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起爆劑 Natural-Bomb

（来自十一月十日，瓦胡岛，飞火宾馆四十九层，议事记录用摄像头的影像）

这是在瓦胡岛中一间距离高档稍微差一点的宾馆房间。虽然也不是不知道有其他符合VIP身份的超高级宾馆，以及「根本就连一般客人都不知道其存在的套房」之类的设施在，但是那种地方反而有被危险分子盯上的可能。

「怎么了，在这种时候。还在到处晃悠吗？」

发出不满声音的，是名为罗紫琳·卡拉克巴尔特的女性。身份是总统辅佐。年纪三十岁出头，虽然从感觉上来看是「作为家庭教师的大姐姐的话超级优秀（各种意义）」的类型，不过却是一个曾经在全国放送的摄像机面前，面对向自己提出「关于你对于MR丑闻全身各个角落都了若指掌的说法是真的吗」这样下流问题的记者时，有着猛击其鼻樑经历的女性。幸运的是，由于给人第一印象是庇护性骚扰受害者的守护神，因此总统的支持率反而上升了。

从一本正经地穿着总统应援组织之一，某绅士服装公司拿来的定製女僕套装这一点上来看，也能理解这位女性的行动模式了吧。

一名携带录像机的秘书，面对她的提问直率地回答道。

「因为将工作中的谈话内容记录下来是我的义务。」

「是么，那辛苦了。」

一个人横卧在三人沙发上，罗紫琳拿起了一本经济杂誌。特辑的标题是《改变美国的100个重要人物》。她扫过与车王·弗拉克·凯特曼、媒体王·欧雷·布鲁沙克、摇滚巨星·德古拉斯·哈德贝尔等等名字相关联的记录，眯起了眼睛。

「……改变美国的人物中没有总统，果然是有问题的呢。」

「辅佐官。让我们进入正题吧。」

「明知是令人郁闷的事情，真不想拖到后面啊。」

罗紫琳躺在沙发上，将杂誌扔了出去。

她保持这个姿态，视线朝着房间的墙壁那边望去。

「司令官，找到总统了吗？」

「没、没有。虽然我们已经竭尽全力搜索了。」

「即使出动海军还是那么困难吗？」

「总统的GPS被发现在会场附近的垃圾箱中。不知为何居然放在一个扎上口的避孕套里，现在，暗号分析组正在解析这是否可能是什么讯息……」

「那不过是单纯的幽默罢了。」

罗紫琳用单手扶住额头。

虽然她很恼火，但是也不是沖着这种不着调的行为。

「说起来，那个笨蛋。居然用避孕套！总统带着这种东西被教会团体知道的话又要引发骚动了！」

「出动特工怎么样？当然我们也会儘力寻找，但是这种事情果然还是不能缺少专业人员……」

「司令官，海军司令官。如果是感慨人手不足也就算了，可不要害怕自己将一手承担突发事件的责任啊。话说回来，我们为什么要越过本来的限制，要求你的帮助。我想应该说明过了吧。」

罗紫琳伸手够向桌上的大酒杯，忽然想起摄像机正在工作，于是她的手又朝薄荷口香糖那边移去。

「那些家伙很奇怪。」

「……」

虽然很平静，却是带有强烈意义的言语。

司令官自然而然地选择了沉默。

罗紫琳继续说道。

「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是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已。但是没有捕捉到其真实身份。这和单纯的收买与胁迫不同。不是设定个黑名单隔离起来就能解决问题的。真的，简直像是突然被恶魔附体一般，一下子就转换成合众国敌人似的。」

如果敌对因素只是以「黑幕」为中心扩大的话，那么只要单方面的将危险人物隔离开来，就可能阻止「扩大」。可是，在宛如不可视的恶魔似的东西配合着「黑幕」的意图有选择的操控人类情况下，这样的隔离对策已经变得没有任何意义。不要说阻止「黑幕」本身，就连根本的安全都无法确保。

