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真的有能读取人心的超能力。
既然如此应该就能够明白对方期望的事情,再怎幺说似乎都能够顺利发展。
……算了这是不可能的假设。毕竟,人类根本没有超能力。
所以才必须使用「超能力」这个讲法,製作出跟「能力」不同的基準。
前面所说先姑且不论,这里有一件让人困扰的事情。
「能够读取人心」——如果认定这种假设适用于自己身上呢?
毕竟,自己的内心自己能够得知。期望之物,期望之事。全部无法隐瞒地被彻底掌握。然而若想全部实现,却根本无法办到。怎幺可能做得到。
即使事前就把考试题目全部公开,要考到一百分应该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至少对我来说,自己并不具备能在有限时间里,将一切都完全填满的能力。
必须放弃的事情,就堆得跟小山般高。不,曾经跟山一样高。
甚至多到,可以在镇里製造出「某某山」这样的新名胜地点。
所以那个时候,离开少年足球队这件事情,对找来说,并不是苦涩的决定,而是理所当然的发展。
纵然到了现在我还是如此觉得,将来也是一样。一定不会后悔。双亲也没有表示反对。
买下来的球队制服跟钉鞋之类的钱都白花了(我事先预支了两年份的零用钱),但除此之
外,是跟往常无异的平静生活。
自卑感、不甘心等那类的激动情绪都像是漏了气一般,一整个平复了下去。
也已经不需要在假日,跟双亲一起特地前往苦无容身之处的桥下球场,因此时间很多。简直太多。于是我就开始整天打电动,这样也有这样的乐趣。
知道除了足球以外,还有其他可以打发无聊时间的方法,让我觉得很愉快。
剩下的,就只有隔阂了。
在学校放学后,不会再发生跟朋友一起玩足球的状况了。非刻意心态下避开的部分,跟耸着肩膀说「我已经受够了」的表面态度互相合作,维持住如同水跟油之间,那种若即若离的状态。
或许是因此受到影响,我开始对室内的玩乐产生兴趣。皮肤变白了。受伤的次数减少,大概是因为没运动的关係,食量也减少,反而瘦了。环境就像是会因为感情而改变色彩的变色龙那样,发生了变化。一开始因为这份变化而引起的不对劲感,不消多久,就融化并失去蹤影。
从那阵子开始,我啊,就变得会以「放弃」这种做法,来选择前进的方向。
换句话说,就是变得会採用消去法吧。
……然而。
当我正在以这种方式过活时,不知为何今年的夏天,却突然有个怪东西来了。
挥洒着电波、胡言乱语还有自我理论的,太空服少女。星宫社。
那家伙评论我叫做「有前途」。
换句话说,就是能接近超能力的人。
到底她认为我身上哪一点,具备那种素质呢?
社主张的,眼睛无法辨识,无法获得评价的前进。
我甚至连那个秒速,也无法追上。
「所以啦,明天就是正式比赛了。也就是要一决胜负的比赛。」
「是吗?」
「那,转学生你要参加吗?」
前川同学带着挑衅的语调,像细小的针插进了我的鼓膜与左脑里。
「我跟平常一样閑所以是无所谓啦……可足,比赛有意义吗?」
「这话是什幺意思呢?」
「呃,到目前为止全都输了啊,我觉得我们没有胜算。」
「不不不,真要说的话,到此为止只不过是春训的準备比赛而已呀。只是根据我的判断,花泽应该会在中途就离开队伍才对~」
毕竟她投起来很没干劲嘛~看来前川同学进行判断的根据只有这样。
八月八日,晚上。明天是业余棒球的正式比赛。都市侧与商店街的对抗战,预定要分出高下的日子。
只是下雨天就停赛。至于零嘴就来田村商店,购买到总金额三百圆以上喔!呀哈!我真是会做生意!
