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神伊斯加在圣都巴尔玛尼奥斯的暴走——
自那次事件已经过了三年,神官朱利•法纳特悠閑的生活在圣都的一角,今天来了位久违的客人。
「……朱利,你在做什么?」
没有打招呼就投来了问题,来者正是曾经的圣人克拉尼恩的秘书,祭司亚夏。
朱利用油漆在建筑的外墙上绘画,看到来客后笑逐颜开。
「哇!亚夏!好久不见!」
看到她下意识的就要抱过来,亚夏麻利的后退了几步,脸上写满了不悦。
「欢迎的话,至少先把身上的油漆擦乾净,去洗个澡吧。说起来……你在画什么?乱画么?」
石壁上逐渐描绘出某种黑色不祥的生物。
朱利堂堂正正的挺正胸膛。
「嘿嘿。下个月这里就是幼儿园了。所以为了让小孩子们高兴,特别画了一幅巨大的黑猫!」
「……黑猫……原来如此。我还以来是恶灵或是诅咒……」
亚夏还是一如既往的严厉,在朱利的眼中明明画得还不错。
她和朱利曾在伊斯加暴走时相遇,共同逃跑了一段时间。
亚夏被东洋剑士所救后,逃离了圣都,避难于附近的城镇。
朱利则是去了另外的避难所,然后和阿尔凯因再会了。
在之后的战斗情景中不断的出现令人难以置信的画面,如今仍然鲜的印在脑海里。
克拉尼恩在战后被带到了远方的乐人神殿,由于移动工具「星船」的修理花费了不少时日,所以在骚动结束几个月后他们才带着克拉克恩回到圣都。
抵达时,朱利和亚夏得以再会,哭泣着相拥。
看到夏亚见到克拉尼恩时痛哭流泣的样子就能体会到她是多么的重感情,但平时的亚夏仍然一幅冷淡的样子。
朱利擅自的认为,这大概就是害羞吧。
在那次骚动中,神器「圣神之石」遗失,克拉尼恩了失去了权力。
虽然没有剥夺他圣人的头衔,但由于长时间不在,几乎失去了政治上的发言权,因被伊斯加囚禁的后遗症四肢也留下了麻痹的病患。
如今的克拉尼恩年纪轻轻就进入了隐居状态。
朱利不了解以前的那个日夜沉浸于政治斗争的克拉尼恩,但根据亚夏的说,如今的他才像是摆脱了附体魔物的正常状态。
总是抱怨着这样好无聊的亚夏却如恋人般开心的支持着他。
发牢骚也是为了掩盖害羞吧。
朱利带她来到开业前的幼儿园会客厅,换了身衣服。
「今天是怎么了?差不多也该和克拉尼恩大人结婚了吧……」
亚夏假惺惺的露出了冰冷的眼神。
「不是。我要找一位本领高强的女性神官,保持派遣到德尔菲乌斯政府的外交特使……你看起来很閑,不想赚点小钱么?」
朱利突然双眼放光。
「哇!可以公费旅游么?太好了!」
亚夏用手指按住额头。
「……你知道现在的国际形势么?德尔菲乌斯是从萨安托罗夫独立出来的新兴国家。当地的治安还没恢複,不是好的旅游目的地。」
朱利当然知道国名以及由来,但听到她的说法后仍然略感诧异。
「要是那么危险的地方,亚夏肯定不会来邀请我的。」
亚夏哑口无言了。
「……暂、暂且!我是出于兴趣才推荐了你!听说会有隆重的仪式,乐人大人和魔人大人也被邀请了。」
朱利眼中的光芒愈加闪亮了。
亚夏为何来让自己负责这项工作呢,考虑到这点后更加高兴了。
「真的?阿尔凯因他们也会来?好想再见到雪莉露大人!」
在乐人神殿停留的数月间,朱利和雪莉露大人也结下了情谊。
不知为何两个人的电波特别合得来,成为了跨越立场的朋友。
魔人和乐人一派没有参与萨安托罗夫的内乱,但在保护难民和调解独立的事务中充当了重要的角色。
他们也是新兴国家德尔菲乌斯的恩人。所以受到邀请的话,肯定会参加吧。
「……那么,你是接受了?」
「当然!我会努力做好保镖的!……说起来,我要保护谁?」
亚夏移开了视线,从椅子上站起。
「——我和克拉尼恩。」
朱利愣了一会儿。
「亚夏……难道说,你是想和我一直旅行?」
「别说胡话,五天后出发。当天早晨我会来接你。」
察觉到她的脸上微微泛红,朱利无意间展露出笑颜。
圣神伊斯加的暴走给朱利添了不少麻烦,算是她人生中的一件大事——但因此能和她结交下深厚的情谊,多少也要感谢一下圣神伊斯加。
五天后就要出发,朱利马上开始了旅行的準备。
