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银雪守护骑士」对峙的赛罗等人不断推进着打倒骑士后的有利战局,但却难以分出胜负。
没办法靠近敌人是一方面的原因,但最大的理由在于赛罗的「力量」对敌人不适用。
在树兵纳修雷和西兹可的援护下,赛罗曾在仅有一次的机会中碰到了敌方的脚部。
不过,「环流的轮环」没有发动,结果没能破坏这个巨大的魔导具。
赛罗手上的触感和普通的铁一模一样。
(这个大家伙的……手足不是魔导具,而是普通的金属!)
赛罗察觉到这个事实,立即向后退去,姑且平安无事。
赛罗的力量只有在直接触碰到魔导具时才能发动。
在埃鲁福尔打倒的「铁心圣骑士」只是单纯的巨大魔导具。
但是这个「银雪守护骑士」大概作为魔导具发挥功能的部分只有隐藏在装甲内部的核心,其他的手足等处都是不是魔导具,而是由普通的材料构成。
就是说,製作者在对「铁心圣骑士」的弱点反省后,加入了对付「环流的轮环」的对策。
这种作法可以称为工匠的坚持,但赛罗却感到这个製作者有些偏执。
曾经打倒的「铁心圣骑士」是工人的工房接受圣教会委託製作出来的魔导具。这个可以认为是其改良版的「银雪守护骑士」也应该毫无疑问是工人的杰作。
(居然把对付我一个人的策略做到这种地步……?)
这个对策也有可能是兼顾到对付魔族。
赛罗像是感觉到了工人那波尔身为工匠所散发出来的狂气,不禁心生寒意。
祖父泽尔德纳特也製作过护身用的武器,但没有向魔导具中注入过度的力量。
工人那波尔製作魔导具的思想似乎极为不同。
「赛罗,请退后!之后由我来破坏它!」
西兹可舞起战轮,开始重点砸向对手的关节部位。
银雪的守护骑士只能一味防守,就在大家感觉战斗终于即将结束的时候——
发生了超出赛罗等人意料的事态。
突然传来了大地的震颤,身边的斜面岩坡开始像瀑布一般崩塌。
不是沙土。
甚至不是沙子,犹如岩石就这样变成了液体一样,岩石斜破流动起来。
「菲诺!到西兹可小姐旁边让她乘上木马!」
在逃跑之前,赛罗在菲诺的身后如此大喊道。
除了单纯的不知道该逃向何方之外,还有另一个理由。
天球木马,即使脚下就是水面也能实现漂浮。如果抓住这个木马,就能增大得救的可能性。
菲诺大概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听到赛罗的指示后让木马加速赶向西兹可身边。
在此期间,就连脚下的岩石也开始变成了液体,「银雪守护骑士」的腿「扑通」沉了下去。
「西兹可小姐,这边!」
「菲诺!,这是……」
被淹到膝盖位置处的西兹可和乘木马赶来的菲诺抓住彼此手的同时,脚下发生了大崩塌。
(底下是空的……?)
赛罗等人乘坐的天球木马开始下落。
在地面可以微微漂浮的天球木马不能在空中自由飞行。失去立脚之地自然会下坠。
不久后——
赛罗等人来到了「地底」。
周围一带的地面似乎全部崩塌,出现了一个巨洞。
随着「滴答滴答」的落水声,木马像是在水中一样漂浮在石头上面。
在间不容髮之际汇合过来的西兹可死死的抓着木马的脖子。
「……得、得救了……?」
还在为眼前的状况感到困惑之余,赛罗姑且说出了这句话。
菲诺和西兹可也愣住了。只有坐在菲诺前面的缇亚涅丝仍然表情不变的点点头。
「嗯。但是。看起来很难回到地面上。」
「那个……下去应该没问题吧?」
抱住木马的西兹可战战兢兢的用脚尖试探了浑浊的水面。
不久之前还像液体一样流动,如今已经凝固的犹如粘土。
地上留下了西兹可脚尖的印迹,不久后这个印迹逐渐固结,眼看着就变成了普通的岩石。
就结果而言,地面附近形成了岩石铺得像水面一般平整的奇妙空间。
阿尔凯因应该也掉了下来,但地下空间的前方有些曲折,所以看不到他们落下的地点。
在僧院地下的这个宽敞空间似乎是人工挖掘出来的空洞,在侧面还能看到不少古老的石头堆砌而成的柱子。
虽然没有足以鑒定出具体年代的眼力,但从上面密密麻麻的苔藓来看,至少经过了百年以上的时间。
在离赛罗等人的不远处,同时落下的「银雪守护骑士」,一半身体被埋进入坚固的岩石中。
好不容易露在外面的胸口护甲打开,一个骑士从里面爬了出来。
似曾相识的身影,赛罗歪了下脑袋。
蓄着鬍鬚,纤细的中年男性——
眼神严厉,但全身瀰漫出不知为何想要隐藏起来的小人物气息。
「……唉?那个人好像在哪里……」
一时间想不起来。
不过,毫无疑问在某个地方遇到过。
思考片刻之后,缇亚涅丝用冰冷的视线指向了对方。
「……那个人,是西天将的部下大叔……」
「啊。」
与回过头来的菲诺视线交汇,赛罗不由自主的发出了獃獃的声音。
曾经在特拉福德城区将赛罗的师傅亚奈特抓为人质,最后败给了梅露露西帕操纵的「裁决魔龙」邋遢逃跑的魔族男性。
之后,他作为露娜丝缇雅的部下负责王城的警备工作,被阿尔凯因轻鬆放倒,然后行蹤不明。
赛罗来本以为他被捲入了自己的「暴走」,已经死去。
面对眼前敌人,赛罗没有感觉到怀念之情,但仍然奇怪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赛罗再次问向菲诺。
