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得到原谅。
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我知道这样不对。
所以,我——在梦中追求着。
我知道这是没用的——我通过逃亡,追求着自己所求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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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做梦了。
描绘着自己的过去,没有任何趣味的梦。
因此不得不逃的梦。
过去,曾经有位背负着罪恶的少年。
少年背负着罪恶成为了青年,为了从罪行中逃开而犯下新的罪行。
每晚,他都梦到自己犯下的罪行。
自己杀掉的青梅竹马少女责备着自己的梦。
还有——为了从少女的声音中逃开,一次又一次射杀少女的梦——
梦中看到的梦反而产生更接近现实的感觉,紧缚着青年的心。
以某次事件为契机,青年决心接受一切——从被隔离的人工岛,重返原来的故乡本土。为了让自己的罪行得到裁决。他想儘可能地得到救赎——
但是,青年没有被裁决,他自己注视着至今为止身处岛上的现实。
他知道在那座岛上发生的事件在世间是被如何对待的。
向警察自首的青年被问到的话很简单——「证据呢?」就这么一句。
面对自己说杀了青梅竹马的青年,面对连其他罪行都毫无掩饰说出口的青年——他们得出的结论,只不过是「妄想」这个标籤。
就像是告诉他在那座岛上发生的事件都是幻觉一般。
就像是说人工岛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现实世界把青年的一切,连罪行在内都全部否定了。
垮掉的青年为了寻找自己杀死的青梅竹马的家人而彷徨着。
青年在自己来到岛上的这些年,已经搬到其他地方的那家人身后追赶着,在各地奔走。
简直就是用这种彷徨在世界之中的举动赎罪。
于是青年总算抵达了青梅竹马的家人所住的地方。
按响了崭新的大门,他等待着里面的反应。一直等待着。
为了请求原谅。
又或者是——为了被杀。为了接受惩罚。
真正的噩梦在这扇门里。
理解这一点的青年,正因为如此……正因为如此,他才一直等待着这扇门打开。
为了超越自己的过去。
又或者是为了接受自己的过去——
但是,等在门内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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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青年醒过来了。
不知在何处栖息在周围黑影之中的青年,明明醒了,却瞬间理解自己没有身处在现实世界中。
这么说来,刚才的事也明显是梦,这样理解比较正确吧。
清醒梦——知道自己身处在梦中而做的梦。似乎可以凭藉自己的意志做出某种程度的举动——但是青年没有勉强尝试,只是顺着过去的记忆任由自己做梦。
跟现实中发生的过去相反的事让人觉得空虚——但是,这样也许是为了超越过去吧。
但是,他立刻清醒过来。
也许只是偶然醒了过来,但青年不这么认为。
——不对。我是逃跑了……连梦都无法忍受,我……从梦中逃回了现实。
那扇门里有着什么,会有什么样的场景在等待——青年记得清清楚楚。
他怀有一种自虐的心情,然而——现在的青年,已经连责备自己的意思都没有了。
对眼神无精打采至极的青年,一个响亮的声音响起。
「小哥,到了哦。」
一个人到中年的男人呼唤着他,青年缓缓起身。
在摆动的波浪之中起身的青年,身体也摇晃着,回想起自己身在船上的事。
「啊啊……谢谢了……」
天空中已经开始出现星星,冬季的星座让青年心中感到了寂寞与不安。
像是要挥去这位青年的阴沉,形似渔夫的男人面带土气的笑容,向青年说出回礼的话语。
「怎么会呢,我可是好多次从岛上往返送人了。……对了,可以的话来我老婆在西区的餐厅吧,一定要去吃吃看。说到饭冢餐厅,应该还是相当有名的。」
「是吗……那就务必拜託了。」
青年一边这么说,一边从船舷走下,站在岛外壁的下方。
他再次跟渔夫道谢分别,沉默着沿长长的外壁梯子往上爬。
一步一步爬上外壁,等在上方的各种记忆在青年心中复甦。
那些基本上没有忘记的记忆,都是不得不忘记的记忆。
人,物,还有罪恶的记忆将青年的心收紧。
但是——青年那份沉重的记忆复甦之时,不如说他反而放下心来。
于是——青年来到了岛上。
没有回来必要的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