由于在想像中讲出这些台词的人并不是女女姑姑而是田村婆婆,因此我差点被自己的妄想对象给吓死。啊~可是,在年轻时期说不定她有着相当积极的个性嘛。
大概是因为今天在早晨时下过雨了,中午过后即使天气转晴但也是比较凉爽的一天。晚上也是,一旦来到院子里,甚至觉得有点凉意。或许这是因为脚下的草都沾着雨水或露珠之类的水气。连蝉叫声,在今晚也安分得多。
「不过我倒觉得不过是场祭典,在镇上哪里举办都一样啊~」
「包括举办地点,在大人的世界里,可是有各式各样的问题啊。那…答案就当作是要参加就对了吗?」
「嗯……yes。」
「那藤和呢?」
艾莉欧为了雨云消失的天空而开心,正在我旁身旁兴高采烈地努力观察木星。只是现在,
她似乎对电话也有些在意,偶尔会看一看我的脸。
刚刚就是那样。她彷佛正在担任l23木头人的鬼,窥探着机会试图回头看我,却因为视
线与我相对而匆匆忙忙地打算重新把头转回前方。我捞住她的后领。「呜啊。」「艾莉欧,你明天也要打棒球吗?」询问她的意见。跟参观篮球时不同,艾莉欧让下巴往下方移动。
「她说要去。」我放开她的领子。伸直的脊樑一整个软了下来,她一溜烟地踩着细碎步伐逃走了。接着彷佛想要啃咬望远镜那般飞身跳了过去,再度开始从下方窥探天空。
「了解。我明天也得盛装打扮才行呢!」
「会装扮成珍藏的大王乌贼之类吗?」
「还会有非~常棒的,『惊奇』喔!」
「那又不是同乐会。」
我们两人都笑了起来,接着挂掉电话,结束电波的传送接收。我把手机放进口袋,靠近艾莉欧。她正把后方头髮的尾端往左右甩动,毫不厌烦地在笔记本上画上更多的木星素描,看来在我的暑假期间结束前,这都会继续下去。
「表哥,电话讲完了?」
「嗯。」我表达肯定。「那,看星星。」她把望远镜前的位置让给了我。
反正来都来了,所以我今天也透过望远镜窥看星星……哦~我小小感勤。即使随便看几
眼,也能察觉每天看到的东西并不相同。看来木星的秒速很快。
如果能像这样,每一天的变化都如此显着,那幺活着就会产生干劲,也会很愉快吧。
按照社的理论,人类可是花上数十年,也只会移动几公分而已耶。
正常来说,会退缩吧。
「我说,」这回我一边走向相反的站立位置,同时对着带着笑容的艾莉欧发问。
「嗯?」
「为什幺要打棒球啊?你。」
艾莉欧跳了一下。接着,她挺起胸膛把嘴巴紧闭成一条线。不过大概是察觉到这样下去根本无法讲话,又慌慌张张地,解除了一次嘴巴的封印。
「秘……秘密。」讲完,又紧紧闭上。
「……是无所谓啦。」
我结束话题,再度抬头望着木星。
明天中岛跟花泽同学,还有星宫社也会来吗?
即将来临的决战之日。
然而比起那件事情,其实暑假已经被消耗了差不多一半——这点让我更为介意。
「锵~锵~卡锵~锵~」
「锵~锵~卡锵~锵~」
「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
如果有人站在旁边客观审视这一幕,或许会觉得「这到底是怎幺样的家庭?」而感到很受不了吧。
八月九日。在太阳才稍微开始超过地平线的清晨。从大楼及建筑物的空隙问投射而来的阳光颜色尚浅,也不具备夏季日照特有的兇狠。而且风相当强劲,以适当的程度将蓄积在皮肤上的热度席捲而去,可以说是个适合运动的天气。
好啦,在这样的早上。藤和家的院子里,家庭成员三人正并排着,努力地做着收音机体操……而且还一边自己演奏旨乐。从右边开始是艾莉欧、我、女女姑姑这样的顺序,进行着音乐接龙。
平常在八点以前不是躲在被窝里就是瘫在走廊上的女女姑姑,不知为何今天却早早起床,参加收音机体操。她一脸还没睡醒的样子,头髮也乱七八糟。连T恤也歪向左边,表现出彷佛是窝在屋檐下度过了一晚般的风貌。
「锵~锵~锵锵~锵~锵~啦啦~啦啦~」
艾莉欧面无表情地演奏着活泼的曲子,开始手臂的拉筋伸展运动。
可是我的动作是屈伸运动类,女女姑姑甚至在做腰部运动。
就像这样,三人的体操动作偶尔会失去统一性。大家,都对进行顺序记忆模糊了。毕竟最后参加收音机体操的时间,我跟艾莉欧是在四年前以上,至于女女姑姑则是以下略。
虽然好几次变得拖泥带水,但体操依旧没有中断,强制继续着。女女姑姑在旁边乱跳的动作,我已经目击过三次左右了。看来她有着一旦啥都想不起来时就乾脆乱跳的倾向。
只有最后的深呼吸总算三人整齐一致,结束收音机体操。「啊!得去让人在卡片上盖印章
才行!」女女姑姑像是睡昏了一般喃喃说着,摇摇晃晃回到家中。没问题吗那个人。
算了,即使她意识清醒也常发生让我怀疑她有没有问题的状况,事到如今又何必再多追
