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天空中的虹之翼梅利希姆,每次与她相遇时都会被一种激情所驱使。
非但不会感到厌烦,而且在每次见面时的那份感激跟感动都会积蓄起来,并逐渐扩大。
(伴随着喜悦,今天也积蓄了一些在我眼前的,你的身姿。)
他儘管向下俯视着那位女性,但却并非用鄙视性的目光来看她。飘舞着火粉的炎发和艳丽的灼眼也只能算是那充满力量和意志的容颜的一小部分,但已是那么的绚烂、那么的华丽。
(与火焰和瓦砾多么相衬的女性啊燃烧、破坏、简直就是能动的化身。)
黑色的披风加上下摆稍长的衬袄,腰带上没有佩剑,只穿了一件单衣作为铠甲。黑色的长靴上是闪闪发亮的马刺。虽说是一身看起来是一种出于实用性的简素打扮,但是从她全身散发出的是让对手感到不能与之为敌的完美姿态,有一种压倒性的尊严和存在感。
(仅仅用美丽这个词,不足以形容这个女人。)
她就是被任何一个人包括红世使徒都公认为是当代最强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玛蒂尔达圣米露。
渴望再次听到久候之人的声音,梅利希姆说道:
真没想到你会把天道宫抢来干这种事啊。没想到那有名的髓之楼阁戈比达,居然在这种时候失了手呢。
是吗?我可认为时机刚刚好啊。
玛蒂尔达一边装不知道,一边率直地开始了战斗。作为习惯,她用白瓷一般的然而充满了生命力的左手轻轻的拨弄了一下长发。在华丽地飘舞着的火粉还没消失的瞬间,就迅速有力地把手往旁边伸出。
(这就是与我面对面的姿态么。)
在这个梅利希姆所熟知的,赏心悦目的动作的结尾,还是有一个让人感到不快的东西映入了眼帘。
在伸展开的中指末根上闪闪发光的是一颗镶嵌有精心雕琢的黑宝石的指环。这就是用来表达红世的真正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意志的神器克库特斯。
指环跟戴在手背上的装饰带随着手的动作闪着光芒,而在她张开的手掌中,涌现出炽红色的火焰。火焰渐渐变成一把大剑的形状,然后被她有力地握住了。
玛蒂尔达像是在确认剑的形态那样挥了一挥,然后从上到下的轻抚了一遍,点了点头:好!在那旁边,她轻轻地举起右手,产生出同样的火焰。
这次火焰圆圆地扩展开来,固定在胳膊上。那是一个能遮挡全身大小的一个园盾。
我们要上啰,亚拉斯特尔
嗯。如同远雷一般低沉的魔神声音从克库特斯传出。
这个对话中所包含的信赖以上的某种东西,让梅利希姆的激情变成了愤怒。!!
就算是旁观者也立刻可以看出来他的态度的急剧转变,甲铁龙伊路亚尼卡看到那个样子也不由得苦笑。
(怎么好像小孩子一样。)
虽说不能马上明确判断出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但[葬式之钟]引以为豪的两翼中的右翼虹之翼梅利希姆的心,却完全被他的宿敌炎发灼眼的杀手玛蒂尔达所俘虏了。
而且,对梅利希姆来说,一直以来与宿敌之间的激烈交锋和这种心情似乎并不矛盾。就算是剑锋交错的时候也不过是他们两人他完全无视亚拉斯特尔的存在,所以说是两个人交结在一起的一种形式,他曾经这样断言过,让周围的人吃惊不小。
实际上,他是很认真地在战斗,这一点从他的一举一动就能明白地看出来,所以谁也没有对此说过半句閑话恐怕能真正理解他的心意的人就只有棺柩裁缝师亚西斯了。
(虽然我不是玛蒂尔达圣米露,但不管怎么说,这是战争。)
伊路亚尼卡留下梅利希姆,自己把巨体往下滑去。
(而且不光是那两个人,还有我们之间的战斗啊!)
