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和孩子们,只要拜託给埃辛就能轻鬆解决。若是给他们钱,恐怕又会被那个大叔抢走,斯海尔托亨博斯的国情恐怕跟奥格利不一样。所以我决定去找埃辛。
我想让他们在布鲁兹的塔里做一些简单的杂事,幸好埃辛说不是什么难事。埃辛把大婶和孩子们交到了一位圣骑士的手上,圣骑士护送他们到布鲁兹去了。
在斯海尔托境内发生了这种事,埃辛看起来有些尴尬。其实奥格利肯定也有这种事,我倒觉得没有什么可丢人的,唯一给我打击的是阿西西。
到底是因为什么,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呢?
他是觉得就算告诉了我原因,我也不会谅解他吗?我看起来很小心眼吗?
我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想法,烦躁极了。
啊,好烦啊——!一肚子的怒气无处发泄,又不能对无辜的埃辛和哈弗尔发泄我的不满。
难道我是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主人吗?每当脑海中产生这种想法,我又忍不住悲伤。
「吵架了?」
刚想回房,擦肩而过的哈弗尔把我拦了下来。
难道我的心情,全写在脸上了吗?埃辛也是,这家伙也是,怎么这么轻易就能看透我?我乾脆放弃了掩饰,深深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知道?」
「全听到了。」
看来他是听到我和维尔托的对话了。
我咬着嘴唇不说话,看到我垂头丧气的样子,哈弗尔疑惑地歪起了脑袋。
「真稀奇。」
他的语气也很稀奇,可他的语气让我好歹放鬆了一点。
「你也觉得是我做错了吗?我很过分吗?」
维尔托让我不要管,其他人好像也这么觉得,现在哈弗尔说稀奇,我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太过分了。
好吧,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就是我过分了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总之是我太过分了。
可哈弗尔没有回答是。
「不知道。」
「有点诚意好吗?」
哈弗尔没有直接否定我的做法,让我略有心安,却又不敢确信他。哈弗尔只是轻轻耸了耸肩膀。
「那要看站在谁的立场上,有人觉得过分,也有人觉得不过分。」
你当我不知道吗?
所以我现在,就在问你的想法呀,白痴。我在心里是想狠狠鄙视他一番的,可是他说的话似乎很微妙,让我有了一种被理解的感觉,总之这家伙也是个怪人。
「睡吧,别胡思乱想了。」
哈弗尔拂了一下我的头髮,就转身离开了。我的心情好像轻鬆了一点,我回头看了一眼哈弗尔。
哈弗尔刚走两步,又停下了脚步。
「你觉得,这次旅行还能持续多久?」
「应该快结束了。」
我没有丝毫迟疑就回答了他。
哈弗尔回过头,我看着他暗红色的眼睛,微微地笑了。
「我爸爸大概已经疯了。」
哈弗尔也笑了,他的嘴角不过微微上扬了一些,看起来竟然这么好看。这家伙,长得是真好。
「原来如此。」
哈弗尔点点头,接受了我的理由。想起爸爸,刚刚为止还很沉闷的心情突然一散而尽了。
啊,我也是病入膏肓了。
「晚安。」
「你也是。」
虽然互相道过了晚安,可早就已经躺到床上我还是没有睡着,干睁着眼熬到了早上。
苦恼了一整夜。
对,就像哈弗尔说的那样,也许站在阿西西的立场上看,我那么执着的追究可能是过分了,但我不会就此罢休的。我试着不带任何情感,站在第三者的立场上思考这个问题,我渐渐冷静了下来。
可是到头来,我还是想知道阿西西那么做的原因。
如果换做是前世,我一定会放任阿西西不去管,不是为了体谅他,只是我自己人小式微懒得管而已。对别人倾注越多的精力牵挂也就变得越多,所以我总是选择退避三舍。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即使别人做了什么错事,我也能以毫不知情的理由全身而退。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阿西西不仅仅是我的守护骑士,更是对我来说很重要、很信任的人。
我知道人与人之间要给予一定的私人空间,可我还是不能就这样一无所知下去。
我对阿西西了解得实在太少了,包括西西莉亚夫人的事。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这么近,可我却对他的事情知之甚少。
阿西西是我喜欢的人,越是喜欢就越是想了解,我也陷入了这个怪圈。所以我想知道,就算那是会揭开阿西西伤口的事。
也许是我任性,以关心的名义给阿西西带来了痛苦。可如果现在不问,我觉得自己也许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答案了。以阿西西的态度来看,这种事以后也极有可能会再次发生。
而我肯定,会再次向他询问这样做的原因。恐怕阿西西会依然选择沉默,我说不定又要被气到了。
不,我不能让事情变成这样。我不允许自己经历太多这种不开心的事。
「阿西西,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为什么会做那出种事吗?」
出发去布莱特之前,我最后一次进了阿西西的房间。为了说完昨天没说完的话,也是为了给至今为止,对他的做法都模稜两可的自己一个交代。
阿西西仍然保持沉默。
看着什么话都没有的他,我忍住了涌上来的眼泪。
「你乾脆连话都不跟我说了吗?以后都不说了吗?」
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埋怨,可阿西西仍旧低着头默不作声。好累,我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对一堵墙说话。
过去的经验已经充分地告诉我,如果阿西西选择不说,我也奈何不了他。虽然在别人看来,一直都是我在欺负老实地阿西西。
好吧,既然如此!
