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
之后,忙到(据说是在等一直没準备好的剪接用片段)凌晨回来的老姐,抬头看着我,以很随便的态度在我面前竖起一只手笑着这么拜託:
「我才会希望你能帮忙照顾永远一段时间嘛,好不好?」
我为加班晚归的老姐沖了一壶咖啡。将壶递过厨房吧台的同时,爽朗地笑着回答:
「哈哈哈哈,不要!」
「咦~~~~?」
「咦什么咦啊——!」
谁会乐意照顾那种危险野生动物啊?
附带一提,我和鎌仓裕之助很快就醒了,不过为了避免再次刺激新岛永远,山川舞和神乐坂春香将她带回隔壁看顾。
她们昨晚应该是在永远家过夜的吧,老姐回家之前好像曾打过招呼。
至于我和鎌仓裕之助这两位受害者——
「这女人真可怕……还以为劈哩劈哩是什么可爱的东西,怎么会是电击棒啊?」
我抚摸着被兇器强吻过而显得有些僵硬的腹侧,嘴里念念有词。
「呜哇~!被永远电到了耶~」
鎌仓裕之助的脑袋好像受到电流蔓延似的,双颊染上微微玫瑰红,与我形成强烈对比。
「嗯嗯嗯!真是宝贵的经验啊,要我付钱都可以!」
他非但不生气,还对我传教到深夜。意外的是,这三位也许是他最爱的声优齐众一堂,他竟未多加留恋,準备回家进网路游戏赴约。
似乎说到一点点话就足以让他心满意足地撤退。
「你真的要回去啦?」
我不禁问道。
「呣呼呼。」
那诡异的闷笑,让他尚称可爱的童颜眼镜脸瞬间崩毁,露出一脸邪恶企图。
「哎呀,来日方长、来日方长……以后能做的事还多着嘛。」
他一边说,一边闷笑着走向玄关。
「……不光是新岛永远,我看你也相~当怪耶。」
我叹着气说道,并目送他离开。
「你才奇怪吧,还敢说我咧!」
鎌仓裕之助气沖沖地回头说道。
「那个……裕之助啊。」
我想起了些什么。
「我知道。」
他咧嘴一笑。
「无论是见到永远,还是被永远……劈哩劈哩,我都会保密的。这样可以了吧,正午?」
我安心不少。这家伙虽然是个无可救药的御宅族,但还蛮懂得看场合——应该说是明辨事理,这点我还挺喜欢的。
「真是的,我就是喜欢你这点,超喜欢的哦?MyFriend?」
我表情认真地竖起两只大拇指。
「你、你很噁心耶!」
鎌仓裕之助急忙跑回家里。
「是哦?」
我将与鎌仓裕之助的对话转述给老姐听之后,她神情出奇地镇定,只是点头说了声「谢谢」。
该怎么说呢,声优似乎也是种热门商品吧?既然能保密就没事了。
老姐看着马克杯中的咖啡,小啜一口。
「好喝。」
老姐眼下有点黑眼圈,看来昨天又忙了个通宵。儘管她有超人的耐力,但毕竟还是人。
「唉。」
老姐叹了口气,好似有点疲惫。
青白晨曦中,我朝墙上的钟看了一眼,距离上课还有段时间。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昨天你的上司来过耶?」
我对老姐这么说。
「是哦。」
她以複杂表情说道:
「丰国大哥?」
「对呀,一个神秘的人。」
听我这么说,老姐不禁双肩发颤地窃笑。看起来有些开心,但其中似乎带着怒气。
老姐一副好气又好笑地说:
「你知道吗,他把自己常用的『情趣玩具组合』忘在準备要搬的房子里耶?谁会忘记那种东西啊?所以我才气沖沖地把钥匙给他,要他赶在永远发现前赶快拿回来。对了,丰国大哥有提到你……」
她对我嫣然一笑。
「他夸你乍看之下,是个很棒的笨蛋呢。」
「呃……那也算夸吗?」
我开始冒冷汗。
「也许吧。」
老姐乐在其中似的咯咯笑个不停。
「应该是夸奖。因为对他而言,『你真是个超级大笨蛋』就是最高级的讚美呢。」
「唔。」
