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噗、你这把年纪……噗哈、还被关起来了?」
维尔托结结巴巴地说完了整句话,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是谁刚刚才对我夸下海口,说自己是我唯一可以依赖的哥哥,结果现在听完我的遭遇,笑成这幅模样!看着他强忍着笑的样子,我十分郑重地压低了声音向他警告道。
「维尔托尼亚,趁我还没有要动手打死你之前,不準再笑了。」
没想到这货听完我的警告后,反倒笑得更大声了。听着他几乎快笑岔气的声音,我人生第一次这么想勒断他的脖子。
我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说出来的!
维尔托都快笑到地上去了,我的眼睛里冒出了火光。我用脚踢着维尔托发泄着心中的不满,一旁的圣塞认真地问起来。
「理由是什么?」
「禁止恋爱!」
「啊?!」
圣塞瞬间呆住了。
维尔托笑得更大声了,他不住地用手捶地,笑得满地打滚,我觉得我内心的怒火在燃烧。
果然还是圣塞最好,姐姐为你自豪。如果我能平安无事地活到去参加下一次派对,我一定要跟贵族小姐们好好夸一下我们家圣塞。
当然,最重要的是好好骂一骂维尔托。
就连站在窗边的西图,都忍不住咂舌。
「陛下也真是,居然能为这种理由,就把这么大的女儿给关起来。」
「我就说嘛!!」
对呀,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终于找到了知音,我由于太激动,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没错!我想说的就是这个呀!我已经长大了!不是,之前我也不是小孩啊,你知道我的精神年龄有多大吗?凯特尔到底要管制我到什么时候!
「我都快被气疯了,偏偏这个快让我疯掉的人正是自己的爸爸,我又不能明目张胆跟他对着干!啊啊,我要疯了!」
我扶着脑袋开始了哀嚎,圣塞和西图也小心翼翼地离开了我身边。
他们与我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次面对我的歇斯底里,他们总能躲避地游刃有余。虽然我一直以高贵优雅示人,可在他们面前,多邪恶的事情我都做过,所以现在看到发疯的我,他们也是唯恐避之不及。
揪了半天的头髮,我又瘫倒在沙发上喘着粗气。不管我怎么想,也想不出什么能打破这个困境的好办法。
「我应该去学剑的。」
「有这么多人保护你,你还学剑做什么?」
听到我最后一丝叹息,西图皱起了眉头。我不紧不慢地拢起了,哀嚎时被自己揪乱的头髮。
「至少我能拿着剑去找爸爸决斗啊。不,是不是乾脆自残比较好?啊,就算威胁成功了,我爸爸也会受伤的啊。我爸爸那个人,可比看起来要敏感多了。」
「敏感,也是仅限于跟你有关的事吧。」
西图耸了耸肩膀。
这时,侍女们已经满脸惊惧地跑来整理我的头髮了。又没有多少人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过就算没有人看到,贵为一国公主披头散髮地到处走总是不太好的。
我深深呼出了一口气,一旁的圣塞也慢慢地点头。
「也是,管其他人作什么?」
「也就是你,才能用那种办法让陛下束手就範。」
呵呵,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虽然身旁的人,都在你一言我一语地形容着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可在这种状况下,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我不是不爱我爸爸。
可也不能这样吧?
我的宫殿早就被秋星、冬月两个骑士团给团团围住了,双胞胎和西图只不过是到我房间里来履行执勤任务而已。
还有什么可说的。
望着窗外,我越发按捺不住满腔的烦躁愤怒。皇帝不用骑士团来好好的保卫国家,竟然用他们来监禁自己的女儿?这个国家要完了,肯定是完蛋了。我不禁担忧得连连叹气。
这时维尔托终于笑完了,他幽幽地站到我身后,把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
「被陛下宠爱的感觉怎么样?」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维尔托做出了我平生最美丽的笑容。
「你只管放任你的嘴皮子,想一起看看你人生的尽头在哪儿吗?」
「我知道错了,公主殿下。」
看来这货还不想死,维尔托立刻拿开了放在我肩膀上的手。
为什么非要我用威胁的方式,才能和这个人沟通呢?
我不忘再狠狠瞪维尔托一眼,转头继续哀叹我凄苦的人生。
「我居然被关幽闭了,可我明明什么错都没有啊!」
要是我犯了什么罪被关,倒还有情可原。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我一直都在为这个国家的和平安定不懈努力,只是偶尔抱怨下而已,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是我!在爸爸每次大闹的时候去阻拦!费尔德提出新政策的时候,第一个举手赞成!