厚厚的胸甲因吸气而又再次膨胀了起来。
呜嘎哈啊啊啊啊!
用尽全力发出的幕障壁,这次却并没有扩散开来。后面喷烟的动力推动着硬化的前端,那是有着最大硬度的弹头和压倒性速度的炮弹。目标当然就是站在天道宫前的玛蒂尔达。
但伊路亚尼卡的这一击,其实并不是沖着她发起的。这一击,一定
纯白的缎带
一条纯白色的缎带轻飘飘地飞舞在玛蒂尔达面前。
最初的半秒钟还在优雅地飘舞着,但是突然间,缎带呈螺旋猛烈地旋转起来,其表面的樱色自在式也开始闪闪发光。
逼近而来的幕障壁的喷进弹被捲入了缎带的螺旋之中,接着整个都被轻鬆地扭曲了前进方向。喷进弹沿着那个歪曲的方向,朝着不着边际的方向飞去,最后落在山上爆炸了。
儘管拿手的喷进弹被弹开,但伊路亚尼卡却狰狞地笑了起来。正如梅利希姆的宿敌是玛蒂尔达那样,分配给他的敌人,是在背后守护着炎发灼眼的杀手的火雾战士。他说道:
前几天受你照顾了啊,寡言和战机无双
一个女人突然背靠背地出现在玛蒂尔达的身后。
受了那么重的伤才仅仅过了五天,就已经恢複了么?
绢丝衬衫的上衣,刺绣着叶子花纹的细长裙子,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搞错了场合的盛装贵妇人。这个自然地掌握了奢华但又不落俗套的风格的女性,就是有着战机无双之美誉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接着,从她戴在额头上的镶嵌有宝石的装饰带状神器PERSONA中
贺愈礼服。传出了简短而又冷淡,但又带有一丝开玩笑口吻的话语。那正是赋予她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梦幻冠带蒂雅玛特。
抵挡住伊路亚尼卡幕障壁攻击的白色缎带是缠绕在她肩膀到elbow的装饰带的末端。若是一般的使徒或火雾战士的防御反射的自在法,幕障壁的炮弹可以将其连人一起打碎。而她却在还没有準备好战斗的时候轻鬆将其避开。
虽然,威尔艾米娜也明白他并没有使出全力。作为宿敌,双方通过确认对方战技纯熟程度就如同一种代替问候的行为,不,应该说那就是他们的问候方式。
清楚地明白这一点的玛蒂尔达,笑着问道:怎么?我们专程来到天下闻名的布罗肯要塞拜访,难道来招呼我们的就只有熟识的两个人吗?
她用灼眼毫不疏忽地一边注意着周围的状况一边说道。
清楚明白这一点的男人梅利希姆笑着答道:
我们只是负责出迎的,到时候肯定会隆重招待你们但是
同样,他也一边警戒着那女人的举动,哪怕是手指的轻轻一动,一边说道:比起这个
(梅利希姆?)
伊路亚尼卡感觉到盟友的语气里藏着一丝不安的东西。
虽然伊路亚尼卡信任着他,但是今天的战斗跟以前的小规模冲突贺局部战不同。[葬式之钟]可以说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存在的,棺柩裁缝师亚西斯的壮举实现的时刻已经近在眼前,这正是一个关乎危急存亡的关键时刻。
在山麓的两军对峙也演变成一个难以判断哪一方面更佔上风的乱战状态。不论趋势如何,从全体的形势看来,都没有任何开玩笑的余地。
(明明是这样的状况,难道他还)
果然不出所料,梅利希姆说道:那天的约定,你还记得吗?
玛蒂尔达一时间不知其所谓何事,露出了讶异的神情。
而背后与她紧贴着的威尔艾米娜的肩膀则马上僵硬起来。!