究。
「那~来去準备出门吧。」「出门吧~」艾莉欧就像个小女孩般模仿着我的句尾。如果能从
平常就让声音更有抑扬顿挫的话,就会像个地球人感觉很美妙呢。
我比艾莉欧更快进入藤和家。脱掉凉鞋踩进走廊后,以「等等。」加上手掌动作制止了艾莉欧。「呜~」我无视于发出怪声的她前往厨房。必须把弄湿的抹布交给艾莉欧才行,也就是用来擦脚的抹布。今天我一提醒她别光着脚出去,她就全力冲刺跑到院子去了。这跟十几岁青少年的反抗期并不同,是种类似小孩子闹脾气的感觉。
「我拿一下抹布。」「噢。」我跟在厨房洗脸的女女姑姑交谈了短短两句,接着把抹布淋湿并扭干,走回玄关。「拿去。」我把抹布丢给艾莉欧。她抓住那东西,完全不掩饰不情愿的态度,擦着脚底。以随便摸两下的动作让抹布接触脚底两次左右之后。「乾净乾净!」「还没干凈。」「表哥欺负人的样子让银河系都哭了!」「超过全美国的範围了呢。」
这个夏天,打扫地板可是我的工作啊。如果你愿意帮忙打扫的话那我当然是完全无所谓
啦。前任家事帮忙人员。毕竟让这家伙来负责打扫,成果会很惨啊~
「久等了~」有谁在等?虽然我抱着这种疑问但还是回头。
整理好仪容的女女姑姑从厨房走了出来。洗过脸梳好头髮以后,睡昏头的成分从女女姑姑身上消失了。甚至她还开始发挥出「拿着几个包在锡箔纸里的饭糰」这种母亲的风格,让我简直想要怀疑这会不会是别人。
顺便说一下,按照先前的宣言,她真的用绳子把集点卡挂在脖子上。那个,不是贴着春天麵包祭里没有凑满的贴纸的卡片吗?
「来,这是便当。我特别早起做好的。」
「这还真是,收下了令人不敢当的东西。」我不由自主地就以上班族的部下风格来应对。
可是因为女女姑姑突然开始工作,会感到讶异也是理所当然。因为没有出场机会所以改变了方针吗?
「出去玩就是要有便当吧~以前我也曾经为了小艾莉而準备了跟山一样高的美味食物喔。」
「真的很多哦,在海边光是一直吃一整天就过去了。」
延续着女女姑姑的回忆,面露喜色的艾莉欧叙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是艾莉欧还维持正常状态那时期的记忆吗?大概,对本人来说,那是如同宝物般的东西吧。
「饭糰要等到了那边之后再吃吗?」
「嗯。」艾莉欧小心翼翼地抱好饭糰点点头。「而且是便当呀。」那样说也对啦。
我让自称已经擦乾净的艾莉欧的脚穿上鞋子。真是双不适合运动鞋的脚,往下看的我产生了这种感想。之后我也从凉鞋换穿成鞋子,从架子上拿下脚踏车的钥匙。
「那幺我们出门了~」「门了门了~」「好出好出~」三人讲着神秘的招呼。不,我的应该很普通,但是感觉会被算成同一伙。真是遗憾。
我们再度从玄关前往屋外。为了準备脚踏车,我前往仓库。虽然女女姑姑曾经说过包括仓库内部她都希望能在夏夭期间内打扫过一遍所以委託我处理,不过我把这事情全都忘得一二凈,总之现在先把脚踏车签到了院子里。我对这东西也已经骑惯了,连翘起前轮的骑法也开始有模有样。
艾莉欧讨厌行李架上空着的自由席,跳上篮子里的指定席。这份感性我依旧难以理解。根据前川同学经过实践后的报告,屁股似乎会变痛,但艾莉欧觉得如何呢?对女性即使可以询问脚会不会痛,但是却很难开口问对方屁股会不会痛,我认为这是世上不可思议现象的其中之一。唔~嗯,对我来说艾莉欧也算是女孩子吗?
究竟把表哥的小爱莉当成女孩子看待真的妥当吗~我心想,句号。
我跨上脚踏车的坐垫,进行「走罗~」「哦~」这种无色无臭,顺便还毫无感动可言的发车前仪式。
往前骑。但,就在那之后。
女女姑姑并没有在玄关前喊着「慢走~」目送我们离去,而是边喊着「等一下~」边跑了过来。
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什幺,总之她肩上背着个包包。
「呀~我果然还是想去~」
「啊,你也要去吗?」我倒是判断那个态度的意思是叫我把你丢下来。
「我要观赏艾莉欧跟真真的活跃~~!」
「我知道啦所以快停止那种小孩子耍赖的行为!」还有别勒住我的脖子!
女女姑姑抱住我的腰,并跳上了行李架。受到这个冲击让脚踏车开始往左边倒。「喔喔喔
喔~」连艾莉欧也慌慌张张地,努力抓住篮子边缘避免被抛出去。
就这样,久违的藤和家三人共乘。我让艾莉欧跟女女姑姑坐在脚踏车上,往汀堤边前进。
自己变得对这个构图不会先产生什幺疑问就能踩着踏板前进的反应,偶尔会让我很想抱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