「黑幕」到底是利用怎样的手法来操纵人，也不清楚。

就罗紫琳她们所见，应该是有某种「容易被人操纵的体质」存在。只要远离哪怕有一次被操纵迹象的人，就可以确保安全了。但是就连这个都没有确保肯定可行的自信。

「上院也好下院也好……嘛，将近一半变得奇怪了吧？这就跟在水面下扩散开来一样。就连你们所属的，军队体制也包含在内了。」

「听，听说是这么回事，不过却没有什么真实感……」

「我也是半斤八两。虽然是亲眼所见但是却无法相信。但确实发生了。幸运的是，目前确认的受害者还只是美国国内的相关人员。这也是同澳大利亚军队一起进行战后处理的你与几支部队能够逃过一劫的原因。」

虽然这么说，但是实际上如前面所说，罗紫琳·卡拉克巴尔特对于超自然这种东西并不是很清楚。也不过是有着「同学园都市进行超能力开发」所不同的存在这样的认识而已。

关于这点，恐怕逃亡中的总统也是一样吧。

关于在第三次世界大战中产生的「无法解答现象」，虽然出动了好几批分析组，但是却并没有得到令人满意的结论。

因此，虽然她目击到了在白宫发生的明明白白的异常事态，却只能用圆滑暧昧的词语来进行描述了。

「那，那么，果然还是」

「我们到现在还没出事只不过是运气好而已。但是，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幸运有必要进行调查。最糟糕的，是很可能刚踏出外面一步就被控制——这样的情况了。实际上，「世界警察」面临被『蚕食』的状态。别说政府职能，就连这一带走动的老人和孩子都有突然间开枪乱扫的可能性。就是说全国国民都面临兼任受害者与加害者双重身份的风险。如果不快点调查出现这种超自然现象的条件，阻止『黑幕』入侵的话，恐怕连核武器发射编码都可能被夺走。」

「总统，一个人行动的原因也是……？」

「估计吧。认识到事态后，就开始考虑以个人的力量如何应对国家危机这种愚蠢事情了吧。如果在美国本土搞事，立刻就会被包围的。因此刻意来到影响力较低的这里，然后搬出一副傀儡的样子。如果是远离本土的岛屿，国家的『影响』也就没有覆盖的那么广泛了吧。……实际的规则什么的应该也不可能有人知道。」

「那，那么说的话」

司令官擦了擦脸上的汗，

「追蹤总统的我们的行动，不是反而会把他逼上绝路吗？如果他有什么胜算的话……」

「你说这话发自真心吗？」

罗紫琳下意识用锐利的眼光瞪向他，随即察觉到对方的胆怯，便又尝试着缓和了神情。

「不论有什么理由，不管有怎样危险的情况，都必须要让总统能起到光天化日之下应有的责任。试着把他下落不明的消息传到外界去吧。如果被认为失去职责执行能力，那么就将权力移交给副总统。……如今如果有『那个』的话，立即就能解决掉。不过这依然不是可以安心的状态。」

接着，她小声低语道，

「副总统，已经变得奇怪了。虽然他并没有犯下罪过，虽然他自身也能看出想要协助我们的举动，但是在拥有『被黑幕利用的体质』这样的可能性前提下，将白宫的办公室让给他将面临巨大的风险。」

这件事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通过正体不明的「某人」之手，夺取世界之超级大国这种事，哪怕是玩笑也不能随便乱说。

「（……嘛，万幸的是如刚才所言，总统手中有那个在啊。）」

私语过后，罗紫琳这样说道。

「不管怎样要找到总统。在被副总统，以及侵蚀包括他在内的那帮政治家们的黑幕知晓之前。」

没有继续看着礼节性敬礼的司令官那边，罗紫琳面露咀嚼着苦虫（日语里所说的一种越嚼越苦的虫子」）的神色，陷入了沉思。

「（不管怎样，这种职能上的欠缺，恐怕不是行蹤不明能解释的。比如说用总统面部中了铅弹之类的借口来弥补不足的条件如何呢。）」

（来自十一月十日，瓦胡岛，DEERMYCAR·瓦胡分店，车载摄像机的影像）

罗伯特·卡采。

单手提着银色公文包的美国总统，朝着汽车出租店挪步而去。

在付款的柜檯，他对年轻的女店员说道。

「什么车都好，给我辆便宜的。嗯嗯，电动汽车给人印象不错啥的，罗紫琳那家伙还真是啰嗦啊。嘛，汽油或者氚气啥的怎样都好了，不过刚车震过的车子就算了。就算用酒精擦过还是有股味儿。」

