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乙女的剑术融合了踢技与军刀斩击,显然不是一般用来针对人的招式。
虽然攻击距离是我佔上风,但早乙女架住互砍的刀锋后——就会使出力道异常沉重的踢击。
根据显示,她的白色系带靴似乎填入了金属。我虽然发动攻势,身体还是失去了平衡,逐渐被逼退到窗边。
为了拿来充当盾牌,我也一脚踢起看似昂贵的圆桌——
「——喝!」
早乙女踢烂餐桌,接着迎面赏给我特技般的飞身二段踢。
承受有如身中两发炮弹般的冲击,匡啷——
我的背部撞破窗户,摔落赤垣王子饭店的旧馆二楼。
身体在浓雾中打转四分之三圈,儘管我急忙用握刀的双拳和双脚着地——
但其实这是依照妖刕所指示的作战计画。
选在室外战斗方为上策。
黑套能隐入这场夜色之中,早乙女的白色风衣却很显眼。虽说可以仰赖辅助显示,但我们有一只眼睛是肉眼。保护色会大幅影响战斗。而且外头原本就因为起雾导致视线不良。
我跨越围墙移动,试图埋伏到更黑暗的地方——
四周瀰漫着浓雾,我走出饭店用地。脚底下的路面很结实。是公路……这里是国道246号线的青山通。
虽然这里也很暗,但横跨公路对面有更昏暗的建筑物影子耸立。
很好,就在那里摆平早乙女。
就在我跨越护栏时——
「妖刕不屈不折!背对敌人的懦夫——你不配当妖刕!」
追杀出来的早乙女,从赤坂王子饭店的围墙上纵身飞扑过来。
「……唔!」
我的妖刕回身砍向早乙女的军刀。四把妖刕激烈交锋,刀锷与刀锷碰撞,戴着露指手套的手腕互相交缠。
下一瞬间——
——嘭!我的后脑勺承受强烈冲击。我本以为是遭到殴打,但撞击我后脑勺的却是柏油车道。
我感到一阵晕眩,显示也模糊不清——
因为扭打瞬间,早乙女将我的右脚往前扫,扣住我的右手腕往下压,让左手腕上抬。一切都在同一时间发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
早乙女——身手很敏捷。
我做完一个动作,他已经完成三个动作。
而且明明自称笨手笨脚,动作却很灵巧。
另一方面,透过潜能限放同志之间的交手,我明白了……他的身材纤细,力气似乎比我小。攻击距离也很短。
(换句话说,我是力量型,早乙女帚速度型吗……)
我一边退离车道一边起身,脑袋做出这种分析时——显示——跳出警报——咚——!
我被某个庞然大物从侧面高速撞上,身体弹飞到半空。
刚才还想利用黑套跟黑暗当成保护色,结果却造成反效果……!
我好像被行驶于青山通的汽车——没发现我站在车道上的Toyota Soarer,以几乎未减速的势头直接撞飞。
不过我可是妖刕,外加黑套的防护代帮了一把,我利用被撞飞的劲道,顺势将刀挂上号誌灯的支柱。接着翻转一圈……以蹲姿站上交通号誌灯。
号誌灯跟我的右眼同样是红色,视野跳出被撞飞时的车速,「l13km/h」——真是多余的显示。你超速喽,Soarer。
我掏出枪,对準追上来的早乙女——
「早乙女。红灯止步喔。」
留下这么一番话,我翻动着黑套,朝号誌灯更上方跳跃。歪打正着——虽然因为起雾而看不清楚,但上面有一栋周围更暗的建物。
我一边跳跃并低头往下看,早乙女目睹我超越人类极限的动作,似乎觉得与我战斗很愉快……他眯起丹凤眼,脸上浮现兴奋的笑容。
可能是不习惯微笑,他的笑容很僵硬死板,虽然在笑,却散发出冰冷的恐怖感。
随后,脚底一蹬—在号誌转为绿灯时,他将直冲而来的Honda Integra当成垫脚石,逐次将军刀挂上号誌灯与路灯,以高低杠的要领追了上来。
然后——两名妖刕就在公路上的建物边缘展开对峙。
「——我要砍下你的首级。」
早乙女如此说道,他的刀锋闪着光,光芒来自斜下方……有车。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虽然因为视线昏暗而看不清楚,但这里是首都高四号线,也就是高速公路。我现在正站在隔音墙上啊。
「砍下我的首级?吹牛可不太好喔。」
我「呸!」地吐出一口血沫,架起妖刕。
接着作势沖向早乙女——
——做出假动作后,我往旁边一跳,跳上高速行驶的改装卡车。
身体在货柜上翻滚同时,我将右手刀收入刀鞘,拔出蛮牛左轮手枪。我打算在这里仰赖辅助显示展开枪战,殊不知……
人在卡车后方的早乙女,也效法我的动作,跳上后面尾随的油罐车。
目前因为浓雾导致视野不良,我没办法对着那玩意儿开枪啊。
而且由于起雾——我搞不清楚前方道路如何转弯,卡车往意想不到的方向摇晃。
