还不错,我不禁怀疑我的眼睛到底看到了什么。
「你之前不是挺随便的吗,怎么突然对我用起尊称来了?」
「我什么时候说话……」
啊!我好像记起了什么,刚想辩驳,我又不得不闭上了嘴巴。
莫非他说的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看到他的反应,我不禁瞪大了眼睛。我居然猜对了。
怎么说呢?
我只是很惊讶他居然还记得。没想到他还记得。我们那次只不过是匆匆一会,真的没有什么重大的意义,不过重要的是那时候我们俩的态度都很嚣张。
靠!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有多傲慢,突然好想一头撞死。真的,人为什么非得活着。
「你……」
你什么你?想说我很嚣张吗?
我吞下了口水,掩饰着自己的心虚,屏着呼吸听他说下去。
可哈弗尔说出来的话,却出乎我的意料。
「长大了。」
他这么郑重其事地说我长大了?我还真是白紧张了。
当然要长大了,距离我们第一次相见,已经过了十年了。
说出这话的哈弗尔,也长大了很多。虽然不知道他的红髮和暗红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但除此之外,哈弗尔也变了很多。
超过了180的身高,宽阔的肩膀,健硕的身材,这可不是一般的运动量就可以达到的壮硕身材。曾经像年轻少女一样柔弱的线条,不知何时已经变得稜角分明了。
老实说,很帅。
我很庆幸,身边数不清的美男并没有让我的眼界高的离谱。
「陛下您也长大了不少,那时候您还是个小鬼呢。」
哈弗尔微微皱起了眉。可是我并没有恶意。
「明明那个时候,你也是个小鬼。」
「我也没有否定啊?」
这样真的好像回到小时候一样。可我们已经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年纪了。
哈弗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直直地看着我,几乎要把我看穿了。
那个,我说……
你这样明目张胆的看着人家,真的让人很不自在,我不知怎么办才好。
啊,好热,夏天到了吗?
我喘着粗气,感觉脸颊有点发烫,真的好热。
「看到你真好。」
「啊?」
你刚刚说什么?看到我真好?
还没等我问什么,哈弗尔又吐出了一句。
「我很想你。」
咦、啊?
哈弗尔扔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大概是因为会议时间到了,可我明知如此,却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等一下。
等等,等一下!
我深深地呼出了闷在胸口的一口气,不禁双手捂住了脸颊。
我刚刚,听到了什么?
end.gemini
博尔塞纳的早晨向来很吵闹。
还在享受着睡眠的维尔托尼亚感觉胸口好像被压住了,不知是什么重物压得他喘不上气来,很快那个重物竟踩在了他身上。
「哥哥!」「哥哥!
维尔托每天早上都被低血压折磨着,偏偏今天他的两个弟弟也不放过他。
今天不是圣塞,所以是轮到我了吗!维尔托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怒视着身边的两个小冤家。
维泰博家的老三,奥迪乌尔、老幺哈卡。
哈卡今年才四岁,还可以当他什么都不懂,可十岁的奥迪乌尔不一样。
这家伙,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哥哥,你醒啦?」
「哥哥大人,你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