正如梅利希姆那样,她也显露出隐藏在心里的某分思念,并作出渴求。
以一种很不快的语气作出回答的,是在玛蒂尔达手指上的亚拉斯特尔。
你说的约定,就是指那句愚蠢的胡话吗。
听到只言片语也不想听到的声音,梅利希姆马上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皱起眉头。他极其讨厌介入他们之间碍事的人。而在这种人之中,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个男人。
看到他们的样子,玛蒂尔达不禁觉得可爱,噗哧的笑了。
啊啊,说起来我记得是赢的一方可以任意处置输的一方,是这样子吧?
那么,主人我也差不多该去了。
唔在天井被打穿了的首塔顶上,一个自在法正开始启动。
接受了房间中央熊熊燃烧的棺柩裁缝师亚西斯的青色火焰后,大拥炉摩洛说道:加利大人,虽然两翼那两位应该不会发生万一的情况,但是,如果万一真的有变,这里的事就拜託你了。
他全身的骨头都在急躁地嘎吱嘎吱的颤动。从华丽的礼服之中,骨头哐啷的一声掉到了天秤的大秤盘里。在骨头弹起来又再度接触地面之前,就变成了黄色的火粉在空气中薄薄地扩散开来。他散开来的身体渗透到远处贺近处的空气中,开始构筑自在法。
被他那样嘱咐的如人类般大小的蛋卵凶界卵加利,也不正经回应他,还是那副老样子,那三副颤动着的面具用敷衍的语气说道:
经常拿这个盾来面对敌人呢!代替我受了伤呢!今天会发挥多大作用呢!但是,那三个声音里却确实地包含了对他的回应。
摩洛不是用那副只有骨头的寒酸脸,而是在呼吸中掺着笑对下一个人说:琪尔诺伯格大人,我的拉比林托斯发动以后,就马上把你传送到那一边。请你尽量妥善处理
快停止你那种像临终遗言一样的口气吧,瘦牛!
黑衣白面的女人,暗之水滴琪尔诺伯格从途中打断了摩洛的话。
这个牛骨的宰相,把那种东西那种自己虽然也感觉到,但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表现得太过露骨了。
他们藏在心底的东西,就是恐惧。
亚西斯想要实现的壮举,尝试开创一个完全崭新的时代,正因为如此,他们[葬式之钟]不仅要面对火雾战士,甚至还要面对在这个世界本身所引起的反作用力贺抵抗力,甚至会被其吞噬对这样的一种避无可避的东西产生的恐惧。
与他所拥有的实力不成比例的是,摩洛异乎寻常的胆小。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比其他的任何人都更能严肃地接受这份恐惧。
跟其他的九垓天秤不同,在危急时刻能以自己的力量突破重围的强者的轻鬆心态,跟他是无缘的。他到现在为止担任的都是一些战争时期外的组织强化和弱化敌人的工作。而且,在那个方面,他还是极其有能力的无人能代替的存在。宰相大拥炉摩洛并不是作为强者,而是作为贤者而为讨伐者们恐惧的为数不多的魔王。
即使是那样的他,也会遇到无法应付的情况,正因为这样,才必须做好事前应对的準备,儘管时常保持着优势,但是却涌现出无数的敌人。
被壮大的梦想所深深吸引的他们,是决不会退让的。
这样的激烈冲突,绝不会得到平安无事的解决。
即使他们深深理解了这一点,他们还是要往前沖。
为实现亚西斯所期望的壮举,作为其必要条件的都食与小夜蹄鸟的争夺战,还有现在正进行的大战在这过程中,长久以来在一起共同作战的同辈们都被一个接一个歼灭了。因为大家都希望向前迈进,所以谁也无法阻止事态的发展。
