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可以描绘梦想的自在法呢。
「大家好好听着。」
虽然是个愚不可及的问题,但我总是这么想。
「大家应该知道,明天夜里提图斯老头那伙人又会来参加宴会吧?」
恶梦……自己正是一个恶梦的旁观者。
「这一次,他们并不是为了表演街头杂技,而是为了实行一个计画。」
每次做恶梦,鲜明的感情总是会汹涌而出。
「嗯,正如大家所期待的那样。我已经跟归顺了宫宰的那位父亲的旧知交达成了协议。」
沸涌翻腾,那就是对包围着自己身边一切的,愤怒。
「也就是说,提图斯老头的同伴也是在那宫宰的地方出入。世界实在太小了。」
为了彻底打碎这种愤怒,渴望和斗志。
「迪比特那臭混蛋不是宫宰的政敌吗?我只是稍加挑拨,对方就一口答应下来了。」
还有,那比一切都更深沉灰暗的,复仇的喜悦。
「如果我的请求被通过了的话,今晚来的一伙人当中,应该混入了数名宫宰的士兵。」
或者说,是比解放和自由更巨大的,喜悦。
「至于我们的任务,大家应该知道吧?就让他们好好地享受那最后的晚餐吧。」
让内心期待不已的,过于巨大的,喜悦。
「另外,有一点请大家不要忘记。詹姆士和迪比特……都由我来杀掉。」
在恶梦之中,汹涌而出的东西,并不是苦闷。
「让他们深切体味到悲惨的末路和荣华富贵的终点,然后再嘲笑他们。」
在恶梦之中,充满内心的感情,是喜悦。
「把污辱了我们、夺走的那一切全部挖出来之后,再嘲笑他们。」
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复仇的喜悦。
「然后,一次又一次地杀死他们。杀死之后,我们就……」
正因为如此,那才是一个恶梦。
1、 燃烧之河
在震撼了全世界的大恐慌过后的数年。
「——噢,人类啊——」
作为其震源的纽约、曼哈顿岛,在复兴政策的指导下,为了恢複过去的繁荣,以求实现
进一步的发展,现在正一步一个脚印地不断挪动着步伐。
「——我必须讚美——」
呈长条状往西北方向延伸的这个岛,被两条河流所环绕。在东边细水长流着的,是直接以含意命名的「东河」,而西边的宽阔大河,则以发现了这条河的探险家的名字命名为「哈德逊河」。
「——讚美物质和力量——」
在东河的河口,有一座花费了十六年的岁月才架成的巨大弔桥。在两端的接岸部分,各耸立着一座优雅而刚健的罗马式拱门。这就是布鲁克林大桥。
「——讚美运动和变化——」
在遮挡着正午阳光的阴云之下,在这看起来宛如中世纪城门般的石砌拱门上,有一个身披着应用了「最尖端」技术製成的礼服大衣,同时以朗朗的声音歌唱着的奇怪身影。
「——噢,人类啊——我必须祝福——」
毫不在意凛冽寒风露出笑容的「他」,并不是人类。按着礼帽的是形如火钩子般的手。在华丽的西装上面,本来应该是头部的位置上,是一个突出来的圆形测量仪錶。全身散发出铅色的火粉,在飘离身体的同时化为蒸汽往上升腾。
「改变更多的东西吧——创造更多的东西吧——」
深有感触的「他」,向着终于呈现在自己面前的世界第一近代都市——在桥的那边耸立着无数摩天大楼的曼哈顿岛,张开双臂大声呼唤道:「人类们啊,让我看看吧,那种能够彻底改变世界的力量!」
剎那间——
轰隆——青蓝色的火焰从他正下方的东河狂涌而上,不断舔舐着周围的一切,并迅速向外扩散。
「噢噢!?」
然后,火线在东河的水面上描绘出奇怪的图腾,出现了一个把整座布鲁克林大桥都包裹其中的彩霞半球状空间。在半球状的壁面上摇曳着跟火线同为青蓝色的光芒,内部的一切——桥上的车辆和人群,在河上行驶的船只和水面——都全部静止了。
那就是干涉这个世界的规律,随心所欲地引发不可思议现象的「自在法」其中之一。
暂时切断内部与周遭世界的联繫,把内部隐蔽起来的因果孤立空间。
「封绝!?」
