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在这种地方啊」
在教会的屋顶上,我发现了仰躺着看着天空休息的鸦的身影。
在蓝天之下,在随风摇曳的晒洗衣物下面,看来鸦干活又偷懒了吧。
再说神父说的,是将衣服全部晒乾,看着放衣物的篮子已经空了,看来他还是姑且将所有衣服都晒上去了吧。
「你干活又偷懒,这次又会被安德鲁神父骂的哦」
「……」
就算我对他说话,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
他是个平常太过无口,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人。
不过虽然他什么都不说,但一直都认真地听着我说话。因此我很高兴,每次找到鸦了以后,就一不小心变成了单方面的喋喋不休。
今天我也是找到了鸦,于是我坐在了他睡觉的位置的旁边。
随着一直仰望蓝天的鸦的视线,我也同样地仰望天空。
澄澈的蓝色,浮着些许白云,能感到和缓的风流动着。
「鸦一直都看着天空呢」
「……」
「为什么要这样呢?」
「……」
不出所料,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虽然说是我早就料到的事情,但是没有回答的话还是会感到有些寂寞。
我想要和鸦看同样的风景,便也躺在了他旁边。
我远眺了天空中的云,过了不久,意想不到的是,鸦开口了。
「因为它什么都没有」
「……诶?」
听到唐突的鸦的说话声,我也很高兴,脸上出现了喜悦的光芒。
但是鸦还是冷淡地没有理会我的表情,继续淡淡地说
「因为天空一直都是,什么都没有。没有那些吵杂的众人,也没有闭塞的障碍,这片地上的任何烦恼忧愁没有任何一样是存在于天空的,蓝色的,美丽的『零』,所以我才会一直看着它」
鸦说的话,我并不是很理解。
就算这样,我还是理解了鸦很喜欢仰望天空这件事。
鸦稍微陷入了沉默,然后又很少见地向我问道。
「……为什么,利兹会一直找我来说话呢」
「你问为什么……」
我稍稍考虑以后,终于将自己想到的答案说出。
「因为我想和鸦变成好朋友」
「……」
听到我这个答案的鸦,用有些困扰的脸色看着我。
因为被鸦搭话感到很高兴,所以我又单方面地啰嗦起来。
「我呢……别看这样,我原来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哦」
我一边仰望着天空,一边开始追溯起自己久远的过去的记忆。
「有一天,父亲的工作出了一些麻烦,我的家人都被黑手党追杀,父母在我的眼前被杀害,而我自己也被卖到了别国的妓院。但是H的工作还是没有做,因为正好那条街上专属的医生正在招收助手,所以偶然之中僱佣了我。我靠着帮这些黑医进行违法手术,在那条地狱一样的街道中生活了下来」
「……」
鸦什么都没说,但是我还是明白他正在听我说话。
我继续说。
「……被安德鲁神父带来这里,来到这个教会之前,我都是孤身一人的。能和年龄相仿的孩子搞好关係,从来就没有过。正因为如此,我才想和其他的孩子还有鸦说话,我觉得这样真的很开心,怎么说才好呢……就好像是有血脉联繫起来的家人一样温暖。感觉这里是自己的依靠这样的感觉。现在,我就有这种安心感」
「……家人」
鸦好像颇有感慨的,望着天空说出这一句话。
「……要说一个人的话,果然就是所谓的孤独吧?」
鸦向我抛出奇妙的问题。
「应该不算是孤独吧,鸦一个人的时候,没有感觉到有些寂寞么?」
「……」
鸦再次陷入沉默,然后,明确地说。
「……以前,从安德鲁神父那里听来了一句话」
「什么?」
「……将天空想成是家人吧,他这样说」
「……?」
没有顾忌我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他还是淡淡地说。
「……如果说自己谁都无法相信的话,就试试不相信任何人而活下去,不依靠任何人,也不会让任何人进入自己的心。就以这样一个人活下去就好,如果这时候感觉到孤独的话,就仰望天空,将天空当做家人。天空是不论何处,你都可以看到的东西,只要有天空,你在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是孤独的……就是这样奇妙的话哦」
「……」
「只要有家人的话,就不会孤独。安德鲁神父这样说了,所以我将天空当做家人。但是还是很奇怪……我的心,犹如以前一样空虚」
仰望天空的鸦的眼神有些悲伤,他稍稍眯起了眼睛。
