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被更强烈,更纯粹的魔所吸引。对他们来说,魔的浓密程度,以及纯度的高低就是有力者的证明。是伟大存在的证据。
放出瘴气,运魔自如,以此睥睨下位之魔。魔种指的就是这个。
兽之身拥有魔的魔兽,由妖精或魔本身创造出来的魔族。不管出身如何,他们的思想都是一样的。
——只有在更伟大者的领导下,伟大的时代才会到来。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仰视大魔,以魔人为主。因为相信这是通往幸福的道路。
这种思想的存在方式,比起人类,魔性要纯粹得多。也许这并不是知性的差异,只是它们出乎意料地坦率而已。
统制者德里格曼俯视着睥睨自己的魔兽魔族,慢悠悠地抬起手指。然后问身边的魔种。
「準备得怎么样?有不足之处,儘管说出来。我也有不周到的地方」
拥有像马一样下半身和猛兽一样上半身的魔族威尔格,用相当绅士的语言回应德里格曼。
那令人仰视的巨躯,根本无法进入人类的建筑物,但多亏天花板全部被打穿,总算能抬起头来。
「不能说没有不足。首先是士兵的人数。即使让人生孩子也要花时间,而且人不能像我们这样战斗。必须準备好用铁做的枪、剑、头盔和盾牌」
威尔格回答说,与其花功夫让人变得能用,还是增强魔族魔兽兵团比较好。
关于这一点,德里格曼完全同意。
魔族魔兽中当然也有优劣和力量的强弱。有像旁边的它那样拥有智慧的家伙,也有没有智慧的家伙。
但是,与其中最低劣的家伙相比,人还是太弱小了。
既没有保护皮肤的鳞片,也没有抓取敌人的爪牙。在德里格曼看来,脆弱到眨眼就会被毁灭。只能认为它是有缺陷的生物。
士兵搞生产倒也罢了,作为士兵使用实在是太麻烦了。无论怎么想,作为家畜生存是唯一的出路。
可,就是。德里格曼象徵性的眼睛剧烈地转动着。
然而——我们曾经被这种脆弱的生物打败过一次。让出了大地的霸权,夺走了荣耀繁华。这点绝对不能忘记。
在此基础上改正错误。德里格曼的手指微微弯曲。那个动作像是在啃咬什么。
威尔格用淡然的语言列举了自军的问题点,但也不是说不能战斗。他这样说道。
德里格曼点了点头,说。
「对了,威尔格。你熬了多久啊。知道过去的时代吗......这个问题问得不好。你见过以前的我吗?」
德里格曼用一种严肃而又像统治者的口吻说道。虽然他并不喜欢这样的措辞,但知道站在上面的人需要相应的措辞。
「不,我没见过您,统制者大人。我出生在神秘时代结束的一百年后」
是吗?德里格曼听了威尔格的话,一瞬间琢磨着该说什么。周围的魔兽和魔族们,对于自己跟随的魔性语言,怀着奇妙的紧张感等待着。
德里格曼张开了嘴。那张脸似乎有些滑稽地耷拉着。
「那我就说一件事吧。我们已经消失了很长时间,这里面有些误解也不奇怪」
德里格曼笑着继续说道。魔兽的獠牙骚动起来。到底说的是什么呢?
「听好了,我们既不是去侵略,也不是去掠夺,那种野蛮事就让人种去做好了。我们只是理所当然地回归,这才是我们的王道」
是啊。我们不像人种那样野蛮。不是粗野的存在。不会以憎恨的态度与敌人对峙。
所以用爱践踏他们吧。吞下眼泪,割开头骨吧。心怀慈悲,洗去那骯髒的文明吧。
德里格曼心中有一种确信。曾经容许人类这种物种拥有文明和智慧,哪怕只是一丁点,那也是错误。
正因为有了文明,人类才孕育出了所有的混沌,并学会了争斗。最后终于对身为主人的魔性也捅了一刀。
这是最糟糕的悲剧。德里格曼理解。他们不需要文明和智慧之类的东西。
既然如此,就让它全部毁灭吧。
首先让文字消失。接下来破坏工具的概念,没收积累的智慧。
有智慧的人连他的孩子都要根绝。留下优良的蠢人继续繁衍其种。总有一天,所有的人类,甚至王族圣者都会堕落,智慧这个词也会从他们身上消失。
那无疑是爱。为了他们的幸福的爱。反抗自己,能得到什么?又能有什么幸福?
只有遵从强大的魔性,才是这个世界的全部幸福。可怜的是,人类这种物种并没有理解这一点。
「爱他们,怜悯他们,为此——出征,酒杯里的水满出来啦」
谁也阻挡不了。说着,头髮间德里格曼的眼睛狠狠地睁大直视着。
那双眼睛指向的地方只有一个。曾经是世界的中心地,自己所有物的王座。被野蛮人夺走的荣耀。
加莱斯特王国,王都阿尔歇。大陆上最繁华的都市。朝着它,魔族魔兽的咆哮响起。
◇◆◇◆
脑袋深处一阵刺痛。隐痛就这样一直贴在颅内。心脏莫名地跳动着。视野依然模糊。
是昨晚久未喝酒喝多了的错吗?一看到锺爱的蜂蜜酒就死命喝是要不得的。违背自然的行为,就会直接摧毁人的身体。
好不容易睁开沉重的眼睛,天空还是一片黑暗。变亮还需要忍耐一阵子吶。
不行,胸口热得慌。水昨天喝光了。想着至少要咬一口烟,把手伸向胸前。
指尖突然发出烧焦的惨叫。立刻举起手臂。指尖碰到了什么发烫的东西。
定睛一看。被困意和倦怠覆盖的脑袋,不知不觉间奇妙地澄澈起来。脸颊扭到一边。
——两片戒指。被自己拿着宝剑劈成两截的那只,像有了意志般热烈沸腾。
不知道它暗示了什么。但是,绝不是好的预兆。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一种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沉重的口水从喉咙里爬了下去。该怎么办呢,还是再用宝剑把它敲碎吗?
就在开始这么想的时候,门发出嘎吱的响声。不太熟悉的声音。从那个发音可以理解是精灵的人。
——路基斯先生。抱歉。艾尔蒂斯大人在叫您。有急件。
一边点头,一边握住枕边的宝剑。宝剑也带着莫名的热度。
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