「好,那就随你的便吧!」
阿西西这才抬起了头。
看着那双美丽的绿金色眸子里映出我的影子,我使出了最强力的一招。
「从这一刻开始,罢免你守护骑士之职。」
阿西西突然瞪大了双眼。
我的良心受到了谴责,但我还是坚持把话说了下去。
「我不需要一个,不相信我的守护骑士。」
我知道我自己的举动有多么幼稚又可笑,可谁也阻止不了现在的我。
我早知道阿西西不会过多纠缠,可当我听到从阿西西嘴里说出『我知道了』这句话时,我的心中还是升起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也许是受伤,也许不是,我想发笑,却又说不出为何发笑。
就这样我和阿西西之间生出了一道墙,这道墙是由我的执拗砌成的。
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跟阿西西说过一句话。向来我都对阿西西笑脸相迎,可如今我却对他变得冰冷如霜,当然这一切,引起了除却维尔托之外所有人的不解。维尔托真是个奇葩,他对我的变化连一丝的反应都没有。我和阿西西生分成这样,他倒是劝过我要我装糊涂、得过且过,何必弄成现在这种局面。可我的性格岂是可以得过且过的人,我只是给了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暂且放过了他。事已至此,已经多说无益了。
不想阿西西了!不想!
「没想到,这么轻易就通过国境了呢。」
「没想到?哥,你看这个呀,要不是有这个能这么容易吗?」
维尔托在那里耍贫嘴,埃辛被他逗得一直笑。
只要出示可以证明奥格利人身份的证件,和类似于护照一样的邀请函,我们就轻易过了国境。虽然是敌对的国家,但毕竟来往斯海尔托亨博斯和布莱特的商人不在少数,埃辛也没有受到什么怀疑。
「我们好像,已经到首都了。」
「好小的一个国家呀。」
习惯了奥格利和斯海尔托亨博斯的广阔领土,可刚到布莱特,竟觉得这个小国看起来也蛮可爱的,相比之下我又重新领略到,奥格利和斯海尔托亨博斯领土的广阔。
这里没有了神之壁,天空中没有了那种朦胧感,视野顿时开阔。抬头就可以望见湛蓝色的天空,竟让人觉得陌生起来了。我们分明已经进入了布莱特的地界,却怎么也看不到守护布莱特的魔女的结界。
结界与神之壁,难道不是大同小异的东西吗?
「道路整修得不错嘛。」
哈弗尔也插了一句。
布莱特的道路比斯海尔托还要宽敞舒适,连村庄和村庄之间的道路,也修了车道和人行道。国家虽小,却让人不容忽视。
怪不得,这里虽然一直受着斯海尔托长达数百年的迫害,还能维持下去呢。
这里的天气倒是跟斯海尔托的天气没什么两样,不过布莱特的地理位置比斯海尔托低了很多,看来那个神之壁果然很厉害。总之,这里虽然是一个弱小的国家,但历史却比奥格利还悠久,有很多可观可叹的地方。
这里有很多职业女性,而且有不在少数的女性供职于非常专业的领域,我连在审查入境的岗位和治理城市的岗位中,都看到了女性的身影。在别的国家女性即使外出工作,大多也只是从事一些简单的服务业,这里的女性们真是让人难忘。
难道是因为整个国家由女王统治,所以才这样吗?在别国完全无法想像的事,在布莱特却显得很稀鬆平常。不过听说最近,这里也开始向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形式发展了。
「小是小了点儿,不过这样反倒更好了。」
总比地太大无法管理的好。
远远地就能看到,四处都有綉着国徽的旗子在随风飘扬。
鹿角蛋白石。
母亲留给我的吊坠上,也有这种纹样。只是那个吊坠是宝石不是蛋白石。埃辛说那可能是一种特殊的宝石。我从脖子上解下项链,突然心中生出了一丝微妙的感觉。
维尔托和埃辛一直认为我是来布莱特办事的,从他们说话的口气之间都能听得出来。
其实我要办的事,就是观光。我还不想告诉他们实话,让他们的错觉暂且多停留些时日吧。
我在内心冲动的驱使下,还是来了这里。我以为到了这儿,我就会明白自己会有这种冲动的原因,可问题是我仍然不知道。
「啊?看到城墙了,那里就是首都了吧!」
终于到了。
虽然还剩下一站,但到了布莱特,我觉得这趟旅行差不多也到头了。依照我爸爸的性子,就算他现在从什么地方冲出来,抓住我,我都不会意外。
可为什么我总是觉得项链在震动,是我的错觉吗?
难道这是手机吗?还是bb机来着?可是bb机是有声音的,所以剔除这个可能性。
喂,你好?
「这个项链,怎么一直在响?」
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事吗?没有啊。
啊,阿西西?是因为我那么对阿西西吗?
不会吧,怎么可能呢?可是我手中的项链真的一直震动个不停,好像前世来电话的样子。我骑着马向前走,还在思考项链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时维尔托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
咦,咦?
「放下武器,举手投降!」
这群士兵要干什么?我慌了。
当然惊慌的人不只是我一个。包围着我们的可怕的枪头,看起来特别锋利。
「咦?咦咦?」
这是什么情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