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以大圣教之名的联合军从西方勇猛地吹响号角,纹章教和加萨利亚联军也离开了其根据地——伽罗亚玛利亚。也就是说,纹章教已经不再以伽罗亚玛利亚的城墙作为自己的盾牌了。
大圣教自不必说,对纹章教内部的人来说也是出乎意料的行动。不管怎样,伽罗亚马利亚在战争中最能发挥出自身优势的就是防卫战。
没有内部的混乱和引导,要像过去玛蒂娅攻陷伽罗亚玛利亚时一样的话,伽罗亚马利亚这座都市就没那么容易沦陷。
由此,很多人反对抛弃这种绝对的有利条件,高声喧嚣固守之策才是最好的。
但就算被那样的声音所笼罩,纹章教的圣女玛蒂娅和空中庭园加萨利亚的女王艾尔蒂斯仍然坚持要在会战中击败敌人。选择那样的因素有很多,而其中最大的因素,是双方的兵力。
纹章教单独拥有的兵力仅为八千,与加萨利亚军队合併后也仅仅只有超过一万的程度。之外就是集结些佣兵凑凑数了。
当然,如果把无法挥动长枪的老人,以及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都带上战场的话,也许数量会再稍微增加一些,但那样的人无法维持军队体面。也不可能採取遵循纪律的行动。
因此,就纹章教而言,能保证作为军队发挥机能的只有一万多人,实在是不可靠的数字。
与之相对的,大圣教数日前派出的军队数量差不多两万人。大概是己方两倍左右的兵力,为了吞食伽罗亚玛利亚或者说纹章教的势力圈,露出了兇猛的獠牙。
而且,更恶劣的是,对纹章教来说,一万这个数字无疑是倾尽全力的兵力,但对于大圣教来说,两万这个数字不过是先遣部队的兵力而已。其后还能轻易集结派出超过十万的兵力,他们此刻不过是在对纹章教瞪瞪眼睛。那么,该如何动手呢?应该先看看情况吧。
圣女玛蒂娅说,正因如此,固守是毫无意义的。若只是为了击败先遣部队,确实应该选择坚守不出。但是,之后该怎么办。后面主力队现身,任由他们包围整座伽罗亚玛利亚么?要那样都得完蛋。无计可施,最后只能将伽罗亚玛利亚当做自己的棺材。
说实话,当初玛蒂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感到非常不可思议。当然,意思是明白的,也不想去反驳。
在过去的福音战争中,纹章教选择了在伽罗亚玛利亚固守,最终走向灭亡的道路。圣女玛蒂娅最后以地下神殿作为自己的棺材,命丧黄泉。
毫无疑问,这就是在过去世界里观测到的结果。
因此,我才会认为,在这次的福音战争中,玛蒂娅应该还是会採取固守的计策,这回究竟是在哪里改变了心意,还是过去有什么不得不固守的理由呢?
不管怎么说,不选择守城的话,真是太好了。我无论如何都不想再重複曾经毁灭过一次的道路。左右是个死,还是先去探索一下可能性再去死才有意义。
「怎么样?看起来有胜算吗?」
确定了营地后,纹章教军队进入休息时,坐在大帐篷里嚼着烟草说道。
或许是因为这是为了把将官和司令聚集起来而使用的帐篷吧,挺宽敞的,甚至让心中露出某种奇怪的余裕。
可能是因为我的话,让安的脸颊抽动了一下,然后她回应了我的声音。浮现的神色似乎在告诉我,她很吃惊。
安,你能不能别用那种眼神看人,至少心态放宽些,没那么糟糕。
「路基斯大人也要出席联合会议吧。首先,我要说没有胜算,你会怎么做?」
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注视着这边的安微微地耸了耸肩。将口嚼烟压在牙上,吸了口气。
是出席联合会议没错,可那种近似凑数的出席有什么意义?
大体上,每个人都会自说自话,对此我很不习惯,怎么也理解不了。为了弄懂一句话,不得不冥思苦想好几次。那还不如酒馆和后巷里的黑话呢,乱说一通也能听懂。
另外,安说没有胜算我会怎么办,这同样也是个愚蠢问题。
「你不是那种会选择在没有胜算的战争里,白费热忱的人吧。要是没胜算,也会创造出来,我相信你是这种人」
这就是我在和一个叫拉尔格·安少女的相处时间里,对她的了解。
其姿态处处充斥着真挚,无论对待什么事情都一心一意,并且一直渴望着最优解决方案。名为安的少女,就是这样的人。
的确,曾经的她败给了大圣教。这是不争的事实。
作为圣女的玛蒂娅曝尸荒野,那身为其亲信的未来,也可以想像得到。一想到这里,我的眼睑就有些酸痛。
然而,即使迎来那样的未来,安在过程中肯定也追求过最优解决方案。在一切自己能採取的手段中,什么能导致最好的结果,什么才最行得通的。
那样的想法一定持续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我相信拉尔格·安这个少女就是那样的人。
因此,怎么也想像不到她竟然连一点胜算都没有,就盲目地奔赴战场了。那心中一定在琢磨着什么鬼主意吧。
说出如此期待时,安一下子眨眨眼,别开了视线,还眨了好几次眼皮。
那表情好像是说了什么出乎意料的话。安想了一会儿,板着脸,几次呼吸之后,嘴唇张开。
「也就是说,你自己什么都不想吗,路基斯大人?本来还打算在接下来的军事会议中问问路基斯大人的想法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最近对我是不是太强势了点。明明不久之前,还很礼貌的。
大概是对我那副睁大眼睛的样子感到满意吧,安稍微放鬆了脸颊,露出了笑容,嘴角翕动着。
「开玩笑的。当然,我不想打没有胜算的仗。正如你所说,没有胜算的话,可以改写剧本,创造出胜算——我相信只要是路基斯大人,就能做到这一点」
这句突如其来的话,我怎么也听不懂。「是在说我吗? 」轻轻举起双手,掩饰不好意思似的把视线从安身上移开。
在大帐篷中,纹章教和加萨利亚的将官们为了出席军议而开始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