我的脚步因此不稳,早乙女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从并列行驶的油罐车上跳往改装卡车。
我立刻遵照显示,用妖刕挡开早乙女从天而降的斩击——侧身、蹲下,再侧身闪避前方逼近的标示牌。
卡车绚丽的灯饰为雾景增添色彩,景象宛如脚底漂浮着大量光球。
雪花也飘进视野。四周就像是绝界般的奇幻空间。
早乙女将我逼到卡车后方,左右两把军刀如剪刀般架起——
「——倾巍十字!」
他意图切断我的脑袋。因此——
「——倾巍十字!」
我也祭出靠出声发动的招式。
以字形划破黑暗的四把妖刕,刀刃交叉点激烈交锋——
我凭藉体重与臂力之差,将早乙女撞飞。
早乙女似乎早已透过辅助显示预料结果,在空中抱膝后空翻。白色长风衣像尾羽般飘逸,準备降落在货柜前方——识破这点的我,已经开始助跑——配合显示的时机——
「——虚弹!」
冲撞瞬间让筋骨僵固,使身体化为炮弹,我送上追击的双腿飞踢。
早乙女将从货柜滚落到斜前方……她似乎同样靠显示预测到这点,将军刀挂到侧视镜上,身体像荡鞦韆般从侧面回到货柜上。
「……挺有一套的嘛,早乙女。」
「……彼此彼此,冒牌妖刕。」
早乙女如此回应——虽然经过好莱坞电影式的格斗,却是大气也不喘一口。那张漂亮的脸庞也不流一滴汗。我可是气喘吁吁啊。
「现在,我的妖刕预测我的胜算在百分之九十左右。你要投降也可以喔,冒牌妖刕。还是说,你想赌上一成左右的渺小胜算?」
「一成?好啊。赌大一点才刺激啊。」
改装卡车开进隧道,与通往Z:谷的都道405号线岔开时——
——铃铃、铃铃、铃铃——
我的妖刕刀锷上的刻纹,开始闪烁红光。
(断绝警报……只剩一分钟了。)
早乙女的军刀应该也有相同功能,却还未响起警报。因为他比较晚拔刀。
……假如时间到就是我输了。
在这里战斗也分不出胜负。必须按照原定的作战计画,前往更黑暗的场所。
然而,头顶的隧道天花板也有点灯。我为此咂嘴时……光亮突然中断,深沉的黑暗映入眼帘。
(……夜空?)
我定睛一瞧,显示随之跳出。这片黑暗是天空。
这条隧道好像很浅,地表部分挖开了大洞,形成类似壕沟的结构。
而且上方此刻是一片漆黑。
大概是通过某些市中心很少见的「黑灯瞎火设施」的下方。
(……机会来了。)
只要现在冲上去,就能赢。
眼见机不可失,我用力蹲下——啪!黑套被风拍响,身体一跃而起。
我遵照辅助显示划出抛物线,人正好跳过地上栅栏时——
「你又想逃吗?卑鄙小人!」
追着我往上跳的早乙女,在空中擒抱过来。
身体坠往暗处的期间,擒抱住我的早乙女频频以膝盖、手肘等部位施展近身打击。虽然我也用手臂或脚进行防御,她的每一击却都精準锁定住内脏。儘管一部分也是依靠着显示,但那原本就是精通武道的人的动作。
(他的攻击就像呼吸一样流畅……!)
然而如果要比扭打,力量更胜一筹的我也并非讨不了好处。
我凭藉潜能解放的蛮力挣开早乙女,接着骑到他身上——
——啪沙啪沙——咚!
我和早乙女——擦过玫瑰的灌木丛,摔落到积着薄雪的地面上。
我从显示得知,这里是政府招待国外VIP贵宾的赤坂迎宾馆。我位于其中的玫瑰园。
月黑风高,我跨骑在早乙女身上,手压着他的胸膛。
转瞬之间,双方作势要将妖刕刀尖朝向彼此的脖子……
「……唔……!」
「……唔……」
……两人不约而同停下了动作。
我的手压着早乙女的胸部,感觉……
好……好柔软……
虽然有感觉到裹胸布之类的东西,但底下确实存在柔软的隆起。
这是……这胸部……那个……
我红着脸,双手因僵直不自觉施力,而更进一步感受到早乙女胸部的膨起——随后——
「——无耻之徒————————!」
这……这招是吼破!
正面受到被我忘得一乾二净的咆哮技攻击,我的身体往后翻倒;惊吓退缩的早乙女手持军刀按着自己的胸口时……
那把军刀刀锷上雕刻的荆棘纹路,开始闪烁蓝光,发出铃铃、铃铃的鸣响。
「……早乙女,原来你……」
「冒牌妖刕,你那是什么态度?」
「不是啦,那个……原来你是女的喔。」
「——你是何时误会了?我不记得说过自己是男人。」
「对不起。我跟你道歉。」
「道歉什么?」
「因为刚才……你的身体……胸部被我抓了啊。」
「不用介意。我早已捨弃了女儿身,」
话虽如此,早乙女的声音却有些颤抖,她踏着雪站起身——
背对种植着白玫瑰(Iceberg)的玫瑰篱笆,将左右两把军刀「咻咻」地抛向黑暗夜空。接着展开白色长风衣的左下摆让银鞘倾斜。两把军刀自然掉落,「铿锵、铿锵」两声收进刀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