我为了这个国家捨生取义到了这种地步,你们这样对我真的合适吗?!越想越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我环着胸坐在那里直喘粗气。
维尔托走到了圣塞身边,突然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
「不过,只因为你和那个斐济齐亚的皇帝关係亲密,就把你关起来,那你跟我们岂不是要绝交才行吗?」
可悲的家伙。
我理所当然地反问。
「你是男人吗?」
「……」
三人瞬间沉默了。维尔托认真地回答。
「我是男人啊。」
我所说的男人,可不是单指性别。他们从出生开始我们便认识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们对我来说,是谁也无法取代的哥哥和弟弟们……差不多就是那种感觉。要是我对他们有什么别的想法,那才是惊世骇俗的大新闻呢。
啊啊,光是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我居然是女人,呜呜。」
圣塞安慰着啜泣的维尔托。反正他也是假哭,圣塞居然还去安慰他,圣塞绝对是个天使。
果然还是圣塞最好了。
正打算驱逐折腾圣塞的那个坏人,阿西西正好走进了房间。
一看到阿西西,我就立刻飞奔了过去。
「阿西西!」
昨天我一回宫就被关起来了,阿西西被爸爸叫走,我们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我急忙抓住阿西西以防他逃脱,然后开始对他绝望地申诉。
「阿西西你是怎么看待现在这个状况的?很不公平对不对?皇帝了不起啊!」
阿西西为难地皱了皱眉。
「虽然这样说陛下不太好,但我觉得陛下这次的行为确实有失妥当。」
「对吧?所以……」
「不过…」
阿西西你去说说……嗯?不过?不过什么?
我还没开口求他,阿西西就把我的话打断了,为什么我的预感这么不好?
「我也希望公主殿下您能老实待着。」
「……」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祥的预感总是不会出错?
阿西西的表情很坚定,我突然觉得好凄凉。
我到底,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嫁人了!
我有说过吗?没有!
连最后一个友军阿西西也叛变了,我再也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阿西西悄悄地转移了视线,他明明白白躲避我的样子真让人火冒三丈。太过分了!阿西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啊啊啊啊,我要疯了——!」
我一抱头,圣塞和维尔托同时发出了尖叫。
「莲娜要爆发了!」
「额啊啊,大家快跑啊!」
「来呀,同归于尽啊!」
扔下咋咋呼呼的三个臭皮匠,我再次瘫倒在沙发上。阿西西看了看我的神色,竟然偷偷跑掉了。
阿西西,你也变坏了!
一定是爸爸把他叫去洗脑了,否则善良的阿西西不可能这么对我!
对,一定是因为爸爸。爸爸比他更坏!
我正在心里痛快地骂着凯特尔,圣塞喝罢了茶突然又好奇地向我质问。
「不过你怎么会这么老老实实地待在宫里?按你的性格,至少应该示威啊?」
「对呀。你不想偷跑吗?」
我咬着拇指发出一声声叹息。
我不是没想过闹他个天翻地覆。
「多年来的经验告诉我,反抗我爸爸不是一件可取的事,最后吃亏的肯定是我。」
「……」
他们三个人突然同时哑然失声,并向我投来了同情的目光,不过我没力气管他们了。
小的时候闹一闹还是挺有效果的。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的爸爸现在也进步了。现在我再闹,怕是不会有什么效果了。果然小孩子的魅力是无法阻挡的。我得找找其他的对应策才行……
没错。
我也该放大招了。
「跟我爸爸耍小手段一点用都没用,与其小打小闹,还不如干件大事。」
维尔托天真烂漫地插嘴。
「莲娜,你要跟男人办大事了吗?」
「谁要办那种大事?!」
「啊、啊、啊!救命啊!」
为什么想要跟这小子沟通只能用拳头。
维尔托捂着红肿的脸跑掉了。我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情追着他打,随他去好了。我又瘫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这些年我忍得够辛苦了,这回一定要玩个大的!」
我的觉悟得到了西图的无限感叹。
「那些说奥格利公主娴静优雅的人,都应该好好去反省一下。」
「光反省怎么够?应该罚款。」
「没错。散播谣言罪!」
混……!
我正考虑该怎么同时打死维尔托和西图两个人,圣塞突然举起了手。我点点头允许发言。
「那你要做什么?有计画了吗?」
计画……
计画还没有,不过想做的事倒是有一件,是之前一直被良心拖累没有实行的事。
一想到那件事,我又忍不住想叹气了。
我深深地把自己埋进沙发里,柔软的沙发包裹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