惊讶的「他」反射性地从脚底喷射出铅色的蒸汽猛然向后退开。
在他的影子还没离开之前,脚下本来所站的位置已经被青蓝色的火焰弹连续击中,发生了爆炸。石砌的罗马式拱门在顷刻间化为齑粉,在瀰漫的尘土之中崩塌了。
「是火雾战士吗!」
「他」向着半球状空间的顶端飞起,用那测量仪錶代替眼睛俯瞰着眼下的光景。这时候,在「他」的头上——
「你好啊,『红世使徒』。」
「虽然很唐突,受死吧。」
从一个身影中传出了两个声音。呈多重漩涡状缠绕在身体周围,闪耀着光芒的奇怪文字列马上向四周迸散消失,把一直隐藏着的气息表露无遗。
站立于漂浮在空中的书上的,是一位美貌的女性。
在风中飘逸的是一头艳丽的栗色长发,包裹着那出众身材的是一套纯白色的纤细长裙。然而,所有看到她的人却只能畏怯于那充满了杀气和胁迫力的眼神。
相对应的,被称呼为「红世使徒」的「他」说道:
「从这种火焰颜色来看,你应该就是——」
他还没说完,那位女性就已经俐落地挥下了手臂。沿着她指尖划过的轨迹,青蓝色的力量喷涌而出,力量随即化成火焰,火焰随即化成无数的箭矢,破空而来。
(果然如传闻中那样,既急躁又粗暴啊。)
宛如一个穿了洞的气球一般,披着礼服大衣的纤长身体咻咻的开始下落,在追来的火焰箭矢即将要碰到他的那一瞬间,大量蒸汽从他的裤裆里以猛烈的势头喷射而出。河面上顿时宛如发生了爆炸似的充满了蒸汽,在那里面——
「噢噢,哎呦呦?」
「使徒」如同在河面上打着水漂的小石子一般,在描绘着火线图腾的东河河面上滑行。
迟了一瞬间到达的火焰箭矢尽数没入了在蒸汽的压力下发生扭曲的河面,同时发生了爆炸。
在膨胀上涌的水雾之中——
「看来你是不打算自报来头了——既然如此,就由我开始吧!」
「他」向着漂浮于封绝空间的半球形空中的火雾战士,发出了凛然的声音:「我的名字是『穿彻之洞』亚纳贝尔古!」
他所得到的回答——
「哼!」
却仅仅是对他一次又一次避开了自己攻击的咂嘴声而已。但是「使徒」亚纳贝尔古却丝毫不介意,继续说道:
「两位想必是在我们『红世』威名远播的『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阁下,以及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好手『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阁下,没错吧?」
在水雾渐渐散去之后,站在河面上,头戴礼帽身披礼服大衣的怪人,以如同演戏般的动作行了个礼,同时以测量仪錶的脸从帽沿之下窥视着上空的动静。
「是的话又怎么样!?」
直冲过来的书——马可西亚斯以刺耳的吼叫声——
站在书上面的女性——玛琼琳以燃烧着熊熊战意的怒骂声,分别作出了回应。然后,她让那本书在空中来了个紧急剎停,同时摊开了手掌。
伴随着激烈的动作出现了一片耀眼的光芒,好几十个攻击性自在法——火焰弹同时被射出。跟刚才的那两招不同,火焰并没有直接向亚纳贝尔古攻去,而是沿着四面八方的弹道四散出去。
「噢,噢噢?」
测量仪錶的头摇晃着内部的指针转了个圈,玻璃的脸面上映照出落在自己周围水面上的青蓝色光芒。
这时候,那些光球在水面上反弹了几下,然后开始滚动,留下了一条火焰的轨迹。
仅仅在几秒钟之内,水面上就形成了包围着亚纳贝尔古熊熊燃烧着的巨大火焰之壁。陷入了包围之中的「使徒」又骨碌碌地转动了一下头部,把感叹的声音化为火粉,进而变成蒸汽,吐露出来。
「哎呀哎呀,不愧是名震『红世』的自在师。这么大型的自在法,竟然能在毫无自在式构成辅助的情况下,在一瞬间内——」
玛琼琳根本没有听他说废话的打算。
「喝!」
她用力一抖,把摊开的手掌重新握紧。
火焰之壁同时作出反应,向着位于中央的亚纳贝尔古逐渐收缩。
啪喀!