◎
男人在白天的山林中疾行。
全身遍布浅浅的伤痕,表情充满了恐惧。
他想要逃离追来之人,穿过没有道路的树林空隙,全力的奔跑。
但逃亡的时间没有持续多久。
「……至少要分辨下对手会不会让你逃掉吧?」
在他的前方,一名闭着眼睛的长髮少女坐在板车似的交通工具上等待。
虽然看起来像是板车,但没有车轮,取而代之的是八条腿,因此在多么恶劣的道路上都能行驶。仅凭人的双腿不可能逃得掉。
男人倒转脚尖,转过身去。
但这边的追军也杀到了。
全身包裹着厚重铠甲的黑皮肤女骑士——
以及拥有倒立的红髮,彷彿蛮族般的半裸男子。
两个人都喘着粗气,但仍然比所追的男人更加从容,堵住了他的退路。
看到包围圈逐渐缩小的,男人放声大喊。
「你、你们,为什么!我可是「魔族」!只要我愿意,可以在瞬间……!」
黑皮肤的女骑士用凛然的声音喊道。
「我没心情陪无法无天的人胡闹。乱用半吊子的力量,只瞄準警备薄弱的部队简直是山贼的作风,你要怎么把我们「瞬间」干掉——能告诉我们么?」
散出的怒气终于让男人失去了力气,看来在拔出武器前就察觉到了等级的差别。
红髮男子抿嘴一笑。
「你的同伴全都被捕了。你也过来。待会交给官差后,要是没干得太过火应该不致于丢掉小命吧。原因在于魔族化的情况下,似乎能作为特例减刑。」
从他手中飞出的绳状魔导具绑住了男人的身体。
然后抱起男人,坐到了有八条腿的板车上。
女骑士也坐了上去,这个奇妙的交通工具开始在山林里穿行。
「缪尔斯通,这么着急会翻车的,这里的树根太茂盛了。」
「好,没问题的,拉达娜大人。」
操纵板车的少女与刚才面对男人冰冷的声音不同,柔和的回应道。
红髮的青年靠在车沿上,伸了个懒腰。
「这么摇……很快就困了。大小姐还清醒么?」
「我和克拉穆德先生不同,还年轻。」
调侃了一句后,摇晃停止了。
板车状的魔导具停止了脚步。
他们的同伴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抱着蓝发幼女的黑髮青年,和靠在他身边的金髮姑娘——
周围还站着好几位魔导师。
面容都很有个性,在那位被女骑士称为「小山贼」的男人眼中宛如恶鬼罗剎一般。
「赛罗,这家伙是最后一个。拜託了。」
被称作克利穆德的红髮男人把山贼投到了少年的面前。
叫作赛罗的少年点点头,转到男人背后,以惯用的姿势将双手贴在山贼的肩膀上。
「你、你要做什么!你们如此待我,以为——」
声音显得胆怯不已。
他们不是政府的官差,但也不是山贼似的罪犯。
勉强来说的话,他们就像是佣兵团,拥有强大的实力,年纪各不相同,只是因共同的利益走到了一起。
(必、必须逃跑!这群家伙好可怕!)
就要男人想要挣扎时,脚下的影子突然扭动了。
从影子中伸出了巨大的植物手臂。
「哇!」
「缇亚涅丝,不必做到这个地步。」
少年制止后,手臂也随之消失。
男人已经失去了逃跑的力气,混身僵硬。
少年搭在双肩上的手——突然出现了巨大的手甲。
男人混身一颤,周围捲起了光涡。
「呀!……喂!你们要做什么……!」
难以抵抗的力量洪流从少年触碰的肩膀沖入体内。
男人体内的「某物」像是受到了驱逐似的,从头顶穿出。
男人混身脱力,发愣的抬头看天。
——真正意义上的脱去了力量。
「魔族化解除了。你已经不能再为非作歹了。」
名叫赛罗的青年从背后说道,男人的身体还在颤抖。
(魔族化……解除了……?)
——曾在传闻中听说过。
这个团体旅行于世界各地、抓捕附近的「魔族」——听说从来没人逃离他们的法眼。
男人终于察觉到这回轮到了自己。
魔族化偶尔会影响性格。
失去了粗暴性格的的他咯吱咯支的牙齿打颤,望向四周。
突然和少年旁边的姑娘交汇了视线。
她露出了连虫子也不忍杀死的柔和笑容,同时淌出了动心的声音。
「这次就饶了你的性命……没有下次了哦?」
男人连点头都不敢,只是不停的流泪——她的面容越来越模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