我的心情有些複杂,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但是不知怎地,被那个猜不透的人记在心里,我倒是有点高兴。
不,甚至连为何而高兴我也不太明了。他那种人就是所谓「有凝聚力」的人吧。
「那这么说来,隔壁的家具原本都是那个叔……呃,丰国大哥的家具啰?」
我试着确认。
「对。其实他有很多地方能住,所以知道永远要搬来隔壁,他就提供了整套家具,而且那根本不痛不痒。」
我接着探向核心问题。
「……那个……」
我稍停一会儿再继续问:
「新岛永远到底谁啊?哦不,我应该问,为什么你要让她住隔壁?」
老姐沉默片刻,交杂着叹息回答道:
「她是声优啊。」
「唉,其实光是这点就够让人怀疑——」
我眯起一半眼睛这么说。
老姐打断我的话:
「她是个天才,不过我不太想用这种陈腐的字眼来形容她。」
「……」
真意想不到。我从来没听过老姐那样子形容一个人。
「啊?你说那个超怕生的怪人?」
老姐点点头。
「对。也许你还无法相信……不过我刚开始也跟你一样,但是她的实力却使我战慄。」
「……」
见我疑惑地歪头,老姐微微笑说:
「嗯,她的确是个奇才,真材实料哦。」
说完,她又喝了一口咖啡,但我还是不懂。
「可是永远她不是那个……叫什么来着?就是你公司的姐妹社……对了,蒂塔妮亚的声优不是吗?那她到底归谁管啊?」
「嗯。」
老姐眼镜后的双眸含着几丝笑意。
「你知道得蛮多的嘛?是听春香说的吧?嗯,那孩子……应该能这么说吧,现在是给我託管的。」
「託管?」
「对~名谷地先生……就是蒂塔妮亚的总经纪人,他正和我一起管理永远的工作。」
「永远不是蒂塔妮亚旗下的吗?」
「嗯……」
老姐搔了搔头,突然支支吾吾起来。
「对,是这样没错。可是……问题就在这里……」
她看看立锺。
「……喂,再拖下去就要迟到了啦。」
我猛然抬头。
糟了!
「好、好啦!我先去上课,有机会再问!」
老姐又窃笑起来,轻轻挥手。
「慢走哩~」
就算一路冲刺,来不来得及都很难说呢。
最后我终于顺利踏进校门,等待第一节课的来临。不过课堂上,我满脑子都在怪人新岛永远、山川舞、神乐坂春香以及丰国大哥上打转。尤其是新岛永远,她令我特别挂心。
我对她的印象依然清晰强烈,那家伙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啊!?
新岛永远的生态,就像在深山丛林中新发现的物种一般谜云重重。不过与我相比,鎌仓裕之助的魂已经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也许是想起了昨天的经历,他正颤着肩膀傻笑。虽然我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但没什么事情比这样更诡异了,所以我最好先避一避。
到了午休。
「嗯?」
我的手机收到一封由陌生地址送来的信,打开一看:
『早安!我是春香。我跟真弓姐要到你的信箱,就寄信来问候了。』
竟然是神乐坂春香寄来的,真令人讶异。
『……身体状况还好吗?』
按若是些关心我受到电击的词句。
『昨天能跟你聊天,我觉得很开心……只可惜发生了那种意外。你的朋友没事吧?』
我看着正前方座位上那望着天花板傻笑的鎌仓裕之助,心中嘀咕。
(……事情大了。)
神乐坂春香的信并不短,不过一言以蔽之,就是「请不要讨厌新岛永远」。
其实也说不上讨厌啦。她最后同时也这么恳求我:
『请你听听真弓姐的说明,帮助她吧。』
「……」
我歪了歪头。这是什么意思?我姐到底怎么了?神乐坂春香又为什么会替永远说话呢?就我看来,她们俩关係不甚亲密,反倒只有山川舞能自在地与永远谈天。