「总觉得你是个很自大的大叔呢。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总统啊！作为一个支持这个国家的民众，麻烦你至少看一下早间新闻吧！！」

「什么啊，名人模仿秀的艺人吗？能给我表演下不？WE SAVE WORLD什么的。」

「……那些都无所谓了，赶紧把钥匙给我。」

罗伯特掏出皱巴巴的钞票扔在柜檯上，然后接过钥匙。他穿过混杂停放的两人用汽车的车列间，然后发现了那辆格外破旧的敞篷车。

下意识就想往车子轮胎上踹一脚的罗伯特，总算是想到这是支持自己的那家汽车公司的商品止住了冲动，打开车门。

就在他插钥匙时，年轻的女店员从他后面追了过来。

「糟糕糟糕，手续上出错了！喂大明星，为了做确认还必要输入驾照信息后才能把车子借给你啊。」

「社保号码不行吗？」

「驾照。」

「……真麻烦。下次要提个新法案出来吗？」

罗伯特嘀嘀咕咕地，从钱包中取出一张卡片。女店员则拿过来了一个类似于手机钱包功能的读取机。

罗伯特·卡采将驾照放到机器上。在确认其中的IC卡信息读取完毕后，年轻的女店员满意地点点头，

「好了好了。名字是罗伯特……罗伯特·卡采。住址是，白，白宫？喂，喂，这个是不是有点，喂！！」（阿三：这种康熙微服私访记最后身份曝光一样的赶脚是怎么回事）

「已经可以了吧嘿嘿。」

「你连名字都改了啊！？还真让我见识到用白宫做公寓名字的呢！而且还清楚地写着华盛顿D.C！还真是全身心投入的模仿秀艺人啊！！」

「你到死都给我这么想吧！！唔哇啊啊啊啊！！」（阿三：果然不是天朝……）

发动汽车泪奔而去的现任总统。目送他而去的那位女店员嘴里模仿着的「WE SAVE WORLD」，简直就是把他当成傻逼了。

从计程车公司的用地出去后，罗伯特一边单手操纵方向盘，另一只手则打开了放在副驾驶席的公文包。严格地说，是盒状的电脑。他将里面放着的电线，同汽车导航用的器材联繫到了一起。

