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不怎么耀眼,但是很温暖。
凯特尔傲慢地,俯视着他眼前年轻的皇帝。这位风头正盛的小皇帝,在历经磨难的凯特尔面前,渺小的像太阳下的萤火虫一般。只要凯特尔有那个心,随时可以像碾死一只虫子一样杀了他,但凯特尔没有这么做。虽然他很看不惯斐济齐亚新皇帝的嚣张,可是随心所欲处置他,会牵扯进很多不必要的东西进来。事实上,在他砍掉伯希普里斯皇帝的脑袋之后,他就已经对这件事失去兴趣了。
「那我就先告辞了,期待能再次与您会面。」
哈弗尔用他那充满敌意的暗红色眼眸,毫不遮掩地直视着凯特尔。
凯特尔对此嗤之以鼻,但他并没有兴趣教这个不谙世事的小皇帝做人。他只是轻轻地嘲笑了一声,就转过身去了。
这一次,仍是由费尔德替他道别。
「希望我们今日约定的和平,明天之后也会一直持续下去。愿您一路平安。」
直接叫他滚蛋就是了,说什么废话。
虽然凯特尔有些心烦意乱,不过他还是忍了下来,为了早点把这个碍眼的小鬼送走。
自己的女儿,居然与这种人闹绯闻!
他很想找出散播谣言的混蛋,立刻拧断他的脖子。虽然他不希望女儿嫁给任何人,但若一个要给女儿选一个丈夫,也起码得是像自己这种程度的人物才行。
就算是拥有全世界的家伙,他也不想把女儿交给他,更何况是哈弗尔这种人,居然敢妄想得到他的女儿!
「感谢陛下以及奥格利的款待,我这就要离开了。」
凯特尔居然一直没有注意到,眼前还有一位女子,这位女子向他施了一礼。
勒依拉?不,是叫伊格利斯吧。
凯特尔只是偶尔见她和莲娜在一起过,他依稀记得,那个时候,这位女子满脸都是紧张的神色。
据说莲娜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这孩子一直很担心他会对这个女人做什么。如果凯特尔真有这种想法,恐怕这个女人早就没命了。总之凯特尔不喜欢这种女人。
「拜别陛下。」
斐济齐亚的人终于走了。
冗长又无聊的会谈,也终于结束了。见斐济齐亚的使节团动身,凯特尔马上转过身去。
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是该怎么哄那个大概已经怒火冲天的女儿殿下。这时他还不知道,他那个宝贵的女儿已经混在使节团里逃出宫去了。
凯特尔到达弗洛格宫,时间已经是日落之后的傍晚了。正好是吃晚饭的时间,可以趁着女儿殿下吃完好吃的,心情愉快的时候好好去哄一哄。
可迎接皇帝到来的,只有一间没有主人的空房间。
「我的女儿殿下,去了哪里?」
凯特尔突然,有一种不祥预感涌上心头。每当他有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总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弗洛格宫的侍女们被他的质问吓得瑟瑟发抖,凯特尔很清楚,他身上正散发着常人无法承受的可怕杀气,可他没打算停下来。
「去洗澡了吗?还是去散步了?」
他给了她们解释的机会,可侍女们像是哑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着被自己的杀气吓得瑟瑟发抖的可怜的侍女们,凯特尔强忍下了缓缓上升的怒气。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了出来,在这一吸一呼中,他试图找回一丝镇定。
然而没什么效果。最终凯特尔还是爆发了。他开始扔随手抓到的东西,不管是什么。
「啊啊啊!」
「陛下!」
伴随着尖锐的惨叫,整个房间里充斥着东西破碎的声音。只要触手可及的东西,凯特尔统统抓起来扔掉了,一场暴动之后凯特尔才恢複了一点理智。
「陛下!」
其他的侍女纷纷逃窜,只有莎莲娜迎了上来。他真想把莎莲娜那条能说会道的舌头割下来,可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遏制了他的冲动。
「我的女儿殿下去了哪里,掌事侍女?」
虽然他大概已经猜到了,不过他还需要确认。
弗洛格宫明明已经,被秋星和冬月两个骑士团给团团围住了。那群没用的骑士,回去一定要把他们通通革职。凯特尔一边想着,一边慢慢缓和了自己的呼吸。
莎莲娜这才幽幽地开口回答。
「公主殿下不在宫里。」
「那她去哪儿了?」
莎莲娜没有回答凯特尔的质问。
唰……
凯特尔用瞬间召唤而出的剑,抵住了莎莲娜的脖子。只要她的嘴里吐出半点谎言,凯特尔就会砍了她。可莎莲娜似乎早已预料到这种状况,表情淡漠得毫不波澜。
而凯特尔恰恰看不惯这一点。
「公主殿下出宫去了。」
「啊啊……!」
几乎同时响起的尖叫,足已解释现在的状况。轻轻一挥的剑锋割掉的是莎莲娜的头髮。虽然还不能砍了她,但也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凯特尔一扬手,唤来了随行的侍从。
「在这宫里的人,全部处以死刑。」
我让你们做的是照顾和保护我的女儿,不是让你们帮她逃到我的视野之外。
凯特尔怒从中烧的愤怒表情,让侍从们不禁慌乱起来。不管怎么说,将亚莉莲娜的近身侍女处以死刑这种命令,不得不让人感到为难。
凯特尔下了命令,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直到被莎莲娜叫住。
「陛下。」
换成是别人大概就被无视了,但莎莲娜至少是救命恩人的女人,凯特尔打算给她最后的机会。可他一转头,莎莲娜从怀里掏出了什么,递到凯特尔手上。
凯特尔满脸不悦,一把抢过了纸条。打开一看。这封书信上用熟悉的字体,写下了下面这一段内容:
陛下,小女愚钝,竟被外面的空气恶魔般的甜美所诱惑,为亲眼领略这大好河山,决议动身远行。若为陛下所知,必龙颜大怒,小女不能成行,无奈不辞而别,望陛下见谅。
您的女儿拜上。
ps:如果我宫里的人有谁不干了,哪里不舒服,或者身体哪个部分不见了,那我再也不回来了。
也不准你把他们关起来!
