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纯属虚构。」
终止无穷无尽的妄想,重新面对现实。女女姑姑害我一口气失去了兴緻。
现实的游戏画面中,小诚同学同学正受到敌人麻痹,被围殴中。艾莉欧操作的可靠同伴们若无其事地抛下主角不管,想快点将敌人全灭而继续战斗。
艾莉欧这家伙,跟我有私仇吗?斜眼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只是在连打按钮。喂喂,你该不会是因为懒得选择「战斗」以外的指令就放着主角不管吧?最后,在即使小诚同学同学趴地,依然疯狂攻击的愉快伙伴努力下,战斗结束了。
「啊,没有道具帮小诚同学同学复活。」
「要先折返吗?」
「吞下泪水继续前进。」
「哇,大家都毫不在意主角,精神饱满地全力宾士耶~」
小诚同学同学被弃置在那里真的好吗?难道不能像以前的游戏,用棺材拖着死去的同伴走吗?而且主角不在的话,故事应该也没办法继续进展吧?
「啊,小诚同学同学不在,所以陷入危机了。」
被接下来遭遇的敌人以人数优势取胜,剩余的同伴被痛击一顿。艾莉欧总算停止连打「战斗」指令,开始回覆HP,驱使脑袋改善同伴现状。
太慢了了吧,早在小诚同学同学陷入危险时就该拯救他了。我怀抱着关爱主角的心情观赏游戏进行。这游戏意外地还满有趣的嘛。接着,我暂时将眼睛焦点转移,托起腮帮子思考刚才的妄想。
「……呼。」
连续经历了四丶五个穿越时空的大冒险,被我过度使用的脑袋已经在发出哀号了。我还真佩服自己,竟能沉浸在妄想这么久啊。特别是最后的那个妄想,实在太过夸张了。别说是曾孙,没有孙子丶小孩丶老婆,连女朋友都没有的高二生怎么能天马行空想像如此安稳而充满幻想的晚年生活呢?咦?最后一个是与女女小妹的新婚生活?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唷。总之这玩意儿不存在,这对大家都好。
暂且不论女女姑姑。这次的妄想程度实在太过激烈,令人不禁怀疑是不是有人对我发出电波呢。也许单纯仅仅是我的青春点数干了,为了弥补空缺,体内的某种神秘机能自动启动了而已。总之,真是谢了你大大的鸡婆哦。
回想主要的三个妄想。
以游戏来说,应该可说是前川同学路线丶粒子同学路线,以及艾莉欧路线吧。随着我的选择,彼此间的关係也会产生巨大变化,亦会对我的周遭带来明显变动。
不管走向哪种可能性,现在身边的事物必定会有所丧失。
正因为现实之中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我才会想摀住眼睛。
接下来的一切选择,不论朝向哪方面前进,都会失去「现在」。
这个不破坏与任何人良好关係的圆满时刻究竟能持续到何时?
不禁想着,或许我的理想就是将这种时刻延续下去吧。
「嗯?电话……在响。」
放在二楼房间的手机演奏着初始设定的电子音乐,不断催促我快接电话。自沙发起身,奔向楼梯。明知急忙上楼也可能来不及,总之奔跑就对了。来电声没有停止,所以应该不是简讯而是通话。那么,打来的对象多半是我预想的人。就是那位刚刚结束「就说是」加强宣导月的同学。
奔上楼梯后,立即冲进自己房间,有如用手套飞扑捕捉小白球的高中棒球少年一般抓起在桌上微弱振动的手机。用力过猛,手撞到桌脚,速度仍不停止,肩膀跟着撞上,最后整个背平贴上去。这么短的时间里,连续三次证明了自己是个正牌的白痴,恐怕这是第一次呢。
「好痛~~好痛啊~~~~~~~~~~~~~~」
在地毯上扭动身体,忍受着近乎麻痹的激烈痛楚,但是又怕来电停止,一边翻滚一边按下通话钮,贴在耳际。本想忍住悲鸣与痛苦的哭诉,但即使咬着下唇也还是忍耐不了。打直腰桿,大喊一声:
「咕嘎啊啊啊!」
「唔?咦?丹羽同学怎么了!快用日语回答!」
果然,声音的来源是粒子同学。由于她正等候我的回答,拚命用指甲抠地毯忍耐痛苦。「呼……哈……」紊乱的气息即时传达到粒子同学耳里,「在模仿恶作剧电话?」她语气轻鬆,似乎有所误解。算了,比起被叫做变态好多了。