「那个人,名字……是什么来着?」
「那个,大概是……顿巴尔加这样的感觉……」
「是多鲁加尔!」
当事人发出了高亢的怒吼。
大概是由于疲劳,他腰脚瘫软,坐在了地上。身上也没带武器。
「对了,多鲁加尔——你为什么坐在这个魔导具中?你明明是魔族的一员,为什么会成为伦德伦德骑士团的同伴?」
多鲁加尔歪起了鼻樑。
「当然,全都是为了能跟你和阿尔凯因战斗!在埃鲁福尔的侮辱,你们难道忘记了么!」
——虽然对他有些报歉,的确回想不起来了。
即使憎恨的一方历历在目,被憎恨的一方往往会忘得一乾二净。如果是出于好意反被怨恨的情况更是如此。
「那么,你为什么会和伦德伦德骑士团在一起?」
身为魔族的他和圣教会的部队共同行动,这个过程无论如何都让人难以理解。
多鲁加尔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哼……为了让你们理解我的愤怒,看来必须说出我的经历。我在埃鲁福尔败给阿尔凯因和你们后,只身逃出了王城。由于伤势,不知不觉的失去了意识,被一名叫做库雷伊莫斯的祭司抓住。之后作为俘虏受尽虐待,然后交待出你们以及「环流的轮环」的事情——」
听到他的话后,菲诺的表情突然僵硬起来。
「……哼,大叔,居然把赛罗的事情泄露给了圣教会……?」
「啊?」
似乎因小姑娘的质问而心生怒火,多鲁加尔瞪向了菲诺。
不过当他和菲诺四目相视时,表情突然冻住了。
他向胸前伸出了双手,慌慌张张的来回抽自己巴掌。
「不、不,等下!我被注射了强力的自白剂,吃了许多苦头!然后,又被收容进入浮游庭园,此时刚好工人送来了这个试验品魔导具。由于需要大量魔力,普通的骑士无法使用,所以才让身为魔族的我来驾驶——我也觉得只要能和阿尔凯因战斗,这样也不坏……被魔族抛弃后,如今我也没有遵守道义的必要,他们和我约定只要能做出贡献就给我相应的赏金……」
多鲁加尔为了保护自己转移了话题,甚至碟碟不休的说出了没有问到的事情,勉强的挤出了笑容。
「……不、不过,我失败了。我承认自己的败北,讚赏你们的强大。圣教会那帮人会怎么做我不清楚,但你们应该没有伤害败者的恶趣味吧?」
「……没有这样的趣,但有泄露赛罗秘密的仇恨。」
菲诺面无无情的走下木马,手中握着「纯水细剑」。
透明的水从柄状的魔导具中延伸出剑的形状。
在她的迫力之下,西兹可和赛罗能只獃獃的观望事态的发展。
同时,留在木马上的缇亚涅丝也轻声嘟囔了一句「自作自受」。
正面承受住杀意迸发的多鲁加尔,瘦削的脸颊急剧的抽动。
「等下!等下!我已经投降了!而且呢!即使我不泄露,依靠圣教会的情报网应该很快就能把握你们的信息!露娜丝缇雅大人的大部分属下都知道赛罗是「环流的轮环」的事……这个秘密不可能永远隐藏下去,就算是你们也心知肚明吧!」
似乎是被多鲁加尔狼狈的举动所感化,西兹可也声音颤抖的赶到了菲诺的身边。
「是、是呢,菲诺。我不是想偏袒他,那个,你想……赛罗你也快说点什么!」
突然被叫到赛罗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唉?……啊,是。那个……」
他姑且先张嘴,发出声音。
「菲诺,如果只是我的事情,没关係的。只要咱们继续和魔族战斗,总会被圣教会发现这些信息,此外在某种意义上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咱们才能和乐人大人汇合……当然,这个人是敌人,是把师傅抓成人质的坏人,所以绝对不能原谅。」
「别说这些了!只是在名义上也好,请原谅他吧!」
西兹可说道。
为了敌方的多鲁加尔,为什么她会如此的拚命求情呢,赛罗完全无法理解。
听到西兹可的请求,菲诺僵硬的表情仍然没有改变。
凉爽的碧眼中映照出中年魔族的身影,她还在一步、一步的向多鲁加尔靠近。
坐在地上的多鲁加尔哭着向后挪动。
「菲、菲诺!如果不论如何都要给他最后一击,那就由我来替你出手,暂且冷静一下——像这样,深呼吸,移开视线——」
赛罗也看不下去西兹可的样子,双手抱住了菲诺的肩膀。
如果真心想阻止她,比起远距离的搭话,还是实际用手按住她的身体更加有效。
事实上,当赛罗碰到她的肩膀时,菲诺就突然停住了脚步。
「菲诺,已经够了。这个人是「魔族」——只要解除魔族化,他大概就能恢複成正派的人。」
赛罗在她耳边轻声低语后,菲诺的脸上的冰霜突然就融化了。
「……嗯。如果赛罗也这么说——你捡回了一条命呢,大叔。」
随着最后的话语,她向多鲁加尔露出了清秀、可爱的笑容。
看着让人不禁想用圣母或天使来形容的温柔笑容,多鲁加尔不知为何还在哆嗦。
就赛罗的感受来说,菲诺这一系列的言行只是有些生气而已。
得到安抚之后就平息了心中的火气,菲诺十分的温柔呢——赛罗如此想到。
「比起这个人的事,咱们必须儘快去找阿尔凯因等人。大概他们也落到了这个地下的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