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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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个问题。一家落实员工福利的企业和另一家缺乏福利的企业,你要选择哪家公司就职?
在被问到这个问题时,大概没有人会回答后者吧。若不是其他条件真的很差,通常都会选择前者,以享受员工餐厅、租屋补助、各类折扣等……许多唯有员工才有的优惠。
那么再换个问题。某公司经常举办酒宴、赏花会及滑雪等各种活动,而另一家则完全没有。你会想去哪一家工作呢?
咦?你说是一样的问题?工作外的游憩活动也是员工福利的一部分,有总比没有好?
嗯,的确。我——樱坂工兵在学生时代也这么认为。若是可以的话,真想待在一个离开日常业务后,同事间还能彼此和乐相处、毫无拘束的职场里工作。
但我太天真了。
就和盂兰盆节所供奉的糕点一样甜(注:甜与天真的日语发音相同)。
业务时间外的员工交流?有必要悲惨到下班后继续面对同事吗?都已经够累了,好歹在星期六、日和平日晚上让我喘口气吧。况且无论是酒宴或其他活动也好,有上司在的场合根本无法放宽心放轻鬆。不时就得关心一下「酒杯空了没?」、「大家都有吃到菜吗?」一旦开始训话又得正襟危坐,就算是无聊的话题也必须很感兴趣地点头附和。只能说累死人了。
唔,那么同期之间不用顾虑彼此的聚会总能够玩得开心一点了吧?可是各位还诏得吗?樱坂工兵是今年度骏河系统的新人,根本没有其他同期的人!周遭全都是前辈!基本上只能使用敬语,喔耶——!
嗯,幸好室见不会喝酒,藤崎又经常外出,与其他部门之间也几乎没有交流。除了社长偶尔来袭(「喔,樱街道!我现在要跟招聘负责人去吃饭,你也一起来吧。我们公司聚餐时不讨论公事,所以酒钱是大家一块儿平分的。哇哈哈!」)之外,酒宴的次数理应会压在最低程度才对。然而——
「我们要办员工旅游罗!」
十一月上旬,恰好是椰子树事件刚告一段落的时候,社长突然这么开口道。工兵当时正因为西新伊织的猛攻被搞得身心俱疲。要在这种状况下去旅游?工兵心里不禁暗叫:饶了我吧。而且仔细一问才知道,据说时间安排在星期五下午出发,在旅馆住一晚后隔天星期六返回。
工兵当下回答:「不可能,我去不了。」手头上还有一堆作业,根本就没有玩乐的时间。
但缺席的通知一发出,藤崎便急急忙忙的跑来。
「不,不,樱坂。你不去的话会很糟糕啊!」
一问之下,原来这次的旅游是社长亲自操刀的企划,每年似乎会都投注相当多的心血施行。原则上每位员工都必须参加。若有人缺席不去,部门经理就会以管理不力的名义被叫去训话。
「要是身体不舒服可以待在房里睡觉喔。总之能不能请你务必参加呢?拜託了,我会尽量把工作排开的。」
见对方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拜託自己,工兵终究无法用身体不适的理由来推辞。无奈之下,他只得同意参加,同时在行事曆上注明。藤崎顿时鬆一口气,换上十分灿烂的笑容继续道:
「真是得救了。啊,另外,收钱和预约旅馆是新人要负责的工作。虽然没剩下几天时间,做起来应该相当辛苦,不过还是多加油喔。至于详细流程,去年的新人……侄乃滨她应该很清楚才对。就拜託你了!」
「…………」
果然一扯上公司的活动,就没有什么好事。
啊,是大海。
某人这么开口的瞬间,车内所有目光顿时被吸引至左手边。
一进入高速公路入口的斜坡,周遭的世界就骤然一变。冷冰冰的混凝土墙消失,眼前充斥辽阔的大海和天空。阳光白海面反射,生出无数的粼光。就连细长拖曳的白云也看似比平常更大更清晰,没有任何遮蔽物的空间,非日常的光景。
樱坂工兵取出智慧手机,殷动地图APP。目前的所在地是……神奈川县二宫吗?不久后将会经过小田原,然后便是此行的目的地热海。