最高机密程序包。

在所有与政府关联的云系统中，用来存储总统许可权的装置。

对各部门下令以及洲际导弹的发射準备等等，用这个就可以完成。当然了，各种身份确认证明就是总统其本人了。

「……确认一下最近变得奇怪的那些家伙的近况。」

比如说，在流行性感冒传播的地区中，人们在搜索引擎里输入流行性感冒的次数就会增多。反过来想，也可以通过搜索引擎的搜索次数来调查流感的扩大情况。

罗伯特所作的和那种事情一样。

只是他调查的不是流感，而是对于奇怪的人们的目的进行预测。

对于罗伯特来说，关于那些有奇怪举动的人们是从总数量上的敌人数字增加了呢，还是按照敌人的意图来操纵那些于他们计画目的所需的人呢。这一点无法判断出来。

但是只要有人一度表现出奇怪的举动，就不得不考虑他有可能会反覆切换善恶模式了。

虽然看不见，但是却明明白白地存在着攻击。

被当做棋子一样的人们，都有着他们各自的人生。

而控制他们的某人，却通过操纵他们，去接触到只有他们才能接触的情报。如果能够找出他们到底在寻找什么，那么『真正的黑幕』的目的也就有把握知晓了。

他在最高机密程序包中可以浏览的机密云系统中，寻找与本来业务毫无关联的搜索结果所集中存在的位置。

罗伯特·卡采稍稍咂了咂嘴。

「……果然是保管在这个岛的上『起爆剂』吗？」

在美国国内军事研究所中开发出来的绝密装备。

根据使用方法，可能会一次性夺取数十万人性命的特殊装置。（阿三：美帝不是二战时候就已经能做到了吗。难道这么多年科技没进步？）

想到其利用方法以及夏威夷群岛的地理位置，总统自然地握紧了方向盘。

（来自于十一月十日，瓦胡岛，岩卷绿茶店，餐桌附带图形输入板终端摄像头的影像）

在距离机场很近的日本茶茶屋中，正在播放同气氛不怎么相符的足球比赛直播。只是因为大型电视台购买了球赛的播放权，提供免费观看的关係，便令周围顾客们的情绪高涨了起来。超薄电视机的框架上也贴着用厚纸板剪切製成的台词框。上面用英语写着「请为媒体王欧雷·布鲁沙克鼓掌」这样的话。

上条当麻为了不让周围的嘈杂声干扰而一直留意着手机，接着收到了芭德薇那边的联络。手机开启了免提模式，因此滨面与黑夜也都能听见了。

对上条来说现在本应是考虑给茵蒂克斯带什么纪念品（仅限食物）才好的时候，不过芭德薇的话却令事件的火药味提升了700%的关係，也就没有心思考虑这些了。

顺便说下黑夜因为上条的突然出现而显得萎靡，而滨面看着这样的黑夜咕咕地笑的发抖。

「灰姑娘被杀的结果，就是将混杂在人群中的格雷姆林的其他魔法师给成功引出来了。新出来的应该是操纵人类的魔法师类型。这一类的家伙如字面所说，并不将自己暴露在阳光之下。要如何将其引到聚光灯下，就是最大的胜负手了吧？」

「那我们的手段是？」

「所谓引人上钩的时间吧。」

芭德薇对着电话似乎很开心地说道。

「这种魔法师首先不可能只操纵一个人。而操纵人数越多，那么战斗力也就越强了。这一点你最好认为对方会对普通人出手。可能是拥有把身边要处理的事情悉数交给傀儡完成的华丽技能的对手。不敢站在众矢之的的位置，恐怕也是因为对于力量不足的自卑感吧。这种自卑就用傀儡的数量去填补了。」

进一步地，她补充道，

「首先採集样本。大概找2,3个被格雷姆林操纵的无辜者吧。这样一来，从那儿对于法术进行解析，逆运算。到底满足怎样的条件才能操纵，操纵者与被害者之间是怎样联繫的。只要明白了这些那么就能找到操纵者了……按照魔法的程序，就算是直接『逆袭』也是可行的。」

「关于这一点，自然是要以对方不知道的情况下进行调查为妙吧？」

「当然。」

「如果对方在夏威夷之外呢？」

「这其中当然也包含寻找对方的所在地了。这样一来虽然会花费时间，但是也同时能够对于那个精神放鬆的笨蛋採取奇袭了。或者说，就算故意装作失败几次也没问题。那个笨蛋每次逃跑的时候都会告诉我们其新的藏身地。而每一次都将令格雷姆林的战斗力与财产受到损失。虽然期间可能那个笨蛋会被格雷姆林所责难，但是只要巧妙地给予错误的提示，那么可能会令其内部对那个笨蛋产生是不是内鬼的想法，而如果能够让他们起内讧就再好不过了。这段时间中格雷姆林的其他成员的属性也多少能有所了解的话，我们就改变『搜索对象』的目标好了。」

「……真是过火的做法呢。」

这和直接用拳头互殴，在当天就一决胜负的上条是完全不同的作战方法。

老实说，这不是一种能干脆地举手赞成的做法。

虽然如此，如果被问起那么该怎么做的话，无法做出回应却也是事实。

「我怎么做才好？」

「坐在那儿就好了。」

电话对面的芭德薇口气随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