「当我懂事的时候,就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存在,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的谁。我所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都没有,我从一开始就是不存在于任何地方的,毫无变化的『零』」
鸦的独白还在继续。
「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无偿的爱,但是如果有家人这种东西存在的话……一无所有的我,也可以被谁所爱么」
我这个时候,第一次知道了鸦的心境。
我看着鸦的侧脸,想到了一个想法。
「吶,鸦」
「?」
「从今天开始,我叫你哥哥怎么样?」
「……你在说什么啊」
果然就算是鸦也对我的发言表示不解。
但是我还是下定决心,脸颊张红力说道
「没,没什么不好的吧。就算没有血缘关係,其他的孩子也会叫我姐姐,而鸦又比我要大一些吧?那我就要叫哥哥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真是的,迟钝!」
急躁的我站起身子,下意识地逼近了躺着的鸦的身子。
「不光是天空,我,我们也要做你的『家人』啊」
「……」
鸦还是一如既往地无表情,但是好像有些呆住了。
明明是自己说出来的,但是感觉有些害羞的自己低下了头。
他呆了一会儿以后——微笑了。
这是鸦来教会以来,我第一次看到他笑。
是不是因为表情一直僵硬着不习惯笑呢,他的笑容有些生硬,但是这个笑容让我感到非常高
兴,我也相视一笑。
■■■
阿德拉梅莱克巨大的身体朝空中跳起,像是要将我压垮。
我为了躲避从头上降下的怪物,尽全力往后跳。
刚刚我还站着的空间,已经被阿德拉梅莱克压住。
看来是和巨大的身体相符的重量吧,阿德拉梅莱克着地的地面已经形成了严重的凹陷。伴随着沉重的响声。
「动作太单调了呢」
阿德拉梅莱克的攻击完毕没有多久,椚木已经从侧面接近了我。
他将自己腰间挂着的一把弯刀拉出来,从上往下向我劈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用手上的罗慕路斯之枪迎战。
椚木的刀和罗慕路斯之枪激烈地碰撞,冲击回蕩在我手中,椚木的一击比我想像的要沉重,我被架着的刀弹开,差点就将罗慕路斯之枪鬆开了,不过我还是全力抓住。
我连忙再次架起长枪,和椚木对峙。
「……唔」
椚木好像有些感慨地捋着自己的鬍子。
「剑术的话是门外汉的水準,动作也很单调,明显是没有接受过什么近战格斗训练的样子。真是的,本来还对不屈之人有多么强大感到好奇的,没有达到我的预期真是失望了,这样也不需要阿德拉梅莱克的活跃了」
椚木叹息着,用一脸兇恶的表情盯着我。
「——那我就来单方面地虐杀你,达到享乐的目的吧」
椚木将腰间另外一把刀拔出。
他架起双刀,正面朝我突进过来。
我为了拚命阻挡椚木的攻击,全神贯注与他的动作。
想着能够追着椚木的动作——还是太快了!
「咕!」
我用枪的枪身挡住从中间横劈过来的弯刀。
千钧一髮之际,从另外一个方向又砍来了另外一把刀。
我躲闪着身体,避开椚木的第二次攻击
「反应如果迟了的话——是会死的哦?」
在我迴避了两次的攻击之后,椚木第一击使用的刀已经摆成了下端持刀,他毫不留情地将刀从我身下斩来,我连用枪挡住的余裕都没有,只是后退想要避开。
但是我没有完全躲开,椚木挥舞的刀,锐利地砍到了我的左肩。
「嘎!」
我吐出短暂的呻吟。
在闪避了刀刃之后,我从胸口到左肩被刀刃砍伤,被切开的衣服裸露出了肌肤,从中流出了滚烫的血。
我押着流血的肩头,踉跄起来。
椚木冷冰冰地看着我这幅狼狈的样子,说道。
「……嚯,刚刚那一下我可是抱着杀了你的心态看下去的,还能躲开致命伤么。看来你的反射神经比常人要优越呢」
椚木舔舐嘴唇,露出了一个卑劣的笑容。
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感叹着亏自己能够躲过刚刚椚木的那一击。
恐怕这只是运气好而已,如果椚木还对我追击的话,我一定已经被秒杀了吧。
这个瞬间,我突然感觉……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动态视力变好了呢?
「但是还是太无聊了。就算是辜负我的期待也好,这次我们来更快活些吧」
在思索了片刻之后,椚木再次攻了过来。
又是从正面突击,这次的攻击并不是砍过来的。
而是用尖端『刺』来的。
我吓了一跳。
椚木放出的攻击,还是那么迅速——但是这次,在我眼中好像是慢动作一样。
是不是眼花了,一瞬间我有这样的疑问。但是这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