十一月十三日星期五,下午三点,骏河系统员工一行人正坐在租来的游览车里。由于是下午一点从御茶水出发,算算已经开了两个小时左右。预计抵达时间为下午四点,也就是目前才走完三分之二的路程。
工兵从包包取出一份文件。标题为「20年度 骏河系统员工旅游手册」,这似乎是出自于招聘负责人之手。下方还画有一只关东煮外型的吉祥物(叫什么「骏河君」来着的)。
「各位期待已久,今年欢乐的员工旅游季节终于到来!藉这个机会将日常的辛劳和压力洗凈一空吧。洗凈?没错,对这个字眼产生反应就对了。今年要去的地方正是温泉!当然,泡完澡后的宴席也是标準配备。或许还会有平时难得一见的特殊活动喔?敬请拭目以待!」
……温泉啊——
工兵翻到文件的背面。
上头印有某旅馆整洁的照片及地图。硃红色的房檐、格子门,玄关旁还种了数根笹竹。
热海温泉旅馆「常春汤泉」。
查询旅游网站的结果,这似乎是一问评价很不错的旅馆。包括特地安排星期五只上半天班的措施在内,「社长用心企划员工旅游」这个说法似乎并不假。
(要是拿出一半的热诚来减轻员工负担就好了。)
叹着气这样想的的瞬间,一旁也传来类似的叹息声。
工兵转过脸去。一名身材娇小的少女正无精打采地眺望窗外。她手撑脸颊,面带不悦的表情。黄芥末色的针织外套搭配一件横条纹衫,短俏的裤裙十分可爱。是外表完全像个女国中生的上司,室见立华。
她此时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哎呀,室见你也心情不好吗?」
工兵忐忑地询问,对方轻轻「嗯」了一声。她噘起嘴唇,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果然维持了一年的师徒关係,两人在感情的表现上也愈来愈相似。工兵握拳点头道:
「我可以体会喔。工作都做不完了,哪里还有时间参加员工旅游呢?要是肯帮忙减少近期的工作量还另当别论。」
「啊?」
室见眨眨双眼。
「你在说什么啊?员工旅游可是一件大事喔。难得有机会和平常不太往来的部门增进情谊,即使从提升组织整体感的角度来看也相当重要喔。老实说,这个社长唯有每年持续举办员工旅游这点可以让人欣赏了。」
「是……是这样吗?」
居然回了一番大道理。真是奇怪,依室见的个性,原本还以为她会说出「都这么忙了居然要去泡温泉,那家伙是白痴吗?去死吧」之类的抱怨呢。
「那你为何又闷闷不乐的?老实说如果不介意是由公司举办的活动,这种旅游不是也挺好的吗?可以在秋季的温泉旅馆里住上一晚,而且还肘设宴席。」
「旅馆,问题在于旅馆喔。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室见感觉像是在咂舌般恨恨地这么说道。
「真是的,都已经劝阻好几遍了居然还是选,那里』,简直学不乖呢。这么想把难得的旅游搞砸吗?」
旅馆?
工兵再次望向手边的文件。
「你是说……这间叫『常春汤泉』的旅馆?」
「没错。」
「这里不好吗?」
「不好。」
「是料理难吃还是房间太脏……」
「不是那方面的问题喔。」
室见看似不耐地挥挥手。她抱起双臂,整个人靠在椅子上。
「这间旅馆啊……被诅咒了喔。」
……啊?
「你……你说什么?」
「诅咒,就是诅咒。咒术的那种诅咒。用英语来讲就是CURSE。」
「唔,这个我知道啦,不过——」
被诅咒的旅馆?什么意思,莫非是闹鬼吗?在这种科学万能的时代?
这家伙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啊?工兵不解地扭头的瞬间,猛然和左方的「贞子」对上目光。
…………
哇啊啊啊?
一名黑头髮的女性正望向这边,一头长髮垂落至胸前,让人看不清楚长相。她用一只手紧紧抓住座位的椅背。
「哇……哇啊!」
工兵哀嚎道,整个人向后退去,却又被室见推了回来。
「你在干嘛,海鸥?开车时站起来是很危险的喔。」
咦?是……是海鸥?
