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話 一個分岐點

终于，告一段落。

早晨，在波尔瓦特所给予的一间客房里，圣女玛蒂娅睫毛微微地跳动着。最近真是太忙了。

波尔瓦特的年幼公子加冕。和解与合作宣言的颁布。其他贸易协定以及今后方针的确定。

从正式的缔结到签署文书，已经好几个夜晚就这么熬过去了。玛蒂娅的表情显得非常疲惫，就算用化妆来掩盖，还是有很浓的黑眼圈。

也确实，作为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协议，可以说进展相当顺利。

这当然是因为波尔瓦特王朝这个国家已经丧失了谈判的精力。

虽不能说是全面投降，可他们还是有很多部分不得不接受加莱斯特王国的主张。为了不让这一点成为祸根，携手合作是玛蒂娅的职责。

话虽如此，不可否认在这一点上路基斯的名字也有着效力。

他亲自与魔导将军玛斯提基奥斯联手，在不为私利的情况下，完成了征伐魔性的伟业。

如果这位英雄是调停者的话，很多波尔瓦特的高级官员都不会多说什么。由于他的存在，很多部分都轻鬆完成了。

——正因为如此，玛蒂娅才会认为。再也不能让路基斯这位英雄，一直处于不稳定的位置。必须抢先其他人一步。

玛蒂娅坐在椅子上，目光扫视了下私人房间。等待的人还没有来的迹象。

久别重逢，甜美的酒沁入了唇间。脸庞微微发热。

只为了保持平静，玛蒂娅不喜欢饮酒。因为不管在什么时候，纹章教的圣女都要冷静，在算计的基础上做出判断。

而现在，觉得也可以喝点酒了。一切都很顺利。玛蒂娅的脸颊不由得上扬，回想着。

不管是在加冕仪式，还是在签字仪式上，玛蒂娅都不承认路基斯在加莱斯特王国，波尔瓦特王朝上的归属。

坚持认为，他作为两国的调停者，才能让事情推进得更圆满。

两国还是咽下了玛蒂娅的话。总而言之，这接近于承认路基斯是纹章教一边的。

于是路基斯是作为纹章教的调停人，在文件上籤了名。这真是太棒了。

——之后，无论如何也要让这一切确定下来。

这才是让世界变得圆满的必要条件。

当然，玛蒂娅知道路基斯不喜欢这样。他讨厌属于某一方，就像诅咒一样。

可是，如果这是为了他的目的，又会怎样呢。如果真的是为了路基斯，或许他也会接受吧。

期待很高。不过，要是被拒绝了，又该怎么办呢？

玛蒂娅懊恼地叹了口气，把玻璃杯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听到了声音。

「喂喂，叫人来就先喝上酒了。话还能说吧？」

「几乎没喝。你以为我会醉到不省人事吗？」

「那，没法想像」

路基斯耸了耸肩回答道，然后坐在玛蒂娅的对面。

然后像察觉到什么似的，往自己的杯子里倒酒。这是波尔瓦特王朝特有的高级酒。不会有强烈的醉意，而甜美的味道会让人心跳加速。玛蒂娅知道这种东西是他喜欢的。

玛蒂娅努力轻鬆地张开嘴唇。

「回想起来，好久没有这样两个人说话了。真是的，你的随性让我很苦恼啊」

没错，这里只有两个人。

卡利娅正在重新部署部队，而芙拉朵则负责波尔瓦特王朝的事务。公主菲洛斯还在出席反覆举行的发布宴会。

而且最重要的是，路基斯暂时摘下了芬·艾尔蒂斯的项链。今天事先说好了，谈的是政治话题。

「......就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说。是我不好。看在好结果的份上就放过我吧」

「看在好结果的份上，老是这么说，迟早会失败的」

因为路基斯爽快承认自己的错误，有些滑稽，玛蒂娅的脸舒缓了。恐怕他也知道玛蒂娅会追究这次远征的事。

拜此所致，玛蒂娅就像这样到处奔波。也证明了路基斯，在内心的某处还记得与玛蒂娅的约定——不会再做任性事情的口头约定。

路基斯夸张地点点头。

「今天不是说政治话题吗，玛蒂娅？」

不要再说下去了，路基斯举起双手。所以玛蒂娅也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改变话题。

将脑海中无数次浮现的话语，慢慢地编织出来。

「——路基斯。世界如你所愿那样。什么时候，说的呢。为了抵抗魔性，各国只能互相联合起来。不，不是说的话，而是一封信吗？」

把酒杯放在桌子上，玛蒂娅看着路基斯的脸。他「嗝」的一声有了些醉意，知道是在试探这边的样子。

「空中庭园加萨利亚，南方国家伊利萨德。东方之雄波尔瓦特王朝——虽不能说是完全的同盟，但我们针对魔性建立起了接近联盟的体制。这也是因为你活跃的体现吧」

「要说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做的，那真是活出了个样子。可并不是那样的。是士兵和我行动（的结果）」

「儘管如此」

为了不被路基斯特有的措辞所左右，玛蒂娅盖过了话语。把路基斯的话一个一个引出来。

「从这里开始就是问题。各国都想佔有你这个英雄。这点你应该知道吧。而这个联盟体制有可能会因为你一个人的意志而丧失」

「......可别糊弄人啊，玛蒂娅。是要好好表现吗？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玛蒂娅调整好嘴唇。

心脏有一种奇怪的悸动。声音回蕩在脑海中，拚命地按着嗓子不让说话。

「是的。为了做到这一点，你作为纹章教英雄的身份东奔西走是最好的」

路基斯托着下巴听着玛蒂娅的话。他动了动嘴唇，有什么要说就说吧。

玛蒂娅接过话，咽了口唾沫才开口。

「是，可在此之前，要向你道歉」

道歉。路基斯听后有些反覆，玛蒂娅轻轻地抚摸着戴在自己手指上的黄金纹章戒指。然后，看着路基斯戴着的纹章戒指。

路基斯彷彿追随着玛蒂娅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戒指。

「当加莱斯特王都陷落的时候，我强迫交换戒指作为与你的约定」

「啊，当做我不会背叛吧。还叫了记录官来」

现在回想起来都想笑。自己，居然会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

玛蒂娅摇摇头，打断了路基斯的话。

「是的，可不同的是——交换戒指，对纹章教徒来说是灵魂的交换。这是订婚誓言」

路基斯，表情一瞬间拉了下来，把酒杯放在桌子上。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从他的眼神里却可以看出其内心的混乱。

你在说什么呀？就知道会这么说。而这样的混乱，也只不过是玛蒂娅的设想而已。

玛蒂娅双手握住路基斯甩出去的手，重叠着视线，动了动嘴唇。

然后，玛蒂娅说出那番练习了不知多少次的话。两颊绯红，儘管如此还是拚命鼓起勇气说道。

「路基斯。再一次，说出——我们订婚吧。我，和你。这才是让世界安定的最佳方法」

到目前为止的对话也好，路基斯的反应也罢，玛蒂娅做出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然而，其内心却因过度的焦躁和紧张而几乎要破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