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自己只是沉睡了三四天,并没有很久的样子,再多也不会超过一个星期吧?
可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时间都已经过了半个月了。
我真的睡了那么久吗?
半个月啊……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半个月,十五天,两个星期零一天。
怪不得一睁开眼睛,我便觉得自己全身都酸软无力呢。
丹兰斯坦在之前曾警告过,我们一定要在七天之内睁开眼睛,可是七天过去了,我和爸爸依然没有清醒,据说那时,举国上下都陷入了极度的悲痛之中。
这也就能解释,我醒来后身边一片悲戚的气氛了。
待我们清醒的消息一经传出,前来问候的贵族和使臣们快要把皇宫吵翻了。
「宫里一定乱作一团了吧。」
「那岂止是,乱作一团就可以形容的啊……」
一琳竖起食指,煞有其事地摇了摇。
啧啧。
我扭头无视了一琳,然后看向了莎莲娜,正巧看到她正为我把葯倒进杯子里。
终于要面临这一刻了。
我立刻把脸拉了下来。
啊,又要喝那个乌漆麻黑的东西,这东西给我带来的阴影,一点都不亚于之前的噩梦。
黑漆漆的葯汁散发着浓重的味道。能包治百病,能医活死人,能让白骨长出新肉的超级补药说得就是它。无需入口,我只是看一眼,也会被它震慑住!这是太医院特地为了让我恢複元气而开的,当然这完全无关我的意志。
那个葯,至少应该是人能喝得下去的味道不是吗!怎么可以这么苦!
「就算您做出那种表情,也要把它喝完才行。」
「发发慈悲吧。」
看到我可怜兮兮的表情,莎莲娜扑哧一声笑了。
妈妈,我面临苦难你很高兴吗?
呜呜,我就知道,就算我哭,妈妈还是会面不改色笑眯眯地,站在我面前看着我把葯喝完。妈妈,你知道你这样我压力很大吗?要不是妈妈在,我怎么会好几天都乖乖地喝这个可怕的葯啊。
我的身体啊,你要争气啊!
再不恢複健康,我就要被补药给毒死了。
唯一让人觉得欣慰的是,我现在多少可以出去散散步了。
「爸爸怎么样了?」
「正在奇蹟般地迅速恢複。不过之前伤得实在太严重了,太医说可能会有后遗症。」
莎莲娜也是一脸担忧。
说不定会有后遗症,这倒是有点吓人。希望补药太严重就好。
我还在为爸爸担心,看到一琳突然举起了手。
这孩子,又怎么了?
「他可是陛下,一定会没事的!」
一琳对我爸爸有一种盲目的信任,不过我这个做女儿的,觉得她的话说得好有道理。
十五天,我为了把爸爸带回来,睡了整整十五天。
现在回想起来,好像爸爸的危在旦夕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然而其实,时间只是过了一个月而已。
我还是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醒来后的一切都实在太温暖了。
能够维持这样的和平,应该也是许多人努力的结果吧。当然,这里面一定有费尔德很大的功劳。能把国政打理得这么稳妥,都是费尔德个人的能力。我只是给了他许可,那不过是给费尔德的行动赋予了正当性而已。
「费尔德还是很忙吗?」
「嗯,我听说为了处理宰相的公务,差不多有三个星期没有回家了!」
果然小道消息还是得问一琳。她已经不做侍女那么多年了,到底是从哪儿打听到这些消息的呢?这么看来,这应该也是她的才能。
听了一琳的话,莎莲娜担忧地抚了抚我的脸颊。其实我也有点担心,最重要的是我还不知道他被革职的理由。
应该会是什么重大的理由吧。虽然我的爸爸真的很任性,不过他可一点都不愚蠢。
「阿西西,还在里檫塔的伯爵领吗?」
「双方还在对峙中呢。那个哈弗尔皇帝亲自率领军队,要不是有骑士大人,根本维持不了现在的局势。骑士大人应该,没那么快能够赶回首都。」
这一次一琳也很老实,还时不时地偷看莎莲娜的眼色。
其实,我也很在意妈妈的感受。毕竟格林西图和圣塞也在那个战场上,我的心里也不好受。莎莲娜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她的心里一定也很担心西图。
毕竟,她已经在战场上失去了丈夫。
我们能做的,只有默默地祈祷我们的武士们能够安全归来。
虽然我不觉得阿西西会输,但对方是哈弗尔,我的心情很沉重。
哈弗尔不是为了维持和平,还亲自到访过奥格利吗?我以为我们两国的关係已经很好了,原来都是我的错觉。
我以为我们两国即便不是互惠互利的关係,但至少会和平共处了。可现在这是什么状况?而且费尔德居然,对斐济奇亚的这种背叛行为,也是一副毫不意外的样子……
所有的事都是谜团,真是太让我头痛了。
啊,不管了,头疼!
「来,该喝葯了。」
最终!咚——
看到我眼前这杯漆黑的液体,我用了大概十秒钟的时间来思考,葯为什么会长成这个样子。
葯的样子看起来虽然很像可乐,但味道却像毒药。虽然我没喝过毒药,不过喝过这个之后,我想毒药大概也就是这种味道了。每次一喝完这个葯,嘴里的苦味都要残留四个小时以上,什么东西都入不了口。
我最近食慾下降,绝对是因为这个葯的问题!
「额!」
「一滴都不可以剩下,要喝完哦。」
妈妈,你怎么可以微笑着,对我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别看莎莲娜表面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别忘了她可是为了孩子的养育方式,跟凯特尔争斗了十几年的铁血女人啊。
反正都要喝的,乾脆一鼓作气。
先把鼻子捏住。
来,上吧!
「额啊啊啊!!」
今天,我依旧惨败。
这个葯的味道,根本不是我能抵抗的。
原来吃苦,也能把人折磨死。
喝是喝完了,可就算捏着鼻子,我也快被这个味道熏死了。倘若不捏着鼻子,我猜我的嗅觉一定要失灵了。呜呜,过期牛奶都比这葯的味道好很多。
「快吃这个,快点!」
一琳连忙把甜得发腻的糖果塞进我嘴里,但是这颗糖果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一想到晚上还要再喝一次这玩意儿,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额啊,不管啦,我要回去……
「快点痊癒不就好了嘛!」
「那是我自己能控制的吗?!」
「可是您确实已经好很多了呀!」
没错,我衰弱至极的身体已经好转了许多,虽然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疗养,但太医说这已经算是恢複得很快了。我唯一不满意的,就是那个葯的味道实在太惨绝人寰了。
就没有别的葯,可以代替了吗?!
莎莲娜端起我喝完的葯,默默地离开了房间。平时恨不得一刻都不离开我的妈妈,怎么在一琳来了之后,就对我不管不顾了。这可让我有点伤心了啊,虽然这也是因为她相信一琳。
「公主殿下,您知道吗?最近关于陛下的传闻,好像有点不寻常呢。」
「嗯?怎么了?」
「人们都说陛下变了好多,跟以前好像不太一样了。以前陛下全身都散发着半径500米之内,就会把人格杀勿论的杀气,不多最近那种感觉好像没有了。」
是吗?
我早就习惯了凯特尔,那种随时散发着会杀人的气质,所以对刚才一琳所说的话,竟一时间无法感同身受。
爸爸不是一直都那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