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你也跟着来吗?」
为了确认新制手甲的感觉,紧握了握拳头,卡利娅说道。
在分开城堡内与外的大门前。大门尚未关闭的前面,拉尔格·安耸了耸肩,彷彿在说不可能。
「我没有战斗能力,而且只是个嚮导,不会再做别的了。今天要利用空閑的时间去其他交易对象那里」
抱着大木桶的拉尔格多·安用小指尖指向城墙外面。
城墙外面。现在因为还是早上城门关闭而无法确认,不过那边还有另外一条街道,不,应该说是住所,总之就是那种地方吧。
能住在城墙里的终究是获得了公民权的市民。或是获得许可的商人与冒险者。除此之外的人,连越过一步都不被允许。而没有工作和技能的人,只知道伽罗亚玛利亚经济状况良好,抱着一线希望跑来寻找工作。
其结果,就是城墙附近的贫民窟。穷困,底层中的底层。无论是统治伽罗亚玛利亚的大总督,还是市民都绝不认可这些无赖的存在。人们就在那继续过着日子。一想到那种生活,就会想起以前的自己,两眼眯成一条细线。
在贫民窟里有交易对象,拉尔格·安似乎也不是一个安分的人。能从奈因丝女士的介绍这一点观察得到。
卡利娅对贫民窟应该不感兴趣吧。对拉尔格·安的话轻轻点头,边说的确挺好用,边仔细观察手甲的使用情况。告诉你,你买的东西可是最贵的。希望一句抱怨话也不要说。
「什么嘛。平民讨厌奢侈可以理解,但是不把钱花在必要的东西上已经不是节制的美德,而是吝啬的恶习。路基斯,你才是呢,买的东西都不知道有什么用」
「要反驳你卡利娅,说什么呢?武器,特别匕首的新制是很重要的。就连口嚼烟,也有不属于嗜好品的便利性。之后就是,粘着液什么的,露营时候使用得上」
对就好像在炫耀着买东西的我,彷彿在说这家伙真是没有办法一样,卡利娅故意地缩了缩肩膀。
怎么说呢,真的,难以理解。为什么这家伙,表现得好像自己是个合乎常识的人似的。
—硿……硿……硿
在这样的问答中,宣告清晨的钟声在四周迴响。同时,卫兵开始启动机关打开大门。
哗的一声 ,大量的人来往于城市内外,通透的声音拍打着耳朵。
「——久等了,也不算吧。第二道钟声还没敲响」
说着,身穿红黑色外套的女性举起了手。芙拉朵·拉·伏尔加格勒,魔术师大人本人。大衣的花纹跟她黑色的头髮和眼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稍重的装备看起来,确实是準备旅行。
然后,与之相邻,晃着金髮,慢慢地从后面跟过来。还有赫尔特·斯坦利的身姿。他的身姿,也是一副旅行者的样子。他配备了不会妨碍移动的装备,腰间还佩着一把剑。
「一切準备就绪。我发誓决不会拖你后腿」
硿……硿………。听着钟声,四人在门前聚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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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等一下。我不知道委託的常识,可把誓词作为条件,是不是有点太重了?不公平吶」
赫尔特·斯坦利的话,像泼了盆冷水一样场上瞬间沉默下来。
哈啊,就知道。就知道会这样。你就是会咬住这句话的人。太他么知道了。
誓词。是魔术师与上位存在,世界之理,以及类似物缔结重要契约时使用的词语。那是毫无疑问的誓言,是束缚魔术师的锁链,有时甚至连活着的样子也会变质的烈性葯。
所以刚才说的话没有错。倒不如说一个委託,没听说过要魔术师交换誓词的。不过,在契约上谈先例并不重要。更何况,他又不是我谈判的对象。无论是多么不公平的交易,只要谈判对象点头,就是正当的交易。
当然的。在这个世界上,有以一片麵包为条件出卖尊严的人,也有为一点钱而出卖身体的人。能得到公平的交易,不如说很少见。
「赫尔特·斯坦利,我不是在和你交易。希望谨慎不要从旁插嘴。说到底,这边可是承担着危险,懂吗?」
一边指着那锐利的表情,一边眯着眼回应。
所谓魔术师的护卫,本来谁都不想去做。他们总是喜欢欺骗,偏离人道,和魔性做交易。至少,在冒险者里如此评价非常广泛。
所以,这类人的委託即使準备多少钱,这里也不会有人点头同意。会对此点头的怪人和专职人员,在魔术师公会才有。
是的,如果魔术师要提出委託,不是去单纯的商工公会,而是去专门的公会才是最省事的方法。再怎么不懂委託方式,这种程度应该是知道的吧。然而,芙拉朵·拉·伏尔加格勒并没有採取这种方式。
「你们也是有原因的吧。不管怎么说,这条街上魔术师御用的公会也有不少。明明是这样,这个时间点还在这里不会很奇怪吗?」
毫无疑问,这是对手的弱点。为了让交涉摆脱僵局,就算不公平,也会成交。是不得不成交吧。她一定是知道了这一点才来这里的。
赫尔特·斯坦利的脸颊一瞬间,扭曲。还没咬够吗。这毅力果然了不起。啊,但是,来不及喽,救世主大人。
「——你闭嘴,斯坦利。正如他所言,这是相互承担危险的委託。我如不承担,天平就无法平衡」
芙拉朵的这番话,让人深切地感受到其决定不会改变的意志。赫尔特·斯坦利不得不听从她的话。在这次交易中,主是她,他是从。
而且,鑒于他的性格,我很清楚接下来说的话。厌恶之极,噁心到吐啦。
「那么——这样的话,请允许我同行。只是插嘴,之后装作不知道,这种事我做不到。至少,这不是一个有尊严的绅士行为」
话语不由自主地从嘴里冒了出来。我就知道,加上这种条件的话,你会提出同行的申请吧。不管是好是坏。赫尔特·斯坦利,就是这个样。就是这个样呢,救世者。
啐,何等的——厌恶之极,顶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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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海角的路程乘马车需要一天的时间。当然,去那种地方的人很少,也不可能有合乘马车。因此租了一辆马车,这是一段漫长的旅程。马车上没有什么好的记忆,可以免费乘坐却也不错。
四个人乘坐的马车虽不至于很挤,可已经是面面相觑的距离。这段旅程并不热闹,只是听着马蹄声和车轮声而已。
乍一看,这可能是件好事。一段没有争吵的旅程,人们将自己委身于自然的声音。
——不过在我看来,在胃的深处,不仅仅是胃,连肺也是,从脏腑所有的深处迸发出灼热业火般的想法。
没错。还没全部到齐。可是,看看这里的脸面。卡利娅·巴德尼克。芙拉朵·拉·伏尔加格勒。赫尔特·斯坦利。然后,我。
呃啊,唔啊。不管愿不愿意都会想起来。那段旅行,是涂满了痛苦与耻辱的旅程。被践踏于脚底的尊严,还有全身被扔于针庭的痛苦。
唾液,似乎难以咽下。一不小心,呜咽就会从心底随着感情一起涌上来。手指擦着下巴,用力咬着臼齿。
还记着呢。你们这些家伙不知道吧。而,我啊,还记着呢。
马蹄打在地面的声音,车轮轻快迴转的声音,一直迴响在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