响起了空气被压缩的钝重声音,接着,水面翻涌着漩涡爆裂了开来。在水蒸气里面,在整条河的中央被炸穿一个大洞,周围的水立时大量地往那里面流去。
那是从整个外周发动的、连铁块都能轻易压成粉末的巨大爆压。就算「使徒」怎么强化自己的身体也好,在这招面前也绝对不堪一击。
「啊哈——嘿——!」
俯视着在刚才的攻击下碎得七零八落的桥樑被多重的巨浪冲击拍打的样子——
「这样就上西天了,实在太嫩了点吧。」
马可西亚斯发出了粗鲁的笑声,连作为身体的书也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用脚踩着书让它安静下来后,玛琼琳用鼻子哼笑道:
「哼,就因为他气息这么强大,我才用隐蔽自在法来接近他。没想到会这么不堪一击。」
她一边说,一边打算进行「歼灭使徒」工作完成后的善后处理——「封绝内部的修复」,用手指指向仍然冒着气泡的水面——
「真是差劲的小角色——」
还没有表达完自己的感想,她就发现了。
「——啊!?」
在热量和冲击的余韵下狂乱翻涌的水面上,依然存在着「使徒」的气息!
「怎么了!?」
马可西亚斯也叫了起来。
在气息的根源处,水面迅速大面积地往上隆起,预示着即将出现的某种巨大的物体。
随着闪耀出浊紫色光芒的爆炸,「他」出现了。
(这是!)
(糟糕!)
两人连说话的时间也没有,慌忙加以闪避——然而从东河里面冒出来的那个物体,他表面上的鳞甲,以及缠绕其上的火焰,却险些擦过了书的边缘部分。
「呜!」
「呜、噢!?」
「吼噢噢噢噢噢噢噢——!!」
捲起千尺水花,伴随着抖动着獠牙的咆哮,抬起蛇一样的脑袋。那是一条宛如在恶梦中才会出现的、比铁路上的运输火车还要粗大两三倍的巨大海蛇。
那怪物具有比起外表更可怕的威胁力,在空中以猛烈的势头打着转的火雾战士非常清楚这一点。在不断旋转的视野中——
(糟糕,托卡——)
正当玛琼琳打算披上护身铠甲的火焰之衣时——
(在下面!)
马可西亚斯在四分之一秒内发出了无声的呼喊。
从这想要拉开距离的两人正下方,还有一条、两条、三条——比刚才要细一点的海蛇,正以比刚才更凌厉的速度直冲而来。
状况非常清楚。
这并不是多个「使徒」同时向自己发动袭击。这些海蛇全部都是在海面之下连为一体的。这一切都来自于同一个「使徒」——不,一个「红世魔王」。
「呜!」
焦急的玛琼琳连同书本一起扭动了一下身子,彷彿表演杂技似的,以站立的姿态避开了三条蛇身的冲刺。然后,她向着穿过自己身旁的所有蛇头髮射出火焰弹,并成功命中了。
但是,在不断发生爆炸的青蓝色火焰之中——
「嘎啊啊啊啊啊啊——!」
正前方,刚才那最先飞出来的巨大蛇头,宛如一根粗大的鞭子或是棍棒一般,逕直向着玛琼琳挥下。
啪、轰隆!
(被、摆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