「呼……吸……啊,你好,我是丹羽真。」
「你好客气哦。那我是御船流子小姐。」
不由得记忆回到最初相遇时。彼此在电话中向对方点头。
现实中的粒子同学并不是大学生,头髮也没留长,得小心别叫成流子了。
「再提醒一下,就说我叫流子哦。」
「咦?加强宣导月不是结束了吗?」
「哼哼~丹羽同学,你以为这么点小事我看不透吗?指!」
自己配上效果音,看来她正做出指示的手势。
「我可是知道的呢了丹羽同学的手机萤幕上,来电对像显示的是『粒子同学』对吧!」
「不不,当初我的电话是粒子同学亲自登录真名的啊?」
「咦咦?是这样吗了?那……等等,你刚才还不是说了粒子同学了。所以我刚才是对未来指正哦。嗯。未来即将发生的所有『就说是』我都能预测得到。」
她自顾自地提出解答,所以我也不好意思多做评论。不是有人说「对于不可说的事物这样那样……(注:应是指哲学家维根斯坦的名言「对于不可说的事物我们必须保持沉默(Wovon man nicht spre kann, dar ber muss man schweigen.)」)」吗?我看我还是别多嘴的好。粒子同学继续说下去。
「开场白就到此结束。丹羽同学午安,你还好吧?一开始好像发出什么恐怖的叫声……」
「能发出那么凄厉的叫声,当然是还很有活力啦,大概。今天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嗯~啊,想说明天你是不是有空~」
明天是星期天。女孩子主动邀请却拒绝的家伙根本不配当青春男,现在不是无上限储蓄妄想点数的时候了。我重新坐正,回答:「当然没问题。」
「丹羽同学果然很可靠呢。可是接下来的部分就是惊奇秀了!」
「啥?拍手拍手拍手……」
以为她要表演特殊才艺,用嘴巴鼓掌叫好。
「搞错了,是惊喜秀!」
明明意思上差不多,语感却有重大差异。我点点头。粒子同学则像是想掩饰不好意思地猛咳嗽。这咳嗽也太严重了点……边注意无关紧要的小事,等候粒子同学接下去。几秒钟过去。她尖锐的声音传达入耳里。
「这次想说……也邀一下很藤和的某人了这样!」
「很藤和的……某人?」
低头看地板,联想到在一楼玩着电玩的棉被卷怪。虽然很拐弯抹角,粒子同学所谓的「很藤和的某人」恐怕只有艾莉欧而已。对她而言,女女姑姑似乎是叫做幼咪咪老师。
「所以说,你也打算邀艾莉欧罗?」
的确是个惊喜。不,应该说真是稀奇啊。我不由得笑了。
「丹……丹羽同学想这么解释也是可以罗,哼。」
「那我就这么做吧。」
「咦~反应太直接了吧丹羽同学~流子同学,脸红被蜂螫~」(注:流子把俗语「泣き面に蜂
(哭脸被蜂螫,意指屋漏偏逢连夜雨)」说错了)
那啥鬼啊?她是想说被蜜蜂螫了,脸会变得更红吗?听起来好痛。
「其它还想邀前川同学,想说一起去吃个饭或去唱歌好像也不错了这样。」
「类似联谊会之类的活动吗?例如说,类似之前文化祭结束,大家一起去玩的那次?」
虽说想起那次联谊就胃痛。主要是星中的缘故。唉唉,伤脑筋。
「嗯……嗯……」
「你怎么了?」
「因为丹羽同学~被叫做丹羽仔~真的很丹羽同学~」
「呃,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告诉粒子同学我先去问过本人再做答覆后,保持手机接通状态,走下楼梯,回到客厅。艾莉欧又继续连打按钮了。在同样的地方重複战斗,努力升级。与其这样还不如赶紧让小诚同学同学复活啊!打从心里为被人随便对待的主角哭泣。
「啊,表哥回来了。」
艾莉欧高兴地结束按钮连打,操作小诚同学同学以外的角色前往下一个画面。
俨然她在等我回来才要继续进行游戏。看来对于现实里的小真同学同学还十分优待嘛。嗯,好可爱啊,女儿……不对,将手机拿远一点,询问艾莉欧:
「艾莉欧,你明天要看店吗?」
「每天都要。我是Career Woman。」
说着,露出上臂用力鼓起肌肉作自我主张。悲伤的是一点肌肉也没有。
