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崩塌,落在地上。
卡利娅的一击足以让人产生这样的想法。屋顶破碎,天空像被咬掉一样发出惨叫。就像银眼所展示的那样,接着扬起了黑绯。
——疯狂挣扎吧。
魔人德里格曼。那个本体不用说,还瞄準了其足下的强击。按照所言的轨道描绘而出。
因为德里格曼的原典,只要还脚踏大地就不会死亡。大地的一切支撑着他,让其生命长久。就算变成肉块也一定能活下来吧。
不死性质。魔人中或多或少都拥有这种特质的家伙,其中德里格曼是特殊的。
别的魔人所拥有的不死性质终究是假的,一旦失去了作为根源的魔力和咒文,就会死亡。说起来,与其说是不死性质,不如说是兇狠的再生能力更好。
但德里格曼的就不一样了。那家伙是毫无止境的。硬要定义的话,大地本身就是他的极限。当大地毁灭时,他的不死性质才会消失。迎来那一天是不可能了。
而且,更棘手的是一般兇恶的再生者都没有其他异端的技能。再生本身就是原典,剩下的就是历练的蛮力与跟人类一样的技术兵法。
那家伙除了再生,还有异端。正因为如此,才会被称为统制者。
因此,要想杀死德里格曼,就必须破碎大地,让他的身体飘在空中,一口气把事情解决掉。否则,就是这边被杀。
在这里消灭。一定要消灭掉。毫无疑问,敌人的战斗力是最强的。可那种事常有。在关键时刻决定胜负的不是战斗力的差距。
信息量的差异决定了胜负。所以,只要是现在这一瞬间,相信我们已经战胜了魔人。
黑绯的剑闪美丽地飞舞在空中,然后顺势穿地。瞬间,大地就像被巨躯砸在上面一样,支离破碎。
豪力无双轰暴大地的样子正是如此。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说的。再多的话也无法表达得更清楚了。
石床四散开来,轰出了一道裂缝,大地跪倒了,在那里开了一个大洞。这不是比喻。实际上,卡利娅的一击击穿了地板。
毕竟,这里是士兵们经常出入和生活的兵营。当然是通了下水道的。也有为了日常维护的通道。
只要敲碎一块石板,下面就是地道。太知道了。因为那里是我过去干过好几次打下手的地方。
地面的支柱被砸碎,失去了支撑。这样一来,魔人的脚就不得不离开地面。那个样子历历在目。
毫无疑问,是胜机。
之后只要让芙拉朵的魔术粉碎掉那具身体——这是当初的设想。于是对她们说,必须把所有的东西都準备好。
正要发出信号的瞬间。他的脸映入眼帘。仅凭这一点,就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脊背上蠕动。
那家伙的眼睛依然冷淡地瞪着周围。既没有动摇,也没有惊叹。为什么能如此冷静呢?
这样的疑问还没消除,魔人的手就被轻轻地握住了。曾见过的微弱光彩映在视野里。精灵或小妖精使用的祝福之光。
就在一瞬间之后,它发生了。
魔人用手掌握住的瞬间,本应该被打碎的大地雄壮地隆起。地壳彷彿忘记了曾经被击碎的事实,全身抖动起来,周围的一切也都沸腾起来了。要吞噬部分地道的势头般。
大地一个接一个地隆起,展现出它的身躯,按照德里格曼的手掌所示,疯狂起舞。简直停不下来了。
那是什么?
出圈了吧。这么说根本不过分。荒谬也得有个限度啊。卡利娅的强击即便在常识之外,可这简直是在情理之外了。
——在那个魔人的面前,大地扭曲,士兵被弹飞。
从老爷子副官那里听来的话,此刻在耳边迴响。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原来是这样啊。也就是老在说。理解时早已是最糟状况了。
大地似乎并不满足于扭曲的样子,新的树木也开始萌发,一个呼吸就变成了巨树。
它们像长枪一样锐利——穿过浮在空中,毫无防备的卡利娅的四肢。银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只见鲜血淌在大地上。
信息量的差异。我所不知道的,那混蛋的权能。
坏啦,最最糟糕的情况。肺部受到压迫,内脏咯吱作响。感觉到脏腑的底部出现了一块沉重的石头。失败,这个词在脑海中闪过。
怎么办?该怎么办?
现在。那混蛋已经完全落在大地上。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其他的魔性们也很快就会恢複自由吧。
当初描绘的画卷破碎一地。甚至可以说惨不忍睹。
强烈的自我厌恶在脑仁里咆哮,咬紧牙。啊,死定了。赌输了。那就只能死。但是,就算死,也不想白白死掉。
还有什么吗?
眼睛晃了晃,咬着嘴唇。黑雾散去,可以看到前方。这么说来,那混蛋还说把至宝还回去吧。至宝是什么?说的是什么?和阿尔蒂乌斯有关係吗?
我拥有的,而且和阿尔蒂乌斯有关的东西。至宝——魔具。
那是个唐突的想法。脑海中浮现出分成两片的戒指。
——曾经被称为神秘和奇蹟。连人的意志都能控制的东西。
反射性地把手放在胸前。害怕落入他人之手的魔具。一旦套入魔人的手指,会引起怎样的事态呢?连想都不敢去想。想多了还好,可直觉告诉我并非如此。
靠不住的指尖,确认了应该在那里之物的触感。
脊背一股凉意。两片之中,只找到一片。眼睛痉挛,胸口焦躁。同时,传来一个声音。
「是你打碎的吗?真是令人惊叹吶」
抬头一看,戒指的一片现正在魔人的手中。是刚才被抛到空中的时候,掉到别的什么地方了吗。这过程已经无所谓了。唯一的事实是,最糟糕的东西就在那混蛋的手里。
唾液无声地从喉咙里逆流而上。视线在周围扫动,喘了口气。好久没有呼吸似的。
魔人一步一步向这里靠近。对坐在地上的我,说。
「是你拿着吧?拿出来好了。这样就不会白白浪费了。想问的事情也够多的」
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却又有不容分说的压力。不知道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但我很清楚,这和人类发出的声音完全不同。
甚至觉得只要一句话,灵魂就会被那混蛋拽住一般。
颤抖的指尖,慢慢地伸进胸口。只见黑雾渐渐变淡。
抓起剩下的一边戒指,气喘吁吁地拿了出来。还是老样子,只要进入视野,就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那个现在,非常热。哦,原来如此。还想以前是对什么有了反应。也就是说,那是对自己的造物主有了反应。
面对戒指,魔人的眼睛微微睁大。抓起戒指,就这样。
——把那片戒指放进嘴里,一口咽了下去。
皱着脸,张开口。
「不好意思,已经消失不见了。找别人吧。只要找一个听你话的人就行了」
魔人抬起手腕,张开手掌。眼睛看似平静,可其眼角却燃烧着动摇和愤怒。啊,太好了。所谓魔人,也并不是失去了所有感情的。
一瞬间。魔人的眼珠只拽住我。一心想要杀死我,为了抓住我的头颅而举起了手臂。此时此刻,他的视线再也没有了别人。
我想要的就是这一瞬间。视野的尽头可以看到白色的头髮在晃动。
——白色的光线贯穿了德里格曼。
同时,大声喊出了应该正伺机而动的,共犯大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