「啊——抱歉抱歉,刚才有些站不稳。」
贞子拨开眼前的头髮。全黑的窗帘拉起,露出大片的额头与细长的眼睛。淡红色的嘴唇泛着笑意,她用左手支撑以重新站稳身子。
「头髮好像有点太长了呢,差不多该去修剪一下了。」
海鸥捏着发梢这么喃喃自语着……唔,虽然很不希望你剪掉头髮,但刚才那招希望你能等宴席时再拿出来表演,冷不防被这么一吓实在是太可怕了。况且刚好又在讨论灵异的话题。
「嗯……工兵你们现在饿不饿呢?」
海鸥若无其事的问道。
「肚子饿……吗?」
工兵重新在椅子上坐好,摸了摸肚皮。目前……有食慾。由于上午的业务结束后就匆匆出发,儘管上车前在便利商店买了一个饭糰充饑,但接下来就再也没有进食。早餐也是随便吃点东西,就这样一直撑到晚餐时间的话似乎有些难熬。
「唔,我现在挺饿的呢。室见你应该也没吃什么午餐吧?」
室见点了点头。海鸥见状,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来:
「太好了。那么可以帮我消化一些吗?一不小心就煮了太多。」
说着,她递出一个塑胶便当盒。
…………!
工兵顿时说不出话来。
便当……是海鸥亲手製作的便当?
脑袋里一片空白。脑中有一群天使在吹奏喇叭,云缝间投下光芒,花瓣翩翩起舞。喔喔喔,上帝啊,这就是乐园吗?救世,天国降临。
「啊,不喜欢吗?抱歉,那么我给其他人好了。」
「NO————!」
由于太过感动,整个人瞬间僵住了。工兵急忙制止对方并接过便当盒。忐忑地打开盒盖后,只见金黄色的光辉溢出。装在塑胶便当盒里装的究竟是——
「……煎蛋卷?」
想不到竟是如此平凡的料理。毕竟是海鸥,原本还期待着年节料理般丰盛的大餐。
「煎得好像有点失败,不合胃口的话我先说声抱歉喔。」
听见这番难为情的发书,工兵连忙安慰:「不,怎么会呢。」
嗯,就算是海鸥也不可能样样都表现得完美无缺吧。最起码要有个不擅长的领域,才比较像活生生的人。
工兵接过免洗筷并伸进便当盒里,夹起其中的一块后随意放入口中。这个瞬间——
…………?
「这……这是什么?彷佛棉花糖一样柔软,光是含进嘴里高汤就渗了出来。柴鱼的香气、酱油和鹹味浑然一体……真是太协调了。食材正在舌头上演奏交响乐!」
「你在模仿谁啊……」
随口吐槽后,室见也将筷子伸过来。她夹起一块蛋卷并放入口中,仔细品尝了好一会儿:
「嗯……这个高汤煎蛋卷还是一样出色呢。海鸥,你的手艺又进步了吧?」
「是吗?那太好了。这次我尝试多放了一点高汤,所以很担心味道会不会跑掉。」
「完全没问题。嗯——我倒觉得口味再重一点也无妨。」
「了解,我下次会试着调整一下。」
高汤煎蛋卷……原来如此,的确和居酒屋贩卖的类似,但味道却截然不同。风味实在是太浓厚,吃完后舌头上遗留有余香。另外就是没有甜味。与其用来下酒,其滋味更像是一道正式的菜肴。
「真是厉害……我都有点感动了。想不到高汤煎蛋卷居然是这么好吃的东西。海鸥,你以前做过料理方面的工作吗?」
「也不算工作,只是打工而已喔。在和食料理店的厨房里待过几次。」
哦……和食料理店。
「是『SATO』或『天狗』之类的吗?」
「不是那种连锁餐厅,是在京都只园的店里。」
那岂不是料亭(注:指高级的传统日本料理店)吗?
区区的打工人员,怎么进得去那里的厨房?这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仔细一看,室见却毫不在乎地继续享用料理。难道她对刚才的对话丝毫不觉得疑惑吗?儘管倾头不解,工兵还是一边动起筷子。只顾着想事情而让对方独佔料理的话实在不太值得。儘管自己只是想多吃几块罢了。
哆嗦。
工兵突然感到背部一阵寒意。
真要比喻的话,就像被一把匕首抵在脊椎处,或是被冰块贴着的感觉。
「你们吃得倒是津津有味嘛——」
一个怨恨的声音降临。回头一看,位于头枕上方有个圆脸的轮廓。惺忪的睡眼、小巧的鼻子以及嘴唇。最后是那招牌的稻草头。
「啊,梢?……咦,你喝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