「田村商店全年无休,天天都要去,田村商店。」
「宣传辛苦了。好吧,真遗憾。」
「嗯?」
艾莉欧注意我手中的电话,歪着头。不知道她听到有人邀她去玩会有什么反应呢。
「是这样的,粒子同学问你要不要一起去玩。」
「要去!」
立刻关掉游戏机的电源,从棉被里跳出来,哒哒哒……跑到我身边。
由于她的反应太过激烈,吓了我一跳。同时由电话中听见粒子同学喊着「就说是……」要求我订正的声音。看来今天粒子同学的感应器依然正常运作。
「等等,是明天才要去耶。」
「咦?啊了游戏……」
她回头看着电视画面,似乎在后悔没纪录就关机。虽然是她自己的错误,不过还是感觉到一丝罪恶感。但是艾莉欧立刻高举拳头,用力握紧。
「总……总之我要去。我要跟某某粒子,还有表哥去玩。」
「前川同学也要去哦。」
「还有某某前川!」
虽然某某的位置很奇怪,反正她的意思有传达到,就不特别订正了。
「但是你不是还要看店吗?」
因为她太高兴了,不由得想捉弄她一下。其实只要对田村婆婆说事情经过,她肯定会答应让艾莉欧请假吧。毕竟她的工作感觉上就像是小孩子的帮忙嘛。
但是最近的艾莉欧开始学会奸诈。本人装出自以为痛苦的表情,摀住额头。
「呜,头好痛。头突然痛起来了。」
「少装病了,小心被田村婆婆敲头哦。」
「才……才不是装病,是实病。」
虽然对日语中是否有这种说法感到疑问,至少可看出本人想去的意愿很强。
将手机再度贴回耳旁,听见粒子同学正在练习吐嘈,不断喊着「就说是~就说是,」唉,说实在的,根本没必要向艾莉欧确认,我们做事真是拐弯抹角呢。
「她说要去。」
「啊呜!好……好,砍下恶鬼的头颅了~!」 (注:流子误解日本俗语「鬼の首を取ったよう(犹如砍下恶鬼首级一般,用来讥讽自认立下大功而得意洋洋的人)」用法)
「慢着,这句俗语不是这样用啊。」
「总……总之明天再会!啊,前川同学我去邀就好,呃了就说是这样!」
想半天想不出道别时该说什么,结果冒出来的是刚才努力练习的成果。就说是怎样啊?
通话结束后,我摸摸身边艾莉欧的头。她似乎觉得很痒,不断扭动身体。
「太好了呢。」
「呜咿。」
「你明明就没卷棉被。」
受到我的指正,不知为何她立刻急着在上半身重新捲起棉被。接着,她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在客厅中漫步。等我发现原来她是在跳舞时,自然又是一番苦笑。
「呜~咿~咿~ 呜咿呜~呜咿呜咿咿~呜~呜~呜咿呜咿咿~」
「为什么跳舞要先卷棉被才能跳啊。」
虽说不卷棉被活泼跳舞的话,倒也不符合艾莉欧的风格。只不过这种风格真的有必要存在吗?我夸张地歪着头表示疑惑。在我倾斜的视界中,冒出某个物体。
「真真,过来一下。」
女女姑姑站在走廊边缘,露出半张脸对我招手。姑姑不知何时回来了。受到呼叫,我露骨地表现出警戒,缓缓接近。别说是飞扑过来,还得防备她突然分裂或合体呢。我的姑姑就是这么可怕的妖怪咧。
「有事吗?」
「现实版女女美眉的出场机会还没到吗?」
为什么你连妄想版的存在都知道啊,这妖怪。
「敬请期待下回。」
「呜吧,」
啊,女女美眉在走廊上融化了。她的女儿则继续跳舞。不断扭动身体跳舞。艾莉欧那家伙,好像真的很乐嘛。
说不定现在向她传授青春点数的概念,她也能身体力行了呢。
「哪能等到下一回啊~我要自己创造机会~」
啊,液体状的女女美眉突然恢複成固体,彷佛直接从地面长出来似地再度复活了。好噁心呀——
「虽然只是可有可无的问题,不过请你统一一下要叫自己女女小妹还是女女美眉好吗?」
我可有可无的指正完全被当成可有可无的发言而全面忽视了。女女姑姑踏着不合年龄的小跳步,走向艾莉欧……应该说,棉被卷怪。女女姑姑肆无忌惮地连棉被一起用力拥抱她。「呜咿了」艾莉欧发出难以判别是抗议还是惊讶的呼叫声。女女姑姑艾萨克娇的声音问:「我说,小艾莉啊~」
女女姑姑的提案既像是出乎意料,又让人觉得自然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