然后到了现在,这种缺落感,与即将迎来最后阶段的壮举相呼应,要进一步加速增长起来。这并不是像预感那一类暧昧的东西,而是从过去的积蓄中获得的,时间的实感。
摩洛在害怕,并不只是胆小的表现。只是用他聪慧的头脑来把握着一切会把自己捲入其中的情况。而这种感觉,会随着胆小程度的增加而变得更为明显。
琪尔诺伯格非常讨厌那样的他。
老是比别人多一份心眼儿,多考虑一层,对可以看到结果的无能为力的事实感到害怕为什么只有他要遭受这种痛苦呢不是太可怜了吗。
所以她说出一句隐含着不要太在意这种意思的话语。
就算是一丝不苟的人,认真过了头只能让人感到厌恶。只要我们赢了就不会有任何问题。虽然她选择的用词却完全不同。
但摩洛自然是按照她所说的字面意思来理解。
确实是那样,但是
如同与他那消沉的声音相呼应一般,又一根骨头掉落下来,变化成自在法,飞散开来。琪尔诺伯格觉得这就好像是倒数着永别之前的时间似的,气得紧紧皱起了眉头。
以为那种严峻的表情是对自己的责备而惶惶不安的摩洛,终于再次转向了自己引以为傲的主人的化身那团鲜艳的青色火焰。
主人,为了不再让天道宫作出任何奇怪的举动,我要将拉比林托斯扩大成往常还要巨大的规模。我会儘可能地争取时间,但是
不需要再说了,我的宰相。
亚西斯也忍不住打断了这位爱操心的好助手的话语。
行动,要快。彷彿要把自己的声音付诸行动一样,他向鸟笼注入了更多的力量。这时蹲伏着的小夜蹄鸟身上的图纹,已经延伸到脖子上了。
在我们的壮举完成后,更需要像你这样的男人。
对于您的厚爱,我感到不胜荣幸。
声音里掺杂着一丝丝喜悦,摩洛把身体低低地曲了下去。虽然本人好像打算要鞠躬,但他已经没有可以用来弯腰的腰骨了。不仅如此,随着身体向下屈曲,肩膀上的骨头连同整件礼服都掉落到了大秤盘上。最后只剩下一个头浮在半空中。
王用语言和行动向你表示感谢。率领俘虏们上吧!儘早回来呀!
在加利好像喝彩一样的嚷嚷声中,摩洛最后抬头看了一眼鸟笼里的少女。
我希望你,也能对我们的壮举
他对成为宝具以来,第一次被当成伙伴来对待的小夜蹄鸟说道。
我希望你对这个打破倦怠时代的壮举也能表示赞同。
他隔着从被运进这里以后就一直出于全开状态的鸟笼上的小门说道。
我希望你并非作为一个道具,而是作为同志来主动选择协助我们。
他对那个既不回答也毫不动弹的使徒继续说道。
然后,希望你能以自己的意志和双脚从那里走出来。
这次也跟刚才一样,少女仍然以无言和无反应来回答了他。
少女无礼的态度和摩洛对少女的真挚,让琪尔诺伯格勃然大怒:
瘦牛,你别在这里磨磨蹭蹭的说个没完好不好!
是、是的,那我走了
啊非常乾脆地,摩洛最后的骨头头骨也掉了下来,化成了黄色的火粉,消失了。
琪尔诺伯格把源自心底的愤怒表现在嘴上。
哼,这头迟钝的牛!虽然已经无法跟他对话,但是他就在这里。不一会儿工夫,他启动了自在式。
女人为完成男人分配给她的任务,用力地闭上眼,然后说:
主人,我也去了。
亚西斯明白她受伤的心,所以这样回答道:
就交给你了,去大闹一场吧!
没错!只要你同意就可以了!
梅利希姆很激动地喊出了要把这位[葬式之钟]的宿敌拉拢进自己军团的如意算盘。
我们的主人绝对会允许的不,他可能还会为此而高兴呢。也绝不会让其他的九垓天秤说什么閑话的。
他从苦笑着的伊路亚尼卡的头顶上缓缓下落,发出了至诚的誓言:
让我们的剑都指向相同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