要不然我会讨厌爸爸的!再也不跟爸爸说话了!
「……」
他现在读到的这些,到底是什么换七八糟的东西。
凯特尔抬头看向莎莲娜,可莎莲娜本人似乎也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凯特尔。他现在的心情,只想把他现在看到的所有人和事物全都撕掉,可手上这封书信却阻止了他的冲动。
该死!
「……死刑就免了。」
像等待屠宰的动物一样,聚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侍女们惊得抬起头,连她们这个懦弱的样子都让凯特尔觉得不快,立刻回过头去。
可他也没打算就此退缩。
「立刻关闭皇城,封锁国境。」
要是费尔德听到这个命令,一定会飞过来检查他的脑子,不过他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他现在一心只想着,怎样才能儘快把女儿殿下找回来。
没有看到阿西西,应该是跟着莲娜一起去了。那事情就简单了。
「去把维泰博家的双胞胎,和格林西图都抓来。」
「是,陛下。」
至少比刚才的命令好办多了,侍从立刻低头领命。
封锁皇城已经有一天了,凯特尔的耐心已经见底了。忍了又忍,凯特尔终于明白,自己是一个多么急性子的人。
「那你也不能连国境都封锁了呀!你这个疯子!」
半夜被急报惊醒的费尔德立刻飞奔到宫里,跑到凯特尔面前不住地唠叨起来。整整用了一天的时间来软磨硬泡的他,本来还是好声好气的央求着,可凯特尔干坐着没有给他任何反应,让他忍不住冒出几句髒话,到最后乾脆光明正大地骂起来了。
「应该还没离开奥格利吧?」
「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就算动员再多的人力,要翻遍奥格利境内也要花半年以上的时间。奥格利实在是一个地域辽阔的大国。
但凯特尔可没有耐心,能等那么长时间。
甚至不知道她还在不在国内,凯特尔觉得他自己根本没有耐心,能乖乖地在皇宫里等消息了。于是,凯特尔下定了决心。
「全军出征。」
女儿还是小的时候好。小时候就算整天都带着身边,也没有人会说什么。可女儿长大了,总想逃离他的手心,凯特尔对此很不满意。
最终,就这样被她逃掉了。
他觉得自己就要疯了。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女儿变回小时候,永远不让她长大。
「……啥?」
「全军出征,除了防卫首都和驻扎在国境上的军队,全部都要出征!」
皇帝的命令,让宰相一时想不起该用什么话来吐槽。
「你想干嘛?」
凯特尔回头,看着对他反问的费尔德。
「你要跟谁去打仗吗?」
不知道。
他没打算引起战争,不过以他现在的心情完全有可能做得出来。
只要能把女儿找回来,不管前方的路途有什么阻碍,他都要不惜一切刬除掉。
「你疯了吗!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干!你要做这种事先把我解僱了再去!我不干!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费尔德的反对已经是预料之中的事,凯特尔毫不在意地无视了。
「那你也来。」
「……啊?」
费尔德的罢工宣言被轻轻一撇,就被凯特尔拽住领子拉走了。
第一个目的地是艾西普,离奥格利首都最近、又属于别国的地方,而且莲娜一直很想去那个地方。
凯特尔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很好,女儿,好好藏起来吧。虽然这种捉迷藏还是第一次,不过愤怒过后,他觉得也许还不错。
不过只要被他抓住,一定会让他的女儿殿下再也不敢,做出像离家出走这种荒唐的事。
我会让你后悔的。
被奥格利突然的侵略,吓得神魂出窍的艾西普王室急忙召集了军队,但凯特尔一开始也没打算引起战争,把军队驻屯在国境之外,凯特尔带着几名随从就闯进了艾西普王宫。
此时愤怒的暴君突然登场,让艾西普国王吓得缩成一团,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虽然现在暴戾的心性已经收敛了很多,可谁也忘不了凯特尔曾经血洗整个大陆的威名。
看着这个惊慌失措到开始怀疑人生的艾西普国王,凯特尔突然觉得,之前好像也有过这种经历。
费尔德举家逃亡的时候,他还曾经带着莲娜闯进来过。没错,好像是有这么有事。
不过现在,那些都不重要。
「那、那个,敢问您有什么事?」
凯特尔傲慢地俯视着小心翼翼的艾西普国王,冷冷